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枝指尖轻轻勾住谢润钦衬衫的衣角,那点力道轻得像片落羽,声音里裹着未散的倦意与莫名的惶惑:
“阿钦,我最近总感觉……心里发慌,像有什么事要发生。”
谢润钦掌心覆在她后背上,指腹顺着她的脊背轻轻摩挲,那动作带着安抚人心的沉稳,声音压得更低,贴着她的耳际:
“别担心,有我在,不会有什么事的。”
他指尖掠过她发尾时,特意顿了顿,似是想将那份不安一并揉散。
谢润钦的话音刚落,前排的关俳突然绷紧脊背,目光紧盯着后视镜,声音压得极沉:
“谢总,后面有三辆车一直跟着。”
后视镜里,三辆黑色轿车正呈夹击之势,引擎声隔着车窗隐约传来,带着不容忽视的压迫感。
谢润钦垂眸时,眼底最后一点温和尽数褪去,只剩深不见底的幽深,他指尖扣住颜枝的腰,语气冷得像淬了冰:
“关俳,先往山路窄处开,甩掉他们。”
颜枝还没从“有尾巴”的错愕中回过神,车身突然猛地一震,后车门被冲击发出巨大响声。
这让颜枝吓得身体一颤,攥着谢润钦衣角的手骤然收紧,声音里满是懵怔与慌乱:
“阿钦……”
谢润钦手臂一收,直接将颜枝牢牢圈在怀里,让她整个人贴在自己身前,他另一只手护住她的后颈,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枝枝,别怕,车都是防弹的,我护着你。”
颜枝:……
这是重点吗?
重点难道不应该是她为什么还能在华国见到开枪的?
真是赚到了,她颜枝在华国都能吃上枪子了,简称血赚。
“石榴,这是什么情况?剧情里有这一段吗?”
翻了翻它手中的小说原文,语气带着几分不确定:
“宿主,原剧情中谢润钦从未遭到过追杀,这段是新增的未知情节。”
颜枝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
“合着这追杀是冲我来的呗?要是谢润钦出了事怎么办?”
的声音瞬间凝重:
“宿主,谢润钦是这本小说的男主,一旦主角死亡,整个小说世界将会崩塌。”
还没等颜枝消化“世界崩塌”的后果,车身突然传来更剧烈的撞击。
后方最左侧的车猛地加速,狠狠撞在他们的车尾,巨大的惯性让颜枝瞬间失去平衡,谢润钦手臂骤然收紧,将她死死按在怀里,用自己的脊背护住她。
还没等关俳稳住方向盘,右侧又一辆车斜刺里冲来,狠狠撞在副驾驶一侧的车门上,车窗边框发出刺耳的金属变形声。
山路本就狭窄,路边没有半米护栏,车轮碾过路边的碎石,车身几乎要往坡下倾斜,坡下丛生的灌木与深褐色的泥土在眼底飞速掠过,仿佛下一秒就要坠下去。
谢润钦额头磕在车顶的扶手上,很快泛起一片红肿,可他连眉都没皱一下,只是低头确认颜枝的状况,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枝枝,没事吧?别睁眼,靠在我怀里。”
后方最后一辆车还在紧追不舍,引擎声像野兽的嘶吼,在空旷的山路上回荡,每一次逼近,都让人心头发紧。
这没有护栏的山路,此刻成了最危险的陷阱,稍有不慎,便是车毁人亡的结局。
关俳猛打方向盘试图避开第三辆车的冲撞,轮胎在碎石路面上摩擦出尖锐的嘶鸣,车身却因惯性往左侧倾斜,半个车轮已经悬在了坡边。
坡下深不见底,风卷着枯草碎屑拍在车窗上,仿佛下一秒就要将整辆车拖进深渊。
“谢总!刹车失灵了!”
关俳的声音带着罕见的急促,他拼命踩着刹车踏板,可脚下只传来空洞的触感,刚才的连环撞击,竟撞坏了刹车系统。
后视镜里,最后那辆黑色轿车正加速冲来,车窗降下,隐约能看到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后座。
谢润钦瞳孔骤然收缩,他一把扯过颜枝的安全带,将她身上的卡扣重新检查了一遍,又脱下自己的外套裹在她身上,声音冷硬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关俳,准备跳车!你先带枝枝下去,我断后!”
颜枝攥着他的袖口,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晕车的不适感早已被恐惧取代:
“我不跟你分开!要走一起走!”
谢润钦毕竟是男主,跟着他活下来的几率更大。
话音刚落,后方车辆的枪声便响了,子弹打在防弹车窗上,留下一个个白色的弹痕,震得人耳膜发疼。
关俳已经解开安全带,侧身推开了右侧车门,冷风瞬间灌了进来,带着泥土的腥气:
“谢总,没时间了!他们要撞过来了!”
谢润钦不再多言,弯腰将颜枝打横抱起,用身体护住她的头,朝着车门方向递去:
“关俳,接住她!”
关俳立刻探出身子,稳稳接住颜枝,将她护在身前往路边的斜坡下退。
就在谢润钦跟着跨出车门的瞬间,后方的车轰然撞了上来,他们原本乘坐的轿车失去平衡,朝着坡下翻滚而去,车身与岩石碰撞的巨响在山间回荡。
谢润钦落地时踉跄了一下,立刻伸手抓住颜枝的手腕,对着关俳低喝:
“往下滚!别停!”
话音未落,上方又传来枪声,子弹擦着谢润钦的肩头飞过,打在旁边的树干上,溅起一片木屑。
三人再无犹豫,顺着陡峭的山坡往下滚去。
枯树枝划破了衣料,尖锐的石子硌得身体生疼,颜枝被谢润钦紧紧护在怀里,只听见耳边呼啸的风声。
身体撞击地面的钝痛感传来时,谢润钦仍下意识将颜枝往怀里收了收,最后用自己的后背抵住一块凸起的岩石,才总算停了下来。
颜枝从他怀中撑起身子,身上只有衣角被树枝勾破的痕迹,掌心蹭破的浅皮渗着点血珠,可抬头看向谢润钦时,心脏骤然一紧。
他额角的伤口还在不断渗血,暗红色的血珠顺着眉骨滑落,一半遮住了他微阖的眼,另一半浸湿了衣领。
原本平整的衬衫沾满泥土与草屑,手肘处的布料被划开一道大口子,露出底下翻卷的皮肉,连呼吸都带着微弱的颤抖。
颜枝慌忙爬起来,膝盖磕在石子上也顾不上疼,伸手轻轻碰了碰谢润钦的脸颊,声音里满是慌乱的哭腔:
“阿钦!你醒醒!别睡好不好?”
她转头环顾四周,只有密不透风的灌木丛和远处模糊的山影,关俳的身影。
想必是滚下来时被岔开的斜坡带向了另一个方向。
这里不宜久留,估计很快上面的人就追下来了。
她又俯身去拍谢润钦的肩膀,指尖触到他温热的皮肤,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砸在他的手背上:
“阿钦,你先醒醒好不好?你看看我!”
我穷人乍富的生活还没过够,我还不能死,你也先别死啊。
谢润钦的意识像沉在水里,耳边隐约传来颜枝的声音,软而发颤,像根细线牵着他往上浮。
他想睁开眼,眼皮却重得抬不起来,额角的痛感一阵阵袭来,让他连呼吸都觉得费力。
他能感觉到有人在碰他的脸,指尖带着点凉,又带着点慌,是枝枝的温度。
他喉结动了动,想出声说“我没事”,却只发出一点微弱的气音。
眼缝里勉强透出点光,能看到颜枝泛红的眼眶和沾了泥土的脸颊,他感觉心像是被什么蛰了一下。
下意识抬了抬手指,想擦去她脸上的泪,可刚碰到她的下颌,手臂便没了力气,又垂了下去,意识再次陷入半昏半醒的模糊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