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原本就对监管政策不满的边缘星域代表,在联邦议会上公开质疑:
“如果那个‘星语者’说的有一丝可能是真的,我们现在的政策是否是在自缚手脚,坐等灾难降临?”
“我们要求更高的技术共享权限!
至少,应该建立更广泛的学术讨论和危机预案!”
甚至连万象星海学府内部,也出现了不同的声音。
一部分激进派学者联名上书,建议委员会重新评估“有限开放”部分低风险守望者基础技术的可能性,以激发民间的创新活力,应对“可能存在的未来挑战”。
联邦内部一直存在的、关于发展路线的分歧,因为这次袭击和随之而来的“末日预警”,被彻底摆上了台面,引发了巨大的舆论震荡和社会讨论。
张晓辰和委员会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压力。
一方面要维持稳定,打击“自由追寻者”的破坏活动;另一方面,又不得不认真考虑那个遥远的、却可能关系宇宙存亡的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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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联邦内部因为理念分歧而暗流汹涌之际,那个沉寂许久的匿名加密频道,再次接收到了一条来自“引路人”的信息。
这一次,信息没有加密,内容也简单直接:
“一场拙劣的演示,见笑了。
然,管中窥豹,可见一斑。
旧日之影未远,当下之路何存?
若欲深谈,三日之后,‘中立之地’——科恩玛贸易星,公共信息港,频道7。”
星语者主动发出了对话邀请!
地点选在了联邦疆域外一个着名的、由多个星际文明共同维护的中立贸易星球,显然是为了表示“诚意”。
这个消息在联邦高层引发了新一轮的激烈争论。
有人认为这是陷阱,绝不能去;有人认为这是了解对手、甚至寻求转机的唯一机会;还有人主张派遣替身或远程对话。
最终,张晓辰力排众议:“我去。”
他看向众人,目光坚定:
“无论是陷阱还是机遇,我们都必须面对。
只有直接与他对话,我们才能真正了解他的目的,了解‘归墟阴影’的真相。
这是打破僵局的关键一步。”
“太危险了!”有人反对。
“我会做好万全准备。”张晓辰道,“杨戬在外围策应,薇尔娜随行,负责灵能感知与防护。
这不仅仅是一次对话,更是一次对彼此意志和智慧的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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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恩玛贸易星,以其繁华的跨文明贸易和严格的中立政策闻名。
巨大的空间站如同星海中的明珠,各式各样的舰船川流不息。
张晓辰乘坐一艘没有任何标识的小型飞船,在约定时间抵达。
他仅带着薇尔娜,两人都经过了简单的伪装,收敛了自身大部分的能量波动,如同普通的星际旅行者,进入了人头攒动的公共信息港。
信息港内充斥着各种语言、各种形态的生命体,全息广告牌闪烁着令人眼花缭乱的信息。
他们找到了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接入了指定的公共通讯频道7。
薇尔娜全身戒备,灵能如同最精细的雷达,扫描着周围的每一个能量反应和思维波动。
频道接通了。
对面依旧是一个经过处理的声音,但这一次,少了之前的煽动性,多了一丝平和与……沧桑。
“很高兴你能来,年轻的守护者。”星语者的声音响起。
“我来了,不是为了听你布道。”张晓辰平静回应,“告诉我,‘归墟阴影’究竟是什么?你掀起如此多的风波,真正的目的又是什么?”
“目的?我一直很明确。
打破知识的桎梏,让文明拥有选择自己命运的权力,而不是在温水中等待最终的审判。”星语者缓缓道,“至于‘归墟阴影’……它并非实体,它是一种……宇宙的‘修正机制’,或者说,‘熵增’的终极体现形式之一。
它抹平过于‘突出’的存在,无论那是生命,还是文明。”
“修正机制?熵增?”张晓辰眉头紧锁,“所以你认为,集中发展、打造‘奇迹’的文明,反而会招致毁灭?”
“可以这么理解。”星语者答道,“守望者文明就是前车之鉴。
他们太辉煌了,辉煌到引起了‘注意’。
火种计划看似保全了文明,实则是一种退缩,将希望寄托于虚无缥缈的未来。
而我认为,唯一的生机在于‘分散’和‘进化’。
让尽可能多的个体和文明分支掌握力量,在‘阴影’掠过时,总有一些火种能因其多样性和适应性而存活,并在废墟上重建。”
“所以你就不顾风险,肆意传播危险技术,引发动荡?
你可知这会造成多少无辜的伤亡?”张晓辰质问道。
“牺牲在所难免。
与整个文明谱系彻底寂灭相比,一时的阵痛是可以接受的代价。”星语者的声音带着一种冰冷的理性,“你们的路,是打造一个精致的避难所,祈祷风暴不会降临。
而我的路,是让所有人都学会建造自己的方舟,甚至学会在风暴中航行。”
“但你忽略了人心!不受控制的力量只会带来混乱和自我毁灭!”
“那就去引导,去教育,而不是禁止!”星语者语气微微提高,“信任生命的潜力,而不是用规则扼杀它!”
两人的对话,是两条根本性道路的碰撞。一方强调秩序、安全和可控;另一方崇尚自由、风险和潜力。
“我们无法说服彼此。”张晓辰最终说道。
“是的。但时间会证明一切。”星语者道,“‘阴影’终将再次临近。
在那之前,希望你们所谓的‘守护’,不会成为文明的坟墓。
这场对话到此为止吧,期待下次见面……或许,就是在‘阴影’降临之时。”
通讯戛然而断。
张晓辰和薇尔娜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
虽然没有达成任何共识,但这次对话,让他们更深刻地理解了对手,也感受到了那悬于所有文明之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般的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