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压下眼底的冷意,快步走过去,在颜枝指尖碰到瓶盖的前一秒,轻轻拿过那瓶水。
指尖触到瓶身的凉意时,他语气更柔,连目光都裹着暖意:
“枝枝,这个太凉了,你胃不好,我带你去买热牛奶好不好?”
颜枝愣了愣,才想起自己确实畏寒,尤其是空腹喝凉饮,总容易闹肚子。
她点点头,刚要开口,就见谢锦韫转头看向邵炙,笑意浅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占有欲:
“邵同学,这瓶水还是你自己喝吧,枝枝喝不惯凉的。”
邵炙接过水,瓶身的凉意透过指尖传来,他看着颜枝,眼底立刻浮起愧疚,连声音都低了些:
“都是我不好,颜枝同学,我不知道你不能喝凉的。给我个弥补的机会,好不好?我和你们一起去买热牛奶,我来结账。”
“不必了…”谢锦韫的拒绝刚出口,就被邵炙打断。
少年眼眶瞬间漫上水汽,看着他的眼神带着点无措的祈求:
“谢同学不会不同意吧?我是诚心来补偿的,要是连这点机会都不给,我……我总觉得过意不去。”
颜枝见邵炙模样实在可怜,又想起方才打球时的畅快,忍不住拽了拽谢锦韫的衣袖,声音轻软:
“阿韫,就让他一起吧,也不是什么大事。”
谢锦韫垂眸看了眼被她拽着的衣角,指尖的凉意仿佛被她的温度焐热,却还是扯出个皮肉不笑的弧度:
“同意,当然同意,希望邵同学可以一直这么大方。”
好久都没有见到比他还要浓郁的绿茶了。
在学校超市的暖柜前,颜枝正弯腰挑选牛奶,邵炙看着谢锦韫开口:
“看谢同学刚刚好像生气了呢,是看不惯我吗?”
谢锦韫看了邵炙一眼没搭腔,都是千年的狐狸,你跟我玩什么聊斋。
邵炙满脸不同意,一本正经的分析:
“谢同学,生气伤身体啊,你生气是因为看见我在颜枝同学面前刷存在感,你要不直接和颜枝同学关系断了,互不往来,这样就不会看见我在颜枝同学面前刷存在感,这样你就不会生气了,这个建议怎么样?”
谢锦韫嗤笑一声,那笑意未达眼底,只余一片寒凉。
他抬眼看向邵炙,眼神冷得像淬了冰,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
“邵同学还想着有下?与其在这琢磨怎么接近枝枝,不如好好想想,待会回去该怎么跟你哥解释,你私自跑出学校这件事。”
自从上次邵炙被绑架后,邵家安排了不少人在邵炙周围。
邵炙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像是被人兜头浇了盆冷水,连眼底的光都暗了几分。
他攥紧了手指,刚要开口辩解,余光却瞥见颜枝已经选好了牛奶,正抬手去拎购物篮。
他立刻压下心头的滞涩,快步上前,轻轻从颜枝手里接过购物篮,语气又恢复了先前的小心翼翼:
“颜枝同学,这篮子把手硬,别勒着你的手,还是我来拿吧。”
颜枝直起身,看着他认真的模样,忽然觉得“颜枝同学”四个字太过生分,便轻声说:
“邵同学,谢谢你。你不用这么客气,叫我颜枝就好。”
邵炙的眼睛瞬间亮了,他盯着颜枝的侧脸,连呼吸都放轻了些,语气里满是期待:
“颜枝同学,不,颜枝,那我可以和他们一样,叫你枝枝吗?”
“枝枝”两个字落在耳边时,颜枝忽然愣了。
这两个字她听了无数次,谢锦韫叫时带着缱绻,冯晶叫时带着亲昵,可从邵炙嘴里说出来,却带着点少年人独有的莽撞与真诚,像颗裹着糖衣的小石子,轻轻砸在心上,泛起一阵陌生的痒意。
她眼神微微飘忽,避开邵炙灼热的目光,轻声应道:
“当然可以。”
“还是我来拿吧。”
谢锦韫突然上前,从邵炙手里接过购物篮,顺势牵住颜枝的手,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掌心,转头看向邵炙时,语气带着不容错辨的疏离:
“邵同学,已经下课了,我们还要回班整理笔记,你不是京一的学生,总不可能跟着我们一起回班,免得被老师误会。”
结完账出门时,颜枝想起邵炙是偷偷溜进来的,便扭过头提醒:
“邵同学,你出学校的时候注意安全,别被门口的保安拦住了。”
邵炙站在原地,笑着朝她挥手,嘴角的弧度看着自然,指节却攥得发白,牙都快咬碎了。
谢锦韫这个卑鄙小人!
不就是和颜枝同班吗?若不是家里人死活不同意他转学来京一,他怎么会连和颜枝多待一会儿的机会都没有!
回到班级时,班长正等在门口,告知颜枝去班主任的办公室一趟。
谢锦韫便提着热牛奶先回了座位,指尖还残留着她掌心的温度。
办公室里,刘德正对着桌上的名单笑得合不拢嘴。
谢氏集团的职业体验名额,整个高三年级仅有20个,他带的班竟占了3个。
那白纸黑字上的名字,连眼角的皱纹都堆着笑意,他仿佛看到了他的奖金在向他招手。
“老师?老师?”
颜枝站在桌前,见他半天没有反应,便轻轻挥了挥手。
刘德这才回过神,脸上的笑意更浓,连声音都透着雀跃:
“颜枝同学,恭喜你获得这次谢氏职业体验的名额!”
颜枝配合地睁大了眼睛,语气里满是恰到好处的激动:
“真的吗?太好了!”
刘德立刻打开了话匣子,将方才已经叮嘱过两遍的话又重述了一遍,语气苦口婆心:
“这可是谢氏集团啊,多少顶尖学子挤破头都想进,你一定要珍惜这次机会,到了那边多学多问,千万别浪费了……”
颜枝耐心听着,连连点头保证:
“老师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把握,在那边认真学习的。”
放学铃声响起后,几人先看着谢锦韫坐上谢家的车前往老宅,才拎着东西往医院走。
颜枝选了一束清雅的白色桔梗,茉恬买了一些水果,许威买了一些零食,杨良买了一些牛奶,冯晶,冯晶脸上挂着笑。
到了住院部楼层,几人又特意去护士站确认:
“您好,请问张瑶同学是不是在二号病房?”
得到肯定答复后,才轻手轻脚地往病房走。
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带着哭腔的哀求声,竟是孙询征在道歉。
病房里,张瑶的母亲站在病床旁,脸上带着几分为难,轻轻拍了拍张瑶的手背,示意她:
“算了吧瑶瑶,他也知道错了。”
张瑶却没吭声,只靠在床头,冷冷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孙询征,眼底没有半分波澜。
“瑶瑶,我当时真的是鬼迷心窍!你就原谅我这一次,救救我吧,我还这么年轻,我不想坐牢啊!”
孙询征的声音带着颤抖,额头抵在冰凉的地板上,姿态放得极低。
张瑶忽然轻笑一声,那笑意里满是讽刺,像根细针戳破了他的伪装:
“鬼迷心窍?若不是我的朋友帮我收集证据,替我讨回公道,你现在恐怕还过着你的孙大少爷生活,纸醉金迷,哪里会记得我这号人?”
孙询征的身体僵了一下,这句话像刀子一样扎进他心里,涌起的不是愧疚,而是浓烈的恨意。
他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起,指节泛白,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