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
陈夙宵重新坐回到龙椅上,又翻了翻最厚的那本卷宗。
作为完全继承了前朝朱氏王朝的陈国,版图并不算大,而且还明面上承认过与大炎王朝的附属关系。
国内势力堪称简单,并没有大炎王朝内诸如耕读诗书传家的百年,千年世家。
陈国国内反而有一种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的感觉。
地盘就这么大点,二世,三世而亡的国家数不胜数。
于是,国内的什么书香门第,经商世家便也像一朝天子一朝臣般,流水似的换,能兴盛个几十年,传家二三世,都算是与国同修。
所以,陈知微能勾连的人,在陈夙宵赋予锦衣卫监察百官的权力之力之后,几乎无所遁形。
陈夙宵叹了口气,原主对徐砚霜爱的该有多深,才放着影谷里忠心耿耿的手下不用,放任陈知微在眼皮子底下搅风搅雨。
一阵甲胄声传来,铿锵有力。
陈夙宵按下卷宗,抬头看去,只见徐砚霜换了一身明光甲,右手按着腰间一柄佩剑,步履坚定的走了进来。
这一看,还就真有一方大将风采。
尤其是那一身盔甲,熠熠生辉,夺人眼球。
萧太后回头看着,又气的不行。
反了,反了,都反了。
皇帝与她不是一条心,她能理解。
可是为什么,徐砚霜也要背叛。
“皇帝,你不能把镇北军虎符给她。”
原本徐砚霜走的十分平稳,可是一听萧太后的话,不由便顿住了。
抬起头,目光不善的望着她。
陈夙宵淡然道:“后宫不得干政,母后莫要坏了规矩。”
“哀家不是要干政,此乃生死存亡的军国大事,岂是她一介弱女子能驾驭的了的。”
“母后莫不是忘了,儿臣进宫前,便已是拒北城前锋营大将军。”
徐砚霜握着剑柄的手,指节微微发白。说话时,声音有些沙哑。
显然,昨夜她并没有休息好。
“那又如何,你现在是皇后,是国母。入宫两年余,武功兵法只怕也已荒废,拒北城形势亦不比当初。你怎么可冒然披挂出征。”
“母后!”陈夙宵猛然站起身来,冷冷的注视着她。
“您还是快些出宫吧,与贤王见最后一面,这已是朕许给你们母子最大的仁慈。”
“你...孽畜啊。”萧太后紧咬着嘴唇,一字一顿骂道:“陈夙宵,你不得好死!”
陈夙宵冷笑一声,挥挥手道:“母后若还想保全萧家,便好生想想该怎么做好太后娘娘。”
“或者...”陈夙宵不等她开口,继续补充:“朕不介意明日再发一封太后娘娘恶疾缠身,不治殡天的布告。”
“太后娘娘。”掌事嬷嬷惊恐的扶住站立不稳的萧太后。
来时气势汹汹,原本以为能压住陈夙宵,却没想到他根本就不吃这套。
徐砚霜垂下眼眸,心中百味杂陈。
事情怎么就成这样了呢,前世时,陈夙宵捏着鼻子,掏空家底给北狄上了岁供。
拒北城在这一年里,也就只有一些小打小闹的零星战事。
只不过徐家没了,而这时候,寒露好像也死了吧。
可是,这时候陈知微在做什么?
徐砚霜突然感觉到一阵迷茫,前世时被困冷宫足有半年时光。
在这半年里,陈知微就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不见踪迹。
反倒每隔一两天,便能从冷宫门缝里看到陈夙宵孤独的站着,有时一站就是半日,有时一站便是一夜。
然后,突然有一天,陈知微带着一群宫人挥剑砍断宫门锁链,满眼都是心疼的冲进来,轻轻柔柔的把她抱了起来。
徐砚霜皱眉想了好久,才记起当时陈知微与她说的话。
不过,却好似云里雾里,隔着千山万水,虚幻的不似真的。
他说:“阿砚,对不起,我来晚了。”
徐砚霜抬起手,揉了揉眉心。在内心深处,只觉得那段经历,就仿佛是做梦一般。
可是,胸口依旧在隐隐作痛。
而现在,陈知微就要死了。
还是死在陈夙宵的手里。
这一切,莫名给她一种荒诞的感觉。
两世为人,两种截然不同的结局。
仇人死了,可却不是她亲手所报,总是遗憾。
不过......
徐砚霜抬头看向高高在上的陈夙宵,一时间便犹豫起来。
上一世一仇怨,到底该不该带到这一世来。
现在,他是在维护我吗?
徐砚霜眼角微润。
嬷嬷终于扶不住萧太后,被她拖着一起摔倒在地。
“扑通”。
两人摔倒的声音,把徐砚霜惊醒过来,短暂的恍惚过后,才终于将目光定格在陈夙宵身上。
“陛下,臣妾已然准备妥当,随时可以...”
话刚说一半,徐砚霜似乎想到了什么,话音一顿,咬牙道:“臣妾听闻,陛下判了贤王斩首示众?”
“不错。”陈夙宵道:“贤王里通外敌,此次北蛮之祸因他而起,那便用他血来祭你的旗,拿他的头来告慰罹难的北疆军民。”
徐砚霜闻言,身体微颤,喃喃重复道:“拿他的血,祭我的旗!”
陈夙宵睨着她:“怎么,皇后还有别的想法?”
“不。”徐砚霜慌忙摇头,挺直了腰杆。
恰在此时,朝阳冲破一日一夜的雨幕,洒下万丈金光,正好从殿门照进来,落在徐砚霜的身上。
陈夙宵眉头一皱,不由想起初见她时的场景来。
一动一静,光影变幻,凤袍和战甲交织,就好似一瞬间的事。
“臣妾想要看着他死,然后,再出征北疆。”
陈夙宵哑然,呵呵两声,道:“那得要等到午时三刻,从宫中去西市口,再不走怕是要赶不上了。”
“臣妾骑马去,带上我镇北军旗帜,我要亲手把他的血浇上去。”
陈夙宵闻言,倒吸一口凉气。
恋爱脑一旦不爱了,报复起来也真够让人汗毛倒竖的。
陈夙宵暗自揶揄的想着,原主也是个恋爱脑,如果不是自己穿越过来,而是他也重生了,不知道会怎么对待徐砚霜。
“不,皇帝,你们不能这样,不能这样啊。”萧太后终于急了。
连滚带爬,手脚并用扑到陈夙宵脚下,泪眼朦胧,乞求道:“求你,放过我儿,我保证他再也不与你争了。”
“皇后,快帮哀家求求陛下。难道你忘了他对你的好了吗?你怎么就忍心背叛他。”
徐砚霜脸色一变,抬头朝陈夙宵看去。
却见陈夙宵大手一挥:“来人,护送太后娘娘出宫,观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