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丧心病狂之时,任何行为都显得合理。此刻的齐如海已彻底下定决心。楚云飞凝视着眼前那杯酒,缓缓摇头。
\"你当真考虑清楚了?\"
这句话仿佛是从齿缝间挤出来的。
齐如海心知对方不会饮下这杯酒,但想到楚云飞即将成为阶下囚,那份忌惮顿时化为轻蔑。他仰头将酒一饮而尽,脸上浮现出狰狞的笑意。
\"楚团长这是要与我割席啊!不过我奉劝一句,今日不喝,往后怕是连断头酒都喝不上了!\"
楚云飞神色如常,一旁的方副团长却猛然起身,面色铁青。他难以置信齐如海竟堕落至此,但残酷的现实让他终于明白楚云飞的深谋远虑——日军的攻势必将异常猛烈。
\"三营隶属三五八团编制!\"方副团长厉声道,\"若你执意叛离,就交出职务装备,带着私人物品滚蛋!\"
齐如海闻言放声狂笑,嚣张的笑声回荡在废墟间。断墙上的许平、楚云天、丁伟和孔捷纷纷皱眉。
\"这书呆子净坏事!\"孔捷啐了一口。
丁伟若有所思:\"莫非朱传武的情报经他之手,影响了楚云飞的判断?\"
许平叹息道:\"确实如此。作为方副团长的副官,朱传武只能向他汇报,这才酿成大错。不过要处置齐如海,终究得靠楚云飞亲自出手。\"
场下的楚云飞忽然将负于身后的双手交叉胸前,冷笑道:\"齐如海,现在再称你为三营长,未免太可笑了!\"
“齐如海,你真要与我们为敌也无妨,但我楚云飞岂是等闲之辈?今 走与不走,全凭我楚云飞说了算!”
气氛剑拔弩张,事态已然明朗,方副团长再想从中调解已是徒劳。这位书生气的副团长虽带着文人气质,却绝非贪生怕死之辈。只见他猛然上前,一把拦住三营营长齐如海。
“齐如海,你我皆是军人。或许你们瞧不上我这个文化人,但我方某绝非懦夫。今日不必摆什么架子,你只需当着我和楚团长的面把话挑明——当真要投靠鬼子?非要逼我们与你兵戎相见?”
话音未落,齐如海突然放声大笑,猛地掀开红褂子掏出两把盒子炮,枪口分别对准楚云飞和方副团长。
“得罪了!这喜宴是真,请酒也是诚心,奈何二位不识抬举。只好留你们在大沽镇等皇军接收。卖主求荣这种事,我齐如海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
“副团长,本该好聚好散,你偏要阻拦,就别怪属下不讲情面!”
方副团长面色骤变。他虽不畏死,却未料齐如海竟如此肆无忌惮。正要上前理论,却被齐如海一脚踹翻。随着齐如海挥手示意,数支枪管瞬间指向方副团长。
楚云飞冷笑一声,警卫连士兵齐刷刷拉 栓。转眼间,整个院落乱作一团。
屋内,丁老转紧搂妻儿目瞪口呆。原来楚云飞此行是为肃清叛徒,反遭叛徒瓮中捉鳖。院外众人更是抱头鼠窜,纷纷钻入桌底。
楚云天搓着手嘀咕:“糟了糟了,满桌好菜都要糟蹋!”许平闻言翻了个白眼:“还惦记吃?待会儿能有瓜子花生就不错了!”
丁伟、孔捷也凑过来:“不是说留了一桌吗?”许平没好气地瞪眼:“随口一说你们也信?马上要开战了,准备行动!”
其实许平早有安排——朱传武即将现身,此刻根本无需着急。他带着三位团长向前推进,静候时机。
不出所料,四人走近便瞧得分明。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朱传武犹如神兵天降,猛然跃出,一把将三营营长齐如海推开!
方副团长惊得目瞪口呆。齐如海原想挟持他来胁迫楚云飞,而楚云飞确实陷入了被动。他虽料到对方不敢对自己下手,却疏忽了一点——正是这份自负酿成了恶果!
自负令他不会被挟作人质,即便被俘也宁折不弯。可他万万没想到,齐如海竟打算利用方副团长来要挟他和警卫团。这还如何周旋?
楚云飞正尴尬之际,朱传武凌空跃下,推开齐如海,随即朝方副团长飞起一脚!方副团长慌忙躲到楚云飞身后。楚云飞当即挥手,警卫连的枪声骤然响起,屋内顿时杯盘四溅。
楚云天、丁伟和孔捷心疼得直跺脚:\"可惜了一桌好菜!\"许平却咧嘴一笑,领着三人缓步前行。眼看局势即将失控。
楚云飞下令还击,枪声大作。朱传武险些与齐如海扭打成一团。齐如海狡猾得很,见挟持方副团长未果,立即示意手下持冲锋枪和三八大盖反击。双方激烈交火,朱传武闪身至另一侧,试图协助楚云飞和方副团长脱险。
狭小空间里 横飞,伤亡不多,却搅得天翻地覆。楚云飞暗自懊悔:为何要带方副团长来?处理家丑本该易如反掌,偏因朱传武之故,非要带他来认错,实乃失策!
所幸警卫连战力强悍,很快将齐如海一伙逼退。尽管对方装备精良,但在狭窄处难以施展,终被逐出。然而大沽镇已被包围,齐如海部刚退出,炮弹便呼啸而至,院内顿时硝烟弥漫!
楚云飞正束手无策,朱传武奔至身前:\"楚团长别急!许平大当家已率新一团、新二团赶来,定能擒住齐如海!\"
楚云飞闻言一怔,苦笑道:\"若是许平来我倒信,可楚云天那帮人...唉,只怕要欠下人情债了!\"
这番话颇有意思,朱传武感觉对方似乎并不亏欠许平什么,而许平也显得毫不在意,这让他有些困惑。楚云飞却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真要谢你,我不欠他人情,还多亏了你!”
此时,有士兵匆匆跑来报告:“团长,敌人火力太猛,机枪迫击炮压得我们抬不起头,防线快撑不住了!”楚云飞勃然大怒,举枪向天射击,厉声喝道:“传令下去,援军马上就到!今天必须灭了叛徒三营长!”
阵地上顿时杀声震天,战士们从不同方位发起冲锋。大沽镇枪炮轰鸣,不到二十分钟已陷入混战。许平、楚云天、丁伟和孔捷迅速抵达前沿,许平挥手道:“三位团长还等什么?想要战利品就动手吧!我的人在山上看戏呢,真要打鬼子,我那山头才是主战场!”
三人相视一笑,跃出战壕率部冲锋:“活捉三营长,缴了他们的械!”转眼间,各路人马杀入镇内,短短五分钟便击溃守军。三营长带着副手仓皇逃窜——哪还顾得上娶亲?更没想到朱传武会神兵天降,只得策马奔向日军据点。
其实他只带了半个营赴约,早留了后手:若敌不过楚云飞,便按计划投靠日军,再杀回马枪夺镇。这番算计,足见三营长齐珠海的心思缜密。
待楚云天等人踏进院子时,只见满地狼藉的宴席还剩小半桌饭菜。楚云飞黑着脸扯了扯军装,突然向众人抱拳:“借匹马、借条枪!今日不除叛徒,我那半个营也要完蛋!”
许平心领神会,三位团长笑着递上武器。楚云飞翻身上马绝尘而去。朱传武一边安置方副团长,一边对众人敬礼:“可惜只剩半桌酒菜了。”许平咧嘴笑道:“咱们庄稼汉不讲究!楚团长吃不吃随他,你拼拼凑凑总能整出一桌——虽说在丁老转这破地方吃饭确实晦气。”
众人转移至隔壁的空院继续商议。许平提议边用餐边等候楚云飞归来,预计他二十分钟内便能返回。
与此同时,楚云飞策马疾驰,持枪追击叛逃的三营营长齐如海及其副手。二人勒马回身,直面楚云飞。
齐如海威胁道:“楚云飞,适可而止!若逼人太甚,小心鱼死网破!”
楚云飞冷笑回应:“齐如海,你若投靠日寇,我本可置之不理。但如今你率部叛乱,我若不亲手处置,何以统领三五八团?”话音未落,他抬手一枪击毙副营长,齐如海顿时骇然。
齐如海咬牙切齿,举枪挑衅:“敢不敢数三声比试枪法?”他自诩为团中第一快 ,企图借此拖延时间,待奔至日军接应点后,便可率残部控制大沽镇。
楚云飞目光森然:“你已无路可逃!”
另一厢,许平与三位团长围坐宴席。众人大快朵颐之际,许平示意朱传武请来方副团长。方副团长面露窘色,许平宽慰道:“此事错不在你。三营叛变消息由外部获知,但情报能迅速传递至齐如海,说明团内必有内奸。此事不如由你先行清查,待楚团长归来再议。”
稍作停顿,许平正色道:“另有一事相告——日军即将进攻大沽镇,你可知情?”
(许平没理会楚云天、丁伟和孔捷的推杯换盏,径直对方副团长说道:\"有件要紧事得跟你交个底,鬼子的进攻马上就要开始了!\"
\"不管三营长是死是活,他勾结鬼子攻打大沽镇是铁板钉钉的事。到时候不光是我们黑云寨,就连你们三五八团和八路军各部都跑不掉!\"
方副团长眉头紧锁,这些弯弯绕他自然明白,却突然盯着许平:\"这事我清楚......\"
\"清楚归清楚,可局面不会因此改变。鬼子拿下大沽镇后,矛头直指八路军的新一团、新二团和 团,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