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莲坊的晨雾裹着炊饼香,在莲池上缠成薄纱。韦小宝用树枝戳着浮萍,石桌上的莲形玉枕沾着露水,昨夜的“终”字已淡成雾痕。他突然拽住韦长军:“韦大哥!玉枕上的纹在爬!”
韦长军指尖金焰腾起,照亮玉枕——隐纹重织成残缺族谱,“韦氏第七代长子,承莲火,镇莲种”的刻字泛着冷光。他指腹碾过玉面,喉结滚动:“我爹只说家传种莲,从未提过这些。”
“我爹笔记提过‘莲火世家’。”潘金莲调着断莲草朱砂,素银珠花垂在颊边轻颤,“说他们金焰克莲种,百年前却销声匿迹……”
“哐当!”邓文创撞开坊门,月白锦袍沾泥,举着泛黄纸笺抖如筛糠:“韦家旧宅!密档说在城南青砖院——那宅子闹鬼!张屠户见墙头上飘着没脚的白影!”
王二婶拎着炊饼笼出来,热气裹着芝麻香:“张婶说那影跟人走,吓得她打翻了尿桶。”她往韦小宝手里塞饼,“揣着,邪物怕香。”
“吱呀——”坊门骤开。晨光里立着青衫人,玉冠束发,腰间墨玉坠刻半开莲,碰撞声冷冷如冰珠落瓷。他眼尾上挑,嘴角噙着似笑非笑,袖口莲茎根须暗纹缠得诡异——银茎泛冷,墨须像浸了血。
“欧阳博文。”他声音温润如泉,目光扫过众人,在潘金莲与潘巧云身上骤凝。眉峰微挑,折扇“啪”地展开,墨莲扇面点着朱砂心:“潘家有女,果然名不虚传。”
他盯潘金莲发间素银珠花,露水珠在莲瓣上颤;又瞥潘巧云药篓,断莲草锯齿闪锐光:“一个执符,一个识草,倒真是……天生一对。”
话像裹蜜的针。潘巧云攥紧药篓绳,指节泛白;潘金莲收笔记,珠花轻颤:“先生认得我们?”
“家父与潘老先生有旧。”欧阳博文折扇敲掌心,墨玉晃得眼底泛幽光,“只是没想到,研究莲种的传人,倒成了它的对头。”
韦长军掌心金焰骤亮,不动声色护在潘金莲前,声沉如石:“阁下何事?”
欧阳博文视若无睹,折扇指向玉枕,墨玉与玉枕同时泛光:“韦家莲火,潘家莲谱,邓家密档……集齐了,能做大事。”
“什么事?”裴如海桃木剑横身前,剑刃映出袖口莲茎,像活了般扭动。
“找‘莲心’。”欧阳博文弹落张纸,如白鸟飘到韦长军面前,“艮岳池底莲形祭坛图,换密档‘莲火焚身’记载——公平。”
韦长军抓纸,暗红斑点像干涸的血。抬眼撞进欧阳博文眼底,算计里藏着深潭底的光,看不真切。
“不怕我们不认账?”王二婶抡锤,幽蓝火苗跳。
“你们会认的。”欧阳博文笑更深,探向潘金莲,“她笔记缺了关键页,我有。”
潘金莲脸色微变。韦长军攥纸,金焰灼得掌心发疼:“图真,便给你看密档。”
欧阳博文转身,青衫划出道墨痕:“三日后此时来。”至门口,忽回头盯潘金莲珠花,“这玩意儿沾了莲种气,再戴,要生麻烦。”
他消失在巷口,墨玉余音像细针扎心。
韦小宝啃着饼:“他看潘姐姐,像看当铺里的玉佩。”
韦长军望巷口,金焰敛入掌心,指尖留着灼痛。
石桌上,玉枕纹路重显,泛着微光。潘金莲摸珠花,突然想起父亲给她戴珠花时,眼底也藏着这样的光——像有话没说出口。
晨雾散了,莲池新叶上的露珠坠水,漾开圈涟漪,像谁在心里投了颗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