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殿的龙涎香混着血腥味,腻得像腐肉上的蜜。血莲玉雕已涨至半人高,莲瓣泛着湿滑的暗红,每片花瓣都浮着张挣扎的脸——有天坛献祭的孩童,有江南水灾的冤魂,眼窝淌着黑泪,无声嘶吼。徽宗的手臂缠满根须,那些暗红的“筋络”正往他皮肉里钻,皮肤下青黑如蛇的血管突突跳动,帝王却抚着玉雕狂笑,指甲缝里渗着黑血:“莲神……再给朕三个时辰……吞了汴京气脉,朕就能与天同寿……”
韦长军破窗而入,金焰在掌心炸开,映得徽宗脸上的潮红泛出诡异的紫:“吞气脉?是吞生魂吧。”他指着玉雕上的人脸,“这些被你圈进聚灵阵的百姓,他们的魂在哭,陛下听不见?”
徽宗的笑僵成鬼脸,突然踹翻龙案,根须顺着他的脖颈疯长,缠上喉头:“放肆!凡人生死本就是朕的恩赐!”他猛地拍向玉雕,莲心张开,喷出团暗红雾气,落地化作数条血蛇,嘶嘶吐信扑来,“莲神!杀了他!夺他的九阳真气!”
金焰成墙,蛇群撞在焰上发出焦臭。徽宗却趁机扑来,指甲里渗出的黑血直抓韦长军心口,根须从他袖中钻出,像蚂蟥般往韦长军皮肉里钻:“你的真气,会让莲神更爱朕!”
“小心!”
寒剑破风而来,西门吹雪的白影如鬼魅掠过,冰气瞬间冻住徽宗的手腕。但那些根须竟从冰里钻出,反缠上剑鞘,发出“咯吱”脆响——冰在融化,根须在吸血!“他与玉雕共生了!”西门吹雪撤剑时,指尖已泛青黑,“这东西能蚀寒冰!”
韦长军金焰化作长枪刺向玉雕,却被层血罩弹开。血罩上无数生魂虚影伸出手,似要将他拖入其中。“生魂盾!”他咬牙,“破不了盾,伤不了玉!”
徽宗笑得癫狂,根须已钻进眼窝,挤出两行黑泪:“没用的!它连着朕的命!”他突然指向殿柱后,那里站着道须发皆白的身影——柳太傅!老人眼神空洞,脖颈缠根须,正缓缓走向玉雕。“你爹在叫你呢……”
“爹!”韦长军心头剧震,金焰骤弱。幻象里,柳湘莲倒在血泊中,手里攥着半张地脉图。
“她在天坛等你!”西门吹雪的冰剑突然抵在他脖颈,刺骨寒意撞碎幻象。两人背靠背而立,冰与火的气息在空气中撞出火星。“冰锁根须,你破生魂盾!”
“好!”
韦长军金焰灌入西门吹雪后背,两股力量交织成金冰双龙,咆哮着撞向血罩。生魂虚影发出凄厉哭嚎,血罩剧烈震颤。徽宗突然扑上前,用身体挡住双龙,根须从他七窍钻出,与血罩融为一体:“朕给你当养料!莲神!别让他们毁了……”
“疯了!”韦长军目眦欲裂,金焰再催。
西门吹雪收剑换掌,冰气全灌进韦长军体内:“借你之力!”
金冰双龙合二为一,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啸撞碎血罩。徽宗的身体像纸糊的般炸开,血雾染红半个大殿。玉雕发出非人的尖啸,莲瓣寸寸碎裂,露出里面盘绕的血丝——竟组成“长生”二字。西门吹雪寒剑紧随,冰气冻结整座玉雕,血丝在冰里疯狂扭动,终成黑灰。
殿内只剩烛火噼啪声。韦长军望着满地冰碴与残骸,掌心金焰渐敛。西门吹雪擦去剑上黑血,冰眸扫向窗外:“湘莲该等急了。”
晨光漫进殿门,照在满地狼藉上,泛出奇异的金红。红墙下的阴影正在消退,远处巷子里传来百姓推窗的吱呀声。韦长军握紧发烫的莲形玉佩,突然懂了——血莲再凶,也凶不过人心的贪念。
两人并肩走出内殿,寒剑与金焰的余温,在冰冷的金砖上,烙下淡淡的痕。
天坛方向,青光正穿透晨雾,像在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