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池的月光像揉碎的银箔,铺在水面轻轻晃。秦可卿系在柳梢的同心结被晚风推得打旋,三色线缠着新发的柳丝,蹭得柳枝“沙沙”响,惊得锦鲤甩尾,水珠溅在韦长军靴上,凉丝丝的。他玉箫刚触水面,池底“咕嘟”冒起气泡,映出母亲年轻时的模样——双环髻上的珍珠步摇晃得人眼晕,她正往泥里埋莲形木盒,盒上“血月石碎,需寻莲魂”的字被水泡得发胀。
“娘的声音!”韦长军分影“噗通”跪地,膝盖砸得青石板发疼。金焰烫得池水“滋滋”冒白汽,气泡里的声音断续如柳絮:“总坛...莲灯...藏着花名册...”他攥紧玉箫,箫尾血珠烫得指腹发麻,想起母亲临终说“莲池的水泡过的东西,能记着说话人的心思”,心口像被莲蕊堵得又酸又软。
潘巧云伸手捞气泡,指尖触水即缩——凉得像冰过的莲心。莲花玉坠入水中,涟漪里浮出人影。“是二姨!”她指着抱账本奔跑的身影,声音发颤,指甲掐进掌心,“火把映红了她的裙角,和娘说的一模一样!”玉浮起时,水珠在掌心汇成“莲魂在灯”四字,墨迹带着湿意,“娘在提醒我们!”
秦可卿凑近看字,步摇碰着玉叮当作响。她望着笔画,鼻尖一酸:“莲魂在灯...总坛的莲灯架定有机关。”指尖无意识绞碎袖口樱花瓣,香粉沾在指腹像层薄雪,“去年姐姐埋莲子时说,等它发芽,就带我去看莲池夜景。”
裴如海用竹刷洗灯座,池对岸“哗啦”水声里,披蓑衣的老妇提莲篮从芦苇荡钻出,篮里莲蓬滴水。“后生仔,洗灯座呢?”她声音像水泡过的木头,竹杖戳向池底,挑起盏刻血月标记的莲灯,“这灯早该烂了,偏被邪法养着——你们要找的花名册,早被血月教的‘影子’换了假的。”
韦长军分影骤然绷紧,金焰绕老妇周身:“您是谁?”
老妇摘斗笠,露出布满莲形皱纹的脸,左耳缺了半片:“二十年前,在莲窖被蚀莲蛊啃掉半只耳朵的人。”她指裴如海药箱,“你师妹托我藏了样东西,等带莲花玉的姑娘来给。”从篮底摸出油布包,解开是本泛黄手札,封皮绣着枯萎的莲。
潘巧云的莲花玉贴向手札,手札“啪”地翻开,夹着片干莲瓣,背面胭脂写着“影子是韦家长老”。她指尖发抖,胭脂蹭在指腹像抹不去的血:“是二姨的笔迹!”
众人带手札返回总坛,韦长军按完最后一个莲花印,莲台剧烈震动,石壁莲花印渗出黑血。“不对!”王鹤棣软剑指向韦长军身侧分影,“老夫人说过,分影诀的虚影不会流血!”
那分影脖颈裂开道缝,黑血淌下,脸扭曲成韦家长老模样。“不愧是护莲卫后人。”他冷笑,牙齿泛青黑,“花名册早被我烧了,你们手里的是陷阱!”
老妇掷出竹杖,杖头莲形铁箍砸在假分影身上,爆绿火:“这是蚀影蛊,能模仿任何人!”她蓑衣下摆扫过莲台,露出腰间韦家令牌,“老身韦莲心,是长军那不争气的姑姑——当年叛出韦家,就是为查影子底细。”
韦长军握箫的手垂下,心口像被莲茎抽了下:“姑姑?爹说您早在莲窖牺牲了...”
韦莲心竹杖戳向假分影眉心:“你爹是怕你被我牵连。”她看向秦可卿,“你母亲的玉佩,另一半在老教主手里——他藏在莲安城戏楼,正用影子做饵,钓我们这些护莲人。”
密室的金莲突然嗡鸣,墙上的影剧烈晃动,血月教创始人影像里,钻出个与韦莲心容貌相似的女子。“是奶奶!”韦长军真身在金光里发抖,“她当年和创始人...是同门恋人?”
韦莲心望着影像,笑了,眼角皱纹挤成朵老莲:“当年三家先祖分道扬镳,不是因理念不合,是为护莲安城——创始人想用活人养莲魂,我们拼死拦住,却被后人传成仇恨。”她竹杖插进莲台凹槽,“真正的莲魂,是能辨善恶的心。”
假分影在绿火中惨叫消散,韦莲心从莲篮取颗饱满莲子,递给潘巧云:“这是你二姨用最后一口气护住的莲种,埋在莲池底,能长出辨邪祟的‘照心莲’。”
天边泛鱼肚白时,韦莲心蓑衣沾着晨光,像镀了层金。“戏楼早场快开了,”她竹杖往戏楼方向一指,“老教主最爱听《莲池记》,咱们去给他添段新戏。”
韦小宝拽住她的蓑衣,樱花佩蹭着令牌:“奶奶,您会吹《樱莲曲》吗?王管家说他吹得比长军哥哥好。”
韦莲心被逗笑,皱纹里的晨露滚落像滴泪:“等除了老教主,奶奶教你吹更好听的。”
风吹过莲池,带来戏楼的锣鼓声,仿佛在说:故事的新角色,刚掀开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