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怀远捧着咸盐,叹着民生,又哭又笑。
把汪守直和那捧着碎银的的人看的目瞪口呆,片刻,那人才道:
“看来你家先生是真的避世久居,就这么点咸盐,看把他激动的。”
“是是是。”汪守直赔着笑,点头哈腰。
“走了。”那人一抛手中碎银子,五文铜钱换一两雪花银,怎么看都是笔划算的买卖。
崔怀远笑了半晌,抬头看向陈夙宵,已带着些钦佩了。
苏家是皇商,盐铁受朝廷控制。
能把精盐卖到五文一斤,绝对是皇帝陈夙宵的手笔。
这代表着他正在力求变革,改善民生。
正想着,店铺里卖货的伙计扯着嗓子吆喝:“今日货已售空,没买到的明日请早呢!”
然而,今日人们似乎不太愿意买帐,零星散去一些人后,余下大半的人依旧着店铺大门,不愿散去。
“盐,我们要吃盐。”
“对,我们要更多的盐。”
“更多的盐!”
“盐,盐,盐!!!”
盐铺里的伙计一看,顿时就不干了,双手叉腰,扯着嗓子便骂了起来:“你们这些人怎么回事,说了今日的量已经卖完,你们明日早点来便是,在这吵吵什么。”
“嘿,听听,这是人话吗?什么叫今日的量卖完了。依我看,苏家分明就是假公济私,把大量的好盐运往别的地方去赚大钱。在帝都日日限量,不过是拿这九牛一毛,赚苏家名声罢了。”
“你说的多,老子听着好有道理。”
“今天必须要让苏家出来给个说法。”
“对,我们要说法,我们要咸盐!”
“要说法,要咸盐!”
盐铺伙计傻眼了,啥情况,这些王八蛋竟敢怀疑苏家主的用心?
士可忍,孰不可忍!
伙计纵身一跃,上了收钱的柜台,指着下方的人群就开喷:
“刚才是谁说我苏家假公济私,有本事站出来。”
伙计叉着腰气的脸红脖子粗,环视一圈,见无人站出来,冷笑道:“亏你们这些玩意儿说的出口,我苏家在帝都多少盐铺,你们可有算过?”
伙计伸出两根手指,使劲在众人面前比划着:“二十,二十间咸盐铺子,每间铺子每日千斤咸盐,用你们的猪脑子好好想想,我苏家需要拿这事的假公济私,博名声吗?”
众人闻言,全都沉默了。
在苏家盐铺开业之前,他们只配吃那些发黄发苦的粗盐。
而这等细如流沙,白如落雪的精盐只有达官贵人才吃的起。
可是,如今光是在帝都,苏家每日供应就超两万斤。
如果按照以往的价格,就这些时日卖出的盐,苏家便可成为当之无愧的豪商巨贾。
可是,按照人们一惯的理解,精盐五文一斤,这可是赔本买卖。
“怎么,都没话说了?没话说了就他娘的赶紧滚。”伙计气愤难平,继续骂道:
“我苏家五文一斤卖你们精盐,那是在做好事。你们如果不识好歹,就滚回去吃那一文钱十斤的毒盐去。”
有人叹气,自认理亏,转身离开。
然而,有人却又不干了,指着伙计开始对喷:
“好啊,苏家人果然歹毒,有了好盐,还想让我们继续吃毒盐。再说了,毒盐一文可买十斤,他凭什么要我们五文一斤。”
“打倒奸商!打倒奸商。”
伙计怔了怔,指着说话那人,气的说话都不利索了:“你...你无耻!”
“哼,我无耻。哪有你苏家无耻,敢以五十倍的价格卖盐。”
“奸商,打倒奸商!”
陈夙宵眉头紧皱,一直带节奏的,来回就那么几个人。
明眼人一看,便知是没安好心,专门来闹事的。
崔怀远示意汪守直把轮椅推到陈夙宵身边:“陛下,此事乃有心之人为之,需得尽快平息。否则,事情闹大了,恐怕会成燎原之势。”
“哦,说来听听。”
崔怀远道:“如果草民没有看错的话,这些人应该是冲着苏家的制盐技术去的。到时候,受冲击最大的,必是我陈国盐业。”
陈夙宵诧异的看着他:“那你就没想过苏家会怎么样?”
“大势之下,苏家必成齑粉!”
“可苏家是皇商,服务于我陈国皇家。”
“那又如何。”崔怀远道:“皇商可以是苏家,也可以是王家,李家,任何一家。”
陈夙宵笑了,拍拍他的肩膀,道:“先生咋不说,也可以是你崔家。”
“崔家?”崔怀远一愣,摇摇头道:“至少不会是我玉屏崔氏。”
“呃,为什么?”陈夙宵好奇问道。
“没有为什么,我志不在此。”
陈夙宵撇撇嘴,你是文人士子,高贵的一塌糊涂,只怕是看不起低贱的商人罢了。
想到这里,人已挤进人群之中。
“奸商是吧,啊!”
“啪!”
“赚了你的天价,是吧!”
“嘭!”
“无耻是吧!”
“啪,嘭!”
陈夙宵一边骂,一边拳打脚踢扇巴掌。速度之快,众人都还没反应过来,叫的最欢的几人,便全被打趴在地。
片刻死寂之后,一声妇人尖叫响起:“啊~杀人啦!”
陈夙宵扭头狠狠瞪了那妇人一眼,沉声道:“闭嘴!”
声音不大,但如一块巨石撞击,那妇人顿时便紧紧捂住嘴,瞪着惊恐的眼睛,连呼吸都变的小心起来。
站在柜台上的伙计一脸懵逼,什么情况,哥们在苏家多年,可从未见过这位爷。
陈夙宵瞥了伙计一眼,气不打一处来:“愣着做什么,报官呐。”
伙计回过神来,一拍脑门:“有道理,小的这就去喊人。”
却在此时,一人捂着半边脸艰难站起身,转着圈咒骂起来:“妈的,哪个王八犊子敢打老子,不想活了吗?”
陈夙宵脸一黑,上前一步,照着他屁股又狠狠踢了一脚。
“哎哟!”
那人又摔了个狗啃泥,不过,好歹转身坐起时,总算看清了陈夙宵的模样。
“妈的,原来是你小子。你tm知道老子是谁吗,你就敢动手。”
陈夙宵上前蹲在他身边,嗤笑道:“来,给我说说你是谁?”
那人看了陈夙宵几眼,不屑道:“老子的身份,说出来吓死你!”
陈夙宵打量了他几眼,一身绫罗绸缎,穿金戴银,确是个富贵的主。
然而,越是这样,陈夙宵便越开心。
抄家,可是赚快钱的不二法门。
“那你说出来吓死我吧!”陈夙宵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