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她指着蒋枣枣。
“你……你毁我名声……我要……报警……”
“奶奶,别急。”
她上前半步。
“您和您儿子这么想坐这木马,我们让给您就是。”
“小孩子喜欢的东西,本就不该争。”
“我们不坐了,您慢慢玩,玩到尽兴为止。”
“噗通!”
话音刚落,胖女人眼睛一闭,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哎哟!晕过去了!”
“快打120!”
蒋枣枣轻轻瞥了眼旁边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
“麻烦你帮忙把人抬到通风地方歇会儿,别捂着了,空气不流通容易出事。”
那名员工还是头一回亲眼见到有人真被气得晕过去,整个人愣在原地。
“啊……哦……好、好的,我马上去。”
蒋枣枣见状,不由得轻轻抬手,转向楚冬邺。
“冬邺,咱们走吧,换别的项目玩,别在这儿耽误时间了。”
话音刚落,楚冬邺突然惊叫出声。
“妈!你手流血了!”
众人目光瞬间聚焦过去,只见蒋枣枣的右手手背上,一道细长的划痕正缓缓渗出血珠。
楚慕麟也立刻皱起眉头,一步跨上前抓住她的手腕。
“怎么弄破的?什么时候的事?”
“没事,就是刚才蹭到了栏杆,不疼的,回去冲冲水就好了,别大惊小怪。”
可楚慕麟却不肯就这么算了。
他转头对一旁的工作人员说道。
“麻烦拿个急救箱来,要快。”
工作人员这才回过神,急忙跑去取来急救箱。
楚慕麟亲自打开为她清洗伤口。
就在这短暂的安静过后,不远处的旋转木马重新启动了。
围观的人群也渐渐散开,现场恢复了几分热闹的气氛。
可在人群边缘的一个阴暗角落里,却还站着两个人。
安澈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
他一直以为,蒋枣枣当年嫁给他,不过是出于一时赌气,根本不是真心实意。
可如今亲眼所见,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自然地挽着楚慕麟的手臂,亲昵地喊他“老公”。
而那个向来冷峻寡言的男人,居然在她说话时,嘴角扬起了笑意。
宋窈站在他身旁,心头同样沉得厉害。
明明离婚协议都已经签好了,法律程序也走了一半,怎么还能如此亲密?
她缓缓抬起头。
“安先生,再不动手,这婚怕是真的离不成了。他们感情若真回暖,后续我们再想插手,就难了。”
安澈眼神阴鸷,盯着那远去的身影。
“你有主意?”
宋窈点点头。
“有。只是……这计划一旦启动,就没有回头路了。就看您敢不敢配合了。”
另一边,蒋枣枣正陪着楚冬邺在打气球的游戏摊前玩。
楚慕麟悄然退到一旁,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快速拨通了一个号码。
“去查游乐场的二股东,所有背景,包括财务、合作项目全部挖出来。”
“有那样的老婆、儿子,这人能干净到哪儿去?背后没点见不得人的事,我才不信。”
没几分钟,电话那头的叶辉便回了电。
“楚总,查到了。果不其然。”
“这老板不仅长期偷税漏税,账目混乱,名下公司多次被税务稽查,却总能化险为夷。更严重的是,他早年做建筑起家,却惯用劣质建材,工地出事不是一回两回,前后至少有三条人命和他有关。”
“有的工人在高空作业时支架断裂,当场摔死;有的在地下室施工被塌方掩埋,救出来时已经没气了。可他非但没有赔偿家属,反而雇佣混混上门威胁、恐吓,逼迫人家签和解协议。”
“其中两家因此家破人亡,孩子被迫辍学打工,老人因无法承受打击,夜里上吊自尽。监控拍到他手下的人当晚就出现在家属楼下,显然是有备而来。”
“这哪是做生意?”
“这分明是踩着人命,发财的主儿。”
楚慕麟听完,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收紧。
“这种人也能当合作方?是谁引荐的?给我彻查,谁接的线,查到什么不用汇报,直接递去纪委。一个都不能漏。”
蒋枣枣抱着一个软乎乎的粉色兔子毛绒玩具。
她蹦蹦跳跳地跑过来。
“阿慕,快看!我和冬邺赢了那么多东西,是不是特厉害?”
楚慕麟却没接话。
他站在原地,脑子里反复回响着她不久前说过的那句话。
“离婚后,我就靠自己。”
原本因为看见她开心而升起的那点暖意,突然间凉了半截。
蒋枣枣以为他是被刚才坐的过山车晃得难受,蹲下身来仰头看他。
“要不要回去了?你脸色不太好看。”
“不用。”
“冬邺,你爸咋了?”
她转头看向身旁的儿子。
“不知道,但是因为你。”
楚冬邺撇了撇嘴。
“因为我?你这孩子,说话怎么老说一半?你爸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说清楚啊!”
蒋枣枣急了,眉头皱成一团,忍不住伸手去拉他的书包带子。
“你们爷俩最近怎么神神秘秘的?”
等她追上去几步,才发现楚慕麟和楚冬邺已经站定在鬼屋入口处。
她脚下一顿。
蒋枣枣啥都不怕,唯独怕鬼。
她咽了口唾沫,硬着头皮问儿子。
“我们真的要进去玩吗?你不怕?”
她低头问楚冬邺。
“怕什么啊?那些都是假的!道具!音响!还有穿戏服的工作人员演的!”
楚冬邺翻了个白眼,一把拽住她手腕。
“走嘛走嘛,别磨蹭了!你不是说我赢了游戏你就听我的吗?”
他拽得用力,蒋枣枣身不由己地被拖了进去。
就在踏进门口那一瞬,她余光瞥见楚慕麟终于也跟了进来。
那一瞬间,她心里莫名安定了些。
“行吧,就一次啊!再进我就腿软了。”
楚慕麟一手揽起儿子,把他往上提了提抱稳。
“跟紧我,别乱跑。”
“放心,我胆子大得很!”
蒋枣枣听见了,立刻扬起笑容。
“你抱好娃,我肯定不掉队!”
话音刚落,厚重的铁门“砰”地一声在身后关上。
一进鬼屋,头顶的灯全灭了,眼前瞬间漆黑一片。
原来真正的恐惧,是从彻底失去光明开始的。
突然!
一张惨白的脸贴着她眼前猛然晃过!
脑子里“嗡”地一声炸开。
那些藏在旧梦里的脸,童年的噩梦、深夜独自醒来时幻想的影子,全都回来了。
她张着嘴,想要尖叫,却发不出一点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