陈夙宵一路急走,很快便回到御书房,殿内早跪着一个风尘仆仆的信使。
信使听得脚步声传来,掀起眼皮,只看到两双脚从眼前一前一后走过。
“八百里加急,呈上来,让朕看看到底有什么急事。”
信使浑身一抖,连忙解下背后的竹筒,双手呈递,高举过头顶。
“陛下万岁,这就是萧北辰大将军命小的送来的信,请陛下过目。”
陈夙宵不由暗叹,来的是真快啊,消息传的也是真快。
小德子见状,上前几步,并不直接从信使手里接竹筒:
“有咱家看着,你亲自打开,把信拿出来便好。”
“小的遵命!”
信使也不含糊,麻利的收回竹筒,抠去上面的火漆漆封,再拔掉一截竹管。
显露出用子母嵌套方式组合在一起的竹筒。
信使显然对这些东西极为熟练,反过竹筒来,用力一拍。
顿时便从中掉出一卷...呃。
绢帛!
信使放下竹筒,捡起绢帛,再次双手呈递,高举过头顶。
“请陛下过目。”
陈夙宵捏着下巴,眼里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只有两国之间的文书往来,为显示庄严郑重,才用比纸张贵了许多倍的帛书。
如今他萧北辰一个陈国边关将领,给当朝皇帝上书,竟敢用绢帛写就。
“呵呵!”陈夙宵冷笑一声,道:“呈上来。”
小德子闻言,哪里敢有耽搁,一甩拂尘,双手从从信使手里接过绢帛。
回到龙案边,一点点将之展开。
陈夙宵眯起眼睛,一目十行的看完,随后便笑了。
“臣,远镇边关,甲胄在身,不能全礼,伏惟陛下恕罪!......陛下天恩,臣虽万死不能报其一。自先帝时,臣便以微末之身效忠麾下......近日惊闻贵妃娘娘罔顾皇家颜面,使陛下蒙羞......臣虽领数十万边军,亦不胜惶恐......”
信中内容,表面忠心,惶恐,内里却句句都在威胁。
陈夙宵瞥了那信使一眼:“你出自征西军?”
信使身体微微一抖,答道:“回禀陛下,小的确是出自征西军。”
“很好,信已送达,想必你也会即刻返回瀚海城吧。”
信使抱拳:“回禀陛下,边关事务繁多,萧将军又时时刻刻都在整军备战。小的自然要尽快赶回去,否则训练跟不上,小的就要被军中兄弟笑话了。”
陈夙宵呵呵一笑,脸上寒意更甚。
朕不过是随口一问,你吧啦吧啦一大堆,是特意说给朕听的吗?
征西,定北,安南三军,都是陈国精锐。
但如今边关不稳,随时都会爆发战争的,也只有拒北城了。
整军备战?
准备与谁开战?
一个小小的信使都敢给他这个皇帝上眼药。
若非是得了萧北辰授意,那必然就是征西军从上到下,都没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小德子,送他出宫。”
小德子躬身答应,亲自领信使出宫。
在眼看着他走过金水桥后,小德子与两名守宫门的侍卫使了个眼色。
两人一看,心领神会,大吼一声:“站住!”
信使脚步一顿,多年的边关直觉告诉他,将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果然,当他转过身时,便见两个侍卫飞奔而来,不由分说先搜身,随后按在地上一顿暴打。
信使全程抱着头,连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
终于两名侍卫打累了,除了把身份牌和路引丢还给他,其他值钱的,不值钱的全都给没收了。
初秋,夜凉如水。
信使抱着双腿,坐在地上,像个被凌辱了一百遍的小媳妇。
小德子在回宫的半道上就遇到了陈夙宵。
“你把他怎么样了?”
小德子躬身道:“冒犯陛下天颜,奴才让守宫门的侍卫打了他一顿。”
陈夙宵撇撇嘴:“你还是这般小家子气。”
小德子诚惶诚恐,双膝一软便跪下了:“奴才自作主张,犯了错,请陛下责罚。”
陈夙宵负手从他身边走过:“起来吧,去问问吴承禄,如果是他,他会怎么做。”
小德子嗯了口唾沫,起身连滚带爬的跟着陈夙宵又去了凤仪宫。
只不过当陈夙宵跨过宫门,看清众人的时候,不由的愣住了。
片刻后,回过神来时,又跑出去抬头一看,确认是凤仪宫无疑。
再回头时,只见一群“黑人”,乌泱泱的站在不远处。
那一双双“水灵灵”的眸子,全都隔着宫门望着他。
陈夙宵甚至都分不清谁是徐砚霜,谁是苏酒。
至于两人身后的宫人,也只能依靠衣着来分辨男女了。
陈夙宵在凤仪宫门外站了片刻,若是调头就走,是不是显得朕心虚了?
可是,真要进去面对一群“黑人”,陈夙宵怕有人下黑手,到时候还找不到凶手。
小德子四下环顾,想要在人群中找到吴承禄。
结果,大失所望。
“陛,陛下。他们...”
“咕咚”,小德子狠狠咽了一口唾沫,只觉胸中一口气左右乱窜,很快就要冲破喉咙。
“噗!朕不行了。哈哈哈......”
小德子憋了许久的“龟息功”终于破防,捂着肚子,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奴才岂能像主子那般笑的肆意,猖狂!
好半晌,陈夙宵笑够了,使劲抹了一把脸:
“小德子,你有看到人吗?”
小德子咳了一声,道:“回陛下,太黑了,奴才瞧不见。”
陈夙宵闻言,背负在身后的手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恰在此时,“黑人”群中传来一道阴恻恻的声音:
“小德子,你到为师这里来。”
小德子眸光一亮,正苦于找不到吴承禄,没想到他自己先开口了。
“师父,我来了。”
小德子刚冲到近前,就不知从哪里伸出来一只大黑爪子,狠狠在他脸上蹭了一道黑印。
下一刻,十几只手像丧尸围攻一般,彻底把小德子淹没。
陈夙宵心头一阵后怕,小心翼翼挪到在一旁看戏的两女身边。
随手扯了扯其中一人的袖子:“苏家主,你们怎么会弄成这样?”
“咦,陛下,您是怎么分辨臣妾与苏家主的?”
陈夙宵看了看两人,面露一丝邪魅的笑意。
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
凑近一看,不止高低不同,大小也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