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华灯初上,萧允驱车携颜枝抵达萧家老宅。
黑色雕花铁门外,庭院灯的光晕在石板路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映衬着这座宅邸的沉闷与压抑。
佣人张妈闻声开门,瞧见萧允,脸上即刻堆起刻薄的褶皱。
她从鞋柜里抽出两双一次性拖鞋,手腕一扬,拖鞋便“啪”地落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大少爷倒是稀客。”
她语气里满是讥讽:
“今日家宴您又迟了,先生、夫人和二少爷早已开席,碗筷都要凉透了。”
颜枝曾在小说中见惯了这类捧高踩低的角色,可当现实中的轻视扑面而来,指尖还是不受控地泛痒。
她侧眸看向身侧的萧允,他唇角依旧勾着浅淡的笑意,眼底却像结了层薄冰,冷得能沁出寒气。
“张妈在萧家做工多年…”
萧允的声音平缓,却字字带刺:
“怎么连管家拟定的家宴时间都记不清了?平日七点开席,今日倒提前了半刻,是怕晚了耽误谁的好梦?”
张妈被噎得脸色涨红,嘴唇嗫嚅着想说什么,萧允却已无视她的怒容,稳稳牵住颜枝的手,迈步踏入客厅。
客厅内暖意融融,餐桌上铺着暗纹桌布,精致的餐具旁摆放着烛台,却丝毫掩不住空气中的虚伪。
萧暮淳正被二儿子萧舒陇逗得开怀大笑,笑声洪亮,震得烛火微微晃动。
白倩坐在一旁,姿态温婉,正用公筷夹起一块剔去刺的鱼肉,轻轻放进萧暮淳碗中,眼底是藏不住的讨好。
萧允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份“和睦”。
他目光扫过餐桌,语气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提醒:
“父亲,吃饭时还是少笑些吧。您这笑声不仅吓人,万一被噎死了,反倒扫了大家的兴。”
萧暮淳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看向萧允的眼神如同淬了冰,满是厌恶与不耐:
“看看现在几点了?到了饭点才露面,没教养的东西!见了长辈也不知道问好,真是白养你这么大!”
“现在刚好七点整。”
萧允抬手看了眼腕表,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喙的笃定。
“我倒也不像饿死鬼投胎一般对吃饭急不可耐,连正常的开席时间都等不及。父亲,您说我说的对吗?”
“逆子!”
萧暮淳被这番话气得脸色通红,手掌重重拍在餐桌上,餐盘与碗碟碰撞着发出刺耳的声响。
“竟敢这么跟我说话!”
颜枝翻了个白眼。
不是谁声音大,谁就厉害。
白倩眼中飞快地划过一丝得逞的笑意,随即换上担忧的神情,伸手轻轻拍着萧暮淳的胸口,柔声劝道:
“小允,你怎么能这么跟你父亲说话?他也是担心你,怕你在外头出什么事,才盼着你早点回来。”
颜枝白眼x2。
只要没道德,目标就无法选中。
萧舒陇放下筷子,看向萧允的眼神满是谴责,语气带着刻意的“懂事”:
“大哥,父亲年纪大了,身体本就不好,你下次回来能不能收敛些脾气?别总惹他生气,一家人和睦相处不好吗?”
颜枝白…妈耶!眼抽筋了。
重来。
颜枝白眼x3。
纳闷:
“宿主,你干啥呢?”
颜枝揉了揉太阳穴:
“翻白眼啊。”
之前怎么没见宿主这么能翻。
“之前不行,之前美瞳容易滑片。”
:?
作者你这是读心术的专场吗你就读。
萧允牵着颜枝走到餐桌另一端坐下,直到这时,萧暮淳几人才注意到他身后的女孩。
一身简约的白色连衣裙和米白色的大衣,长发松松挽起,眉眼清亮,却透着一股不容侵犯的锐气。
萧暮淳的眉头瞬间皱紧,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
“今日是萧家的家宴,不是你在外头开的酒店,什么不三不四的人都能带来?”
颜枝抬手轻轻按住萧允的手臂,制止了他欲开口的动作。
好紧张,好兴奋,终于轮到她的戏份了。
她抬眸看向萧暮淳,笑容里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调侃:
“这位斗鸡眼先生,您虽然眼神不怎么好使,但猜的很准,我确实不像别人是什么小三小四。”
“小允。”
白倩脸上的笑容瞬间变得勉强,手指攥紧了桌布,故作疑惑地问道:
“这位小姐是谁啊?怎么不跟我们介绍介绍?”
她刻意忽略“小三”二字,只想尽快转移话题。
萧舒陇坐在一旁,眼神阴沉地盯着颜枝。
私生子的身份是他这辈子的污点,而眼前这个女孩,和萧允一样,都让他觉得碍眼,仿佛只要他们存在,自己的“正统”地位就会受到威胁。
颜枝迎上萧舒陇的目光,语气依旧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疏离:
“大婶,我姓颜,您可以叫我颜小姐。”
“大婶”二字像根针,狠狠扎在白倩心上。
她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精心护理的脸颊,眼底满是难以置信。
她一向注重保养,在外人面前总被夸年轻,如今竟被人叫“大婶”?
萧暮淳见白倩受了委屈,怒火更甚,指着颜枝呵斥:
“我管你姓什么!果然是萧允带过来的人,跟他一样没教养,连基本的尊重都不懂!”
颜枝没有接话,只是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语气淡然:
“您稍等片刻,我向来讲究以力服人。”
萧暮淳皱着眉,还没弄懂她的意思,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
下一秒,一群身着黑色西装、身形挺拔的男子走了进来,训练有素地站在客厅两侧,气场强大,瞬间让屋内的气氛变得凝重。
“你们是什么人!”
萧暮淳猛地站起身,声音因紧张而有些发颤。
“出去!再不走,我就报警告你们私闯民宅!”
萧允侧眸看向颜枝,眼底带着几分笑意与好奇。
颜枝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
“学着点,跟不讲理的人吵架,第一步就是要有气势!”
说罢,颜枝站起身,走到那群男子面前,转头向萧暮淳介绍,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说一件平常事:
“这位斗鸡眼先生,您别惊慌,这些都是我的朋友,只是来帮我撑撑场面。现在,我们继续刚才的话题吧。”
她顿了顿,目光直视着萧暮淳,语气陡然变得严肃:
“您说萧允没教养,那我倒想问问,您作为他的父亲,这些年对他尽过一天做父亲的责任吗?”
“他小时候生病,您在哪?”
“他被人欺负,您又在哪?”
萧暮淳被问得一噎,随即恼羞成怒:
“带着你的人出去!这是萧家的家事,跟你这个外人有什么关系?轮不到你指手画脚!”
“我可不是外人。”
颜枝挑眉,语气带着几分刻意的坦荡。
“我是萧允的女朋友,他的事,就是我的事。他受的委屈,我自然要替他讨回来。”
萧允听到“女朋友”三个字时,心脏猛地一跳。
他明知这是颜枝为了震慑对方说的场面话,可胸腔里的悸动还是不受控制地蔓延开来,像有无数只蝴蝶在扑扇翅膀,连指尖都泛起了微麻的暖意。
他垂眸看向自己与颜枝交握的手,掌心的温度仿佛要透过皮肤,烙印在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