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被浓密的树冠切割得支离破碎,林间弥漫着潮湿的腐叶和泥土气息。刘恒深吸一口气,空气中那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变得清晰起来——是他的猎物。
他拨开最后一丛灌木,眼前豁然开朗。一头壮硕的野猪倒在溪边,脖子处明显的刀刃撕裂伤,鲜血染红了一片溪水,野猪的生命力当真旺盛,脖子挨了一刀还能死那么远。刘恒蹲下身,獠牙无声探出,精准地刺入尚且温热的血管。
冰冷的液体涌入喉管,带来短暂的饱足感,驱散了躯壳深处隐隐作祟的空虚。作为僵尸,每次饮血,都仿佛是一次沉寂生命力的短暂回流,就像打完球后喝一口可乐那么爽。他闭着眼,感受着力量在四肢百骸间缓慢充盈。
片刻后,刘恒舔了舔嘴角,眼中绿芒微闪,随即隐去。他看了看剩下的野猪尸体,肉质新鲜,丢了可惜。这乱世里,能吃上肉不容易,或许可以带回去给队友们加餐。
正思忖间,林外传来窸窣脚步声和压低的交谈声。
刘恒迅速隐入身旁一棵巨树之后。
几个人影踉跄着钻出树林。他们穿着破烂的粗布衣裳,脸上抹着泥灰,看起来与寻常逃难的百姓无异,大约七八人。
为首的是个矮壮汉子,用生硬的官话朝着空无一人,只有一头野猪尸体的林间空地喊道:“喂!有人吗?俺们是北边逃难来的,迷路了,讨口水喝!”
刘恒目光扫过他们,眉头微不可察地一皱。这几人虽然装扮狼狈,但气色不差,不像是完全惊慌失措的难民。
“你们从哪来?”刘恒从树后缓步走出,他声音平静,目光落在为首的矮壮汉子脸上。
那汉子见到刘恒,似乎吓了一跳,赶忙躬身,赔着笑脸:“俺们…俺们从张家屯逃出来的,鬼子扫荡,村子没了…这位大哥,行行好,指条明路吧,附近哪有村子能歇脚?”他话语急促,口音有些奇怪,夹杂着生硬的语调,不似本地土话,也不完全像北地口音。
刘恒心中那丝疑虑又浮现出来,但他看着对方那布满“惊恐”和“疲惫”的脸,终究还是将那点异样压了下去。战火纷飞,百姓流离,口音杂乱些也属正常。他抬手指向溪流的下游方向:“顺着这条溪往下走,大概七八里地,有个山坳,里面应该有个小村子,或许能收留你们。”
“多谢!多谢大哥!”那矮壮汉子连连鞠躬,眼中却飞快地掠过一丝与感激全然不同的光芒,那是一种确认猎物位置的狡黠。他身后的几人也微微挪动脚步。
刘恒恰好此时转过身,打算去处理那野猪尸体,想着让他们带上些肉食也好。
就在他背对那群“难民”的瞬间——
“砰!”
一声清脆的枪响猛然撕裂了山林的寂静!巨大的冲击力狠狠撞在刘恒的后心!
刘恒身体猛地向前一踉跄,胸口传来一阵极其别扭的滞涩感,仿佛被重锤狠狠砸中,但并不十分疼痛。
“哈哈哈!支那猪,真是蠢得可怜!”生硬扭曲的中文变成了嚣张的日语狂笑,“略施小计就上当了!干掉他。”
“嗨!”
脚步声从身后迅速逼近,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
刘恒缓缓站直身体,转了过来。
那几个“难民”此刻完全变了模样,脸上伪装出来的卑微惊恐被残忍和得意取代,他们手中握着南部十四式手枪和锋利的刺刀,正呈半包围状逼上来。看到刘恒中了枪居然还能站着转身,他们的笑声戛然而止,脸上露出见鬼般的惊愕。
“纳尼?!怎么回事?!”
刘恒的目光彻底冰冷下去,最后一丝属于“人”的犹豫和怜悯荡然无存。胸腔里那股被子弹冲击引发的滞涩感,瞬间转化为滔天的暴怒和冰冷的杀意!
“鬼子……”他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森寒刺骨。
绿色的幽光自他眼底猛然暴涨,两颗尖锐的獠牙刺破唇瓣,暴露在空气中,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寒芒。一股远比平时浓烈、阴冷、暴戾的气息如同实质般从他体内爆发出来,周身空气都仿佛微微扭曲!
完整形态下的僵尸之怒!
“怪…怪物!”离得最近的一个鬼子惊恐地大叫,抬手就要再次开枪。
刘恒只是漠然地一抬手——并非握拳,而是五指微张,向前轻轻一按!
嗡!
无形的念动力以前所未有的强度和范围汹涌而出,瞬间在他身前凝聚成一只近乎透明的、轮廓模糊却巨大无比的手掌!这手掌带着碾碎一切的狂暴力量,如同拍苍蝇般,对着那几个鬼子狠狠扇去!
“嘭!”
几声沉闷的撞击声混合着骨骼碎裂的脆响!那七八个鬼子甚至来不及发出完整的惨叫,就如同被狂奔的卡车迎面撞上,手中的枪械扭曲脱手,身体不受控制地离地倒飞出去,狠狠撞在周围的树干上、岩石上,鲜血狂喷,当场就有三四个筋骨断裂,瘫软下去没了声息!
剩下的几个鬼子摔得七荤八素,魂飞魄散,挣扎着想爬起逃跑。
刘恒眼中的绿芒更盛,暴怒之下,杀意如沸。他双臂一展,左右手各自凝聚出篮球大小、剧烈波动闪烁着幽蓝光芒的能量球!能量球内部压缩着恐怖的力量,发出低沉的嗡鸣。
“死!”
他双臂猛地向前一推!
咻!咻!
两颗能量球拖着幽蓝的尾迹,以惊人的速度分别射向挣扎最凶的两个鬼子!
轰隆!轰隆!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猛然响起,地面剧烈震动!火光与烟尘混合着碎肉残肢冲天而起!
待烟尘稍稍散去,原地只剩下两个触目惊心的焦黑大坑,坑边缘散落着烧焦的布片和已经无法辨认形状的残骸,空气中弥漫开浓重的硝烟和血肉烧糊的焦臭气味。
最后一个侥幸未在第一波攻击中死去的鬼子,刚从一棵树后挣扎着爬起,就看到同伴瞬间化为飞灰的恐怖景象。他裤裆瞬间湿透,发出不成调的尖叫,连滚带爬地想要逃入密林。
刘恒甚至没有看他,只是冷漠地朝着那个方向随意一挥手。
一道凝练如刀的念动力隔空斩过!
那鬼子的惨叫戛然而止,身体自腰部以上瞬间消失,化作一蓬血雾,只剩下下半身兀自向前跑了两步,才踉跄倒地。
山林重新恢复了寂静,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以及溪水流淌的潺潺声。
浓烈的血腥味盖过了原本的泥土草木气息。
刘恒站在一片狼藉之中,眼中的绿芒缓缓消退,獠牙也缩了回去。他面无表情地扫过地上的深坑和残肢,心中没有任何波澜,只有一种碾死了几只臭虫般的淡漠。
他走到溪边,看着水中倒影里自己胸前那个正在缓缓蠕动、以肉眼可见速度愈合的弹孔。破损的衣物下,皮肤下的组织正在阴气的驱动下飞速再生。
“看来普通枪械,只要不被打中脑袋或者被连续集火,问题不大。”他冷静地评估着,这算是一次意外的实战测试。
这些鬼子,伪装成难民深入此地,恐怕不单单是为了打劫或杀人取乐那么简单。
他收起那半截证件夹,又仔细地在那些残骸上搜索了一番,找到了一些零散的子弹、几枚日制手雷,以及一个侥幸未被完全摧毁的军用水壶。
将可能有用的东西收起,刘恒最后冷漠地看了一眼这片修罗场,扛着野猪尸体,身影一闪,消失在浓郁的夜色山林之中。
只有溪水依旧潺潺流淌,冲刷着岸边的血迹,仿佛要洗净这场短暂而残酷的猎杀所留下的一切痕迹。
远处,更深的山林里,几声狼嚎隐约传来,似乎被这里的血腥气所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