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深日暖,观澜茶舍庭院里的紫藤萝开了,串串花序垂落如紫色瀑布,香气清幽。午后阳光穿过疏密有致的藤蔓,在青石板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一阵平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晏晏出现在院门口,他没有像寻常少年那样风风火火,步履从容,身姿挺拔如修竹。一身干净整洁的蓝白色校服,衬得他肤色愈发白皙,眉眼继承了明澜的精致,却又糅合了一种独特的清冷气质,宛如初春尚未完全融化的冰雪,干净又疏离。他肩上规整地背着书包,手里还拿着两本厚厚的竞赛习题集。
“妈,云爸,我回来了。”他的声音清朗,语调平稳,带着这个年纪少有的沉静。
明澜从柜台后抬起头,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温柔与骄傲:“回来了?今天怎么样?”
“还好。”晏晏将习题集放在一旁的空桌上,动作不疾不徐,“物理竞赛的初赛通过了,下周参加复赛。”他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在谈论天气。
静坐窗边的云衍闻言,目光从手中的古籍上移开,在晏晏身上停留了一瞬,几不可察地微微颔首。他欣赏这种目标明确、并为之踏实努力的品性。
白翎羽在二楼探出半个身子,狐狸眼弯起,调侃道:“哟,咱们的学神兼校草回来了?今天又收到了几封‘那种信’啊?”他指的是情书。
晏晏脸上掠过一丝极淡的无奈,却并无少年人常有的窘迫,只淡淡道:“白叔,别开玩笑。”他早已习惯了因出色的成绩和过于惹眼的外貌带来的关注,处理得游刃有余,既不刻意回避,也从不以此为傲,那份超乎年龄的淡定,反而让他更添魅力。
他在学校确实是风云人物。常年占据年级第一的宝座,数理化竞赛的常胜将军,偏偏还生就一副清俊出众的样貌。但他从不张扬,待人接物温和有礼,却又带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感。篮球场上能看到他冷静组织进攻的身影,学校文艺汇演上,他演奏的古琴曲能让人瞬间静心,但他更多的时间,是沉浸在图书馆或安静的教室一角,与志同道合的同学探讨难题,或者独自阅读远超同龄人理解范围的书籍。
他的奇思妙想,也带着沉稳的色彩。不是一时兴起的胡闹,而是源于深入的观察和思考。前阵子,他迷上了天体物理,不仅自学了大量理论,还拉着云衍一起,用废弃的光学元件和现代材料,亲手打磨、组装了一架精度相当不错的反射式望远镜。每一个螺丝的拧紧,每一片镜片的校准,他都极富耐心。当那架凝聚了心血与智慧的工具终于能清晰地捕捉到土星环时,他眼中闪烁的,是纯粹而克制的喜悦与成就感。
他也有这个年纪的烦恼,比如如何在学术竞赛和保持对古典文学的热爱之间找到平衡,比如思考未来大学和专业的选择。但这些烦恼,只会让他更加沉静,会在夜深人静时,于茶舍后院的老槐树下,吹奏一会儿玉笛,让思绪在清越的笛声中慢慢沉淀、明晰。
他就是一个这样的少年,如初升的太阳,光芒初绽,温暖而不刺眼;如山间清泉,静静流淌,深邃而富有力量。他的优秀和沉稳,让他自然而然地成为焦点,而他对此安之若素,依旧按照自己的节奏,稳步前行,探索着这个世界,也探索着内心的无限可能。
这正是明澜和云衍最欣慰看到的——他拥有非凡的潜质,却更先学会了如何做一个优秀而沉稳的“人”,在平凡的岁月里,扎实地书写着属于自己的、无可复制的青春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