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浩南起初并未在意,只是随意地瞥了一眼,撇了撇嘴。
“一群煞笔恐怖分子,敢来港岛捣乱,活该被抓,直接都拉去打靶算了,磨磨唧唧的。”
陈浩南刚骂完,屏幕上出现的几张异常熟悉的照片,瞬间像一道闪电劈中了他!
第一张是山鸡的照片,旁边标注着刺眼的文字,已被警方当场击毙。
陈浩南的脑袋“嗡”的一声,仿佛被重锤狠狠砸中,瞬间一片空白,血液都凝固了。
“山鸡?恐怖分子?击毙?”
紧接着,第二张照片是浓妆艳抹,带着惊恐表情的包皮,已被警方依法逮捕!
“先生,这是你的烟和找零。”
店员看陈浩南没搭理他,反而紧盯着电视,想到了刚刚陈浩南的吐槽,也笑着说道。
“先生,你刚才说的对,这些煞笔恐怖分子,要我说也应该直接拉去打靶。”
那店员刚刚说完,就发现陈浩南喘着粗气,眼神像看死人一样的看着她,浑身绽放出近乎实质的杀意,让整个便利店的气温的降了几度。
“你特么才是煞笔,你全家都是煞笔!”
店员被陈浩南莫名其妙的骂了一句,先是一愣,随后一甩袖口的准备开骂。
“丢,你这人有病吧,剃个秃头以为自己是少林方丈呀?”
“我告诉你…你…你…”
店员骂到一半,突然戛然而止,满脸惊恐的看着陈浩南。
只见陈浩南竟然把柜台的实木桌子的桌角,给硬生生掰断了。
与此同时新闻主播毫无感情的声音还在继续。
“…在警方英勇果断的行动下,负隅顽抗的恐怖组织头目被当场击毙,其余成员悉数落网,在此次行动中,‘波波安保有限公司’的总经理刘波先生,展现出高度的社会责任感…”
画面一下切换到刘波穿着笔挺西装,面带沉稳、谦逊甚至带着一丝悲天悯人的专访画面上。他正侃侃而谈“安全无价”和“履行社会责任”。
“呼~呼~呼~”
陈浩南感觉心里一股无法形容的暴怒火焰正在熊熊燃烧,他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逆流。
冲得他眼前发黑,耳朵里嗡嗡作响,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攥住,几乎无法呼吸!
“山鸡死了,包皮、大天二被当成恐怖分子抓了?”
“湾湾流窜过来的恐怖组织?绑架靓坤?”
“波波安保有限公司?刘波?阎王波?!他成了英雄?”
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刀子,狠狠捅进陈浩南的心里。
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刚刚踏上故土,满心想着重振旗鼓,联系兄弟。
结果,等待他的,竟是兄弟惨死、手足沦为阶下囚,而仇人却站在聚光灯下,接受着全港岛的赞誉,黑白颠倒,乾坤倒转!
最可笑的是他甚至还没来得及见他们一面!
“哈哈哈,陈浩南你习得神功又如何,没了,全没了,什么都没变,你还是个废物,哈哈哈。”
“噗!”
癫狂大笑的陈浩南,只感觉一股腥甜猛地涌上喉咙,直接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喷了店员一脸。
“啊~~”
店员满脸血点的大声尖叫了起来,声音都变了调,最后也不知道是喊缺氧了,还是吓得,直接倒地不起,昏了过去。
陈浩南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渗出血丝也浑然不觉。
额头上、光亮的头顶上,青筋如同虬龙般根根暴起,狰狞可怖!
他猛地回过神,他死死地盯着电视屏幕上刘波那张道貌岸然的脸,随后拿起那半块桌角,照着电视用力一甩。
“滋~滋~砰!”
陈浩南掷出的实木桌角如同炮弹般砸中了悬挂的电视屏幕,发出一声刺耳的爆裂声,火花四溅,屏幕瞬间黑了下去,几块碎片掉落在地。
便利店内的灯光忽明忽暗,映照着陈浩南如同修罗般狰狞的脸和地上昏迷店员脸上刺目的血迹。
陈浩南看也没看一片狼藉的现场和昏倒的店员,猛地转身,冲出了便利店。
“阎王波~~”
陈浩南一声压抑到极致、仿佛从灵魂深处撕裂出来的低吼,在空旷的街道上回荡。
脑海中不断闪回着山鸡、包皮、大天二、巢皮几人的神情和往日他们的快乐时光。
陈浩南猛的抬头,跪倒一盏路灯面前,斩钉截铁的说道。
“此仇不共戴天!”
“我陈浩南对灯发誓,就算粉身碎骨,堕入无边地狱,我也要你血债血偿!”
“山鸡的命,兄弟的仇,我要你们十倍、百倍地还回来!”
“……”
赤柱监狱探视区。
陈浩南坐在探视椅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底深处沉淀着化不开的冰寒和一丝极力压抑的猩红。
他双手交叠放在冰冷的金属台面上,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
玻璃的另一侧,一个身影在狱警的押送下,踉跄着走来。
大天二瘦了很多,眼窝深陷,颧骨突出,脸上带着瘀伤,在狱警的带领下走了过来。
当他看到玻璃对面的光头身影时,先是一愣,随即瞳孔猛地收缩,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南…南哥?”
大天二的声音嘶哑干涩,充满了难以置信和巨大的悲愤。
他几乎是扑到玻璃前,双手死死拍在冰冷的玻璃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南哥,是你!”
“真的是你,你终于回来了!”
陈浩南还未开口,就听到大天二一旁的狱警对着大天二喝到。
“,在大吼大叫,就马上给我滚回去。”
大天二眼眶发红的对着狱警点头哈腰的祈求说道。
“阿Sir,对不起,我知道错了,知道了。”
陈浩南看到这一幕,手都快攥出血了,他想不到几月没见,曾经意气风发的大天二现在居然跟野狗一样,摇尾乞怜。
如今看到兄弟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一股比看到山鸡死讯时更尖锐的痛楚攫住了他的心脏。
他的喉咙像是被铁钳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南哥,山鸡,山鸡他为了给b哥报仇…被差佬一枪爆头了,他死的好惨。”
“就在…就在我眼前,头…头都炸开了啊。”
大天二的声音带着哭腔,身体却因为激动而剧烈颤抖,眼中瞬间蓄满了泪水。
陈浩南也泪流满面,声音哽咽的说道。
“大天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不在的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大天二满脸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对着玻璃对面的陈浩南一五一十的娓娓道来。
“我们到了赤柱以后,靓坤早就跟里面的洪兴兄弟打了招呼,说我们三个是洪兴的二五仔,呵呵!”
“南哥,你知道的二五仔在里面的日子不好过,再加上阎王波这边也和里面和联胜的人打了招呼,所以我们的日子就更难过了。”
陈浩南此刻浑身冒着杀意,不甘心的质问道。
“那狱警不管么?”
大天二苦笑一声,脸上混杂着泪,无奈的看着陈浩南。
“南哥,里面有个叫杀手雄的狱警也是阎王波的人,巴不得我们被玩死,怎么会管我们的死活。”
说到这大天二泪水嘀嗒、嘀嗒的滑落,带着哭腔说道。
“南哥,我和巢皮还好一些,顶多别人欺负欺负,但包皮他……”
“你也知道包皮白白胖胖,在这里有好多人都喜欢这一口,他刚进来就被一群人拉去厕所……”
说到这,陈浩南当然知道大天二说的什么意思,他的心脏仿佛被一只冰冷的利爪狠狠攥住,声音颤抖的问道。
“那…包…包皮,现在怎么样了?”
”大天二的声音低沉下来,每一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
“包皮,现在已经精神失常了,连我都不认识了,这也是不让他探监的原因。”
陈浩南深吸一口气,声音低沉、沙哑。
“阿二,你放心,b哥一家老小的命,山鸡的命,兄弟们的债,我陈浩南用血…来讨!”
“你们在里面好好活着,等我报完仇,再想办法救你们出来。”
探视间里大天二一听到这话,立马激动了起来。
“南哥,你斗不过他们的,趁着他们还不知道你回来了,赶紧走,跑的远远的,永远不要再回来。”
陈浩南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大天二见陈浩南这模样,猛地一拳砸在隔断玻璃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手背瞬间红肿。
“你快跑,我不要你报仇,快走!”
很快,大天二激动的行为就引起了狱警的注意,连忙冲着这边大喊道。
“,你干什么?”
此刻大天二依旧不管不顾的用力敲着隔断玻璃,大声哭吼。
“你快跑,你斗不过他们的,南哥,就当我求求你,别犯傻,快走吧。”
一旁的狱警立马走了起来,盯着大天二吼道。
“,你现在情绪不稳定,不能探监了,现在马上跟我回去。”
陈浩南看着玻璃对面状若疯狂的大天二,大声说道。
“阿二,你在忍几天,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们出去的。”
此刻大天二已经被狱警粗暴地拖离了探视间,只留下他凄厉绝望的哭喊声在走廊里回荡。
“南哥,快走,走的越远越好!”
陈浩南缓缓站起身,一步一步,朝着探视区外走去。
那锃亮的光头在监狱惨白的灯光下,反射着令人心悸的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