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两天时间里,有两件大事在帝都传的沸沸扬扬。
其中一件,自然就是皇帝陈夙宵同意了北狄左贤王的决斗要求,以一千精骑死战北狄八百狼骑。
胜算渺茫!
而第二件事,便是皇后徐砚霜清晨登门,鞭笞安乐侯徐文瀚。
据现场目睹者所述,若非知道他们是兄妹,恐怕只会当两人是不死不休的仇人。
因为打的太狠了,安乐侯几度昏厥,侯府老夫人陆芷兰几次扑上去代为受过,也没能让徐砚霜心软。
最后,皇后徐砚霜留下一句“治家不严,罪大恶极”后,拂袖离去。
连一个怜悯的眼神都不曾留下。
可怜安乐侯还未正式开衙立府,就遭此重创。
且有失去皇后扶持的迹象,于是,许多人便越发看轻了徐家。
然而,对于真正看清了整件事情来龙去脉的人来说,也只能喟叹一声:
“皇后娘娘用心良苦!”
原国公府里,已经关闭了大片区域,仅仅留下东南角几进不大不小的院子。
如今侯爷身负重伤,卧床不起,迁府重任便只能落在老夫人身上。
好在还有白露帮衬着忙前忙后,不然,以陆芷兰的心性,恐怕连如此十不存一的侯府运转都维持不了。
侯府新址已经选定,徐文瀚最终还是选了靠近陆家的一座宅子。
不大不小。
正适合他这个安乐侯的身份,不过份显摆招摇,也不显寒酸落魄。
但却是原大理寺卿胡安的旧宅,罪臣且已身死狱中。
陆家人曾劝过徐文瀚不要买这座宅子,却架不住这宅子便宜,而正好徐文瀚又缺钱。
后来,陆家人又说贴补些钱给他,把这宅子推了重建,却都被他拒绝了。
原本再过几日就是徐文瀚亲自登门,请钦天监监正批的搬家的黄道吉日。
却哪料到出了这档子事,顿时便将搬新家的喜气冲散的分毫不剩。
府里愁云惨淡,为数不多的几个下人,大多忙着照顾徐文瀚。
陆芷兰把请到府上的大夫送出门时,神色忧愁,忍不住再次问道:“大夫,我儿真的没事吗?”
“唉,老朽知道老夫人关心则乱,所以,老夫人若是不相信老朽医术,大可请别的大人前来诊治!”
“您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放心吧,都是些皮外伤,看着惊心动魄,实则都是轻伤。”大夫压低了声音。
临到府门,转身抱拳行了一礼:“老夫人留步,老朽告退了。”
说罢,又拢了一把药箱,大步出了府门,由下人扶着上了马车。
陆芷兰叹了口气,望向身侧的白露,道:“都说是轻伤了,文瀚怎么就哀痛不止呢。”
白露伸手扶着她,只道:“老夫人不必忧心,您还是回去好生歇着吧。眼看侯爷开府之日在即,到时候恐怕还得由您主持大局。”
“我,唉,可怜文瀚,霜儿怎么就下得去手。”
恰在此时,身后一声冷哼响起。
“哼,老夫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蠢货。”
陆芷兰闻言一怔,猛地回头看去,顿时喜极而泣。
来人正是陆观澜。
不仅如此,陆家大小几乎全员出动,还带过来十几名下人。
“父亲,母亲,大哥,二哥,小弟,你们怎么来。”
陆观澜又是心疼,又是气恼的看着她,片刻,愤愤然骂了一句:“徐寅匹夫,你就算死了,老夫也要骂你两句。”
“你死则死矣,可是害苦了老夫的女儿。”
“父亲,您...不要说了。”陆芷兰忙道。
死者为大,陆观澜身为礼部尚书,若是再骂出些什么不好听的话来,一旦传出去,可是极损名声的。
“唉,罢了。我带了些下人来,帮着你操持下家务。”
“有劳父亲了。”陆芷兰吸了吸鼻子,眼睛红红的。
“哎哟,我的闺女诶!”陆家老太太佝偻着身子,拄着拐杖,步履蹒跚冲上前,拉着陆芷兰的手直抹眼泪。
“可让你受苦了。”
“娘!”陆芷兰便再也受不住,哭出声来。
“够了!”陆观澜轻喝一声:“我说不让你来,你非要来,来了又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老太太转头瞪了一眼,恶狠狠道:“你以为谁都与你一样,没有心肝。”
“你...放肆!”陆观澜气的老脸发白。
三个儿子见状,连忙上前扶住,拍胸口顺气的,出言安慰的好一通忙活。
“父亲,老了老了,您何必事事与母亲争个长短,各让一步,海阔天空。”
“娘,您就别无中生有的气我爹了。”
陆芷兰见状,也轻轻拉住老太太的手,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老太太恨铁不成钢,冷哼一声:“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性子软弱的憨货来。”
陆芷兰又被骂了,一时间,气息不畅,又哀哀戚戚起来。
陆观澜看得直摇头,道:“真是个蠢妇,丢尽了老夫的脸。你的事,老夫不管了。”
说罢,陆观澜转身就要走。
陆芷兰见状,便更伤心了,眼泪啪嗒啪嗒往下落。
“老头子,你要不把话说明白,今日你就给滚去别院睡觉。”老太太斥喝道。
陆观澜整个人,无论气息,还是脚步都同时一滞。
片刻,才尴尬的转过身来。
“兰儿,你就听大夫的,不要再操心文瀚的事。这几日,就尽快把侯府乔迁之事办好,别的就不用你操心了。”
“父亲,文瀚真的没事吗?”
陆观澜重重叹了口气:“你让我怎么说你才好,皇后娘娘是你的女儿,她难不成与你徐家有仇,非要下死手?”
“那她...”
“你不懂,就不要问,安心做好侯府老夫人便好。”
陆芷兰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陆家大爷一眼制止。
“小妹,你就听父亲的,别再惹他老人家不高兴了。”
陆芷兰期期艾艾一点头,当真就不说话了。
陆观澜叹了口气:“修文,看她也撑不起这个家,这几日你就留在这里,帮衬一下。”
“是,父亲。”
“唉!”
陆观澜叹了口气,带着另外两个儿子走了,连老太太也懒的管了。
见父亲走了,陆芷兰满脸感激的看着大哥陆修文,想说些什么,却又憋着说不出口。
“我的傻闺女诶,霜儿这是在救徐家,只盼这招苦肉计,陛下能就此揭过吧。”
陆芷兰茫然点头。
陆修文一脸愁容,徐,陆两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也不知道此事到底会走向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