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付忻颜安排的身份果然到位了。明澜和云衍伪装成社区工作人员,以“遗产税信息核查”的名义,白翎羽则凭借他那过于出色的外貌,临时客串了一下“陪同的实习记者”,说是要做一个关于城市老龄化的专题。
七楼西户的房门被一个神色疲惫的中年男人打开,他是逝者张老太太的儿子,姓张,特意从外地赶回来处理母亲的后事。
“不好意思,麻烦你们跑一趟。”张先生侧身让他们进屋,语气带着悲伤后的麻木,“房子正准备出售,里面有点乱。”
屋内确实有些凌乱,打包到一半的纸箱堆在角落,家具上蒙着防尘布,空气中弥漫着灰尘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老人房间特有的气息。阳光透过窗户,照亮空气中飞舞的尘埃,却驱不散那股潜藏在角落里的阴冷。
几乎在踏入玄关的瞬间,云衍的眼神就冷了下来。明澜也感到体内那微弱的灵觉像是被针扎了一下,传来清晰的警示。白翎羽更是微微眯起了眼,目光如同实质般扫过客厅,最终定格在紧闭着的卧室门缝下。
那股阴冷、潮湿、带着陈腐怨念的气息,源头就在那扇门后。
“张先生,节哀顺变。”明澜按照流程,一边拿出表格做着记录,一边状似无意地问道,“老人家生前,最喜欢待在哪个房间?我们可能需要记录一下主要居住区域。”
张先生叹了口气,指了指那间卧室:“就是我母亲的卧室。她最后那段时间,行动不便,基本都在里面。”他的脸上掠过一丝复杂的神情,“说起来……她去世前一阵子,总说镜子里的自己在对她哭,我们当时只以为是病情影响了神智……”
线索吻合!
借着需要“查看房屋结构和主要生活空间”的名义,张先生犹豫了一下,还是推开了那间卧室的门。
房门打开的瞬间,一股比客厅明显浓郁数倍的阴寒之气扑面而来,让穿着单薄的张先生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嘀咕了一句:“这屋子怎么这么冷……”
而明澜三人的感受则更为强烈。
卧室的陈设很简单,一张老式木床,一个衣柜,以及一个带着巨大镜子的老旧梳妆台。梳妆台正对着床铺,那面椭圆形的镜子上盖着一块深色的绒布,似乎是为了遮挡什么。
但此刻,真正吸引三人目光的,并非被遮盖的镜子本身,而是那片空间——以梳妆台为中心,前方一片区域的光线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水波般的扭曲感,空气中的尘埃在那里诡异地悬浮、旋转,仿佛有一个无形的漩涡正在缓慢吸收着周围的光线和生机。一阵极其微弱、仿佛来自遥远彼端的、若有若无的啜泣声,直接在他们心神中响起。
“这是……裂隙?”白翎羽压低声音,难掩惊讶。他见过的妖邪之物不少,但这种直接联通着另一个充满负面情绪空间的“裂隙”却极为罕见。
云衍上前一步,周身寒气自然流转,将那股试图侵蚀过来的阴冷气息隔绝在外。他凝视着那片扭曲的空间,冰蓝色的眼眸中倒映出常人无法看见的景象——在那梳妆镜的表面,一道细如发丝、却不断渗出灰黑色雾气的裂痕,正如同活物般微微搏动。雾气中,无数痛苦、悲伤、不甘的面孔若隐若现。
“不是简单的阴灵附物。”云衍的声音低沉而肯定,“是镜面本身,因长期承载强烈的负面情绪,与一个充满类似能量的异度空间——‘镜界’产生了共鸣,撕裂开了一道微小的裂隙。”
他解释道,这道裂隙本身不具备主动攻击性,但它会不断渗出“镜界”的阴冷能量,放大并扭曲附近生灵内心的负面情绪,尤其是悲伤与恐惧。那些看到“镜中人”异常的居民,正是在无意识中,心神被这道裂隙泄露出的能量影响,看到了自身恐惧在“镜界”中的投影,或者干脆就是看到了从裂隙中窥视现实的、镜界中的负面能量集合体。
张老太太临终前的孤独、病痛和对人世的不舍,成为了打开这道裂隙的“钥匙”。而小区里其他居民的恐惧,则如同养分,让这道裂隙得以维持,甚至缓慢扩大。
“那……能关上它吗?”明澜问道,感受着那道裂隙传来的不祥气息。
“可以。”云衍言简意赅,“但需要纯净的能量中和、抚平空间的褶皱,并隔绝其与周围负面情绪的联系。蛮力摧毁镜子,可能导致裂隙失控,将更多的镜界能量释放出来。”
他看向明澜和白翎羽。此刻,他们三人力量都未完全恢复,要完成这种精细的操作,并非易事。
镜界裂隙的真相已然揭开。接下来,是如何在这力量不足的情况下,安全地解决这个隐藏在老旧梳妆镜后的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