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泼在青石板上,溅起的却是腥气——王都知掼碎青铜蛊罐,碗口粗的噬骨母蛊轰然窜出,鳞甲裹着槐根青汁,口器咬碎蛊虫的脆响刺耳,黑汁顺着獠牙淌下,活像条从泥潭里爬出来的沥青恶龙。
“百蛊炼的硬壳!刀枪不入!”林青山抖着撒出驱蛊散,药粉遇母蛊气息“嗤”地燃成白灰。韦长军枪尖裹暖光刺向七寸,“铛”的一声竟被弹弯,震得虎口发麻;黑鸦劈向影卫,刀刃划过脖颈,伤口爬满细蛊瞬间愈合,“这群血蛊活死人!”
王都知捏着青铜铃狂笑:“千年槐根早缠满我蛊丝!”铜铃骤响,树皮钻出漫天黑丝密网。林小婉按槐心在树干,护魂纹爆起青焰逼退蛊丝,母蛊却猛撞树干,老槐枝桠震颤,青光槐叶飘落在她肩头。
“我来!”年轻槐血卫咬破指尖,鲜血滴在槐木簪上——令牌骤烫,槐叶刃泛出血光,他踩着影卫肩头跃起,“孽畜看刀!”青刃劈中母蛊左眼,母蛊吃痛甩头撞他,他却死抠鳞甲往缝隙里扎:“韦大哥!右眼!”
韦长军枪尖凝暖光疾刺,三只影卫扑来,林小婉挥阿芷留的槐木短棍格挡:“韦大哥去!这些我来!”棍尖戳中影卫心口,对方毫不在意抓她手腕,潘金莲突然喝:“低头!”一枚燃槐绒的绣花针擦顶飞过,钉在母蛊鳞甲上燃起青火,“它怕火!”
老槐后,小花攥着槐芽饼,掰块丢向小蛊虫,虫群立刻围啃。见阿卫手臂被黑汁蚀出小坑,她急扯潘巧云:“饼能哄虫子,能帮哥哥吗?”潘巧云托着她的手一扬,饼块砸在母蛊鳞甲上,母蛊竟低头去舔,阿卫趁机将青刃扎进它左眼深处:“痛快!谢了小花!”
王都知急红了眼,吹起黑木哨——母蛊挣脱阿卫,疯撞槐根暗格。林小婉扑上去按它后背,护魂纹青光钻进去,母蛊僵住,她腕间黑纹却爬至肩头,疼得冷汗直流。“叮”一声细响,剑气钉断哨子,王都知怒吼:“西门吹雪!”雾中槐叶飘落,叶上剑痕闪寒。
“他要跑!”林小婉瞥见蟒袍衣角,王都知摔出紫雾,雾散时只剩嘶吼:“槐露殿凝光台等你!”母蛊抽搐倒地,阿卫踉跄扶树,林青山忙用凝光露抹他伤口:“傻小子,竟用血续气!”阿卫咧嘴笑:“护槐就是护命。”
赵捕头皱眉:“皇宫布防严,硬闯送死。”潘金莲插话:“刘忠留过密道,城西废园通槐露殿杂役房,就是得钻狗洞。”黑鸦拍韦长军肩:“我探路。”韦长军摇头:“你刀快,留着对付影卫。”
废园石磨下,密道入口爬着淡粉缠丝蛊,阿卫突然攥住林青山:“蛊丝有槐血卫纹!”石壁渗黑汁,浮起刘忠半块腰牌,刻着“密道分两岔,左饲蛊右藏魂”,腰牌碎裂,几只巴掌大的守道蛊爬出来,缀在队尾引路。
黑鸦举火折子探路,三十步后石壁转动,分出左右岔——左飘腥气,右浮槐香,守道蛊齐刷刷往右转。刚入右岔,阿卫突然蹲身,手臂浮现母蛊鳞甲纹,槐叶刃扭曲成王都知的咒纹:“控制不住了!”他劈向石壁,剑刃反光里映出穿槐血卫旧袍的人影,插着他母亲的槐木簪。
“用槐心压它!”林小婉将槐心贴他伤口,令牌共鸣青光,黑纹顺着青光倒流,阿卫喘着气:“它怕槐心气!”火折子扫过石壁,西门吹雪的剑痕刻着“凝光台,双生蛊,慎药”,末端歪扭个“灯”字。林小婉瞥见林青山药粉包沾黑汁,林青山忙展示:“蹭到的母蛊汁,药没坏!”
“婉姐姐,饼烫!”小花怀里的饼冒热气,饼渣被槐心青光吸向石壁,排成槐叶阵纹。石壁滑开暗格,素布包里是凝光露和阿芷的字条:“凝光台有我与阿卫娘的本命槐,毁巢先拔槐,别信递药者!”
众人盯向林青山,他脸色发白:“我不是!”左岔传来影卫嘶吼,林青山撒药粉阻敌:“先对付追兵!”韦长军按住刀柄:“先去蛊母巢!”
密道尽头石门虚掩,门后躺着半具影卫尸体,颈间剑痕新鲜。石室摆满蛊罐,黄纸写着“赠林小婉”,王都知的笑声传来:“这是蛊瓮!”黑鸦挥刀要劈,林小婉喊:“看罐底!”半数罐底刻“西”字,是西门吹雪替换的。
没刻字的蛊罐弹开,蛊虫扑来,潘金莲撒燃槐叶烧尽。刻字罐底刻着“花坊灯记,北错西”,潘金莲涨红了脸:“我记错了!刘忠指的是城北废园!”守道蛊引向石室暗门,门上刻着槐叶纹。
韦长军推开门,晚风裹着槐香变腥——凝光台顶是萤蛊聚成的冷绿光团,台壁渗的“槐汁”黏如母蛊黑汁。林小婉腕间护魂纹骤烫,黑纹与萤蛊纹重合,雾中凝光台扭曲,台顶站着两影:一穿蟒袍,一像阿芷。
“云姐姐头发有虫子!”小花指着潘巧云发间的粗缠丝蛊,正往她衣领钻。林小婉去扯,蛊虫断裂,黑汁在地上凝成王都知的声音:“猜猜谁先被寄生?”
阿卫怀里的令牌灼得他闷哼,令牌根须纹指向凝光台西侧,土包冒出株小槐树,树皮裂痕和他母亲的槐木簪一模一样:“娘的本命槐!”血珠从令牌渗出,滴地成“别碰”二字。
“林青山在加料!”黑鸦喊。林青山正往药粉包倒粉末,小花扯潘巧云:“他和王都知一样给药加料!”林青山回头,纸包掉在韦长军脚边,粉末遇黑汁化成蛊虫。韦长枪尖抵他咽喉,林青山笑:“真正的后手在你们身后。”
众人回头,石壁新剑痕刻着“双生蛊,一活一死,活蛊噬槐,死蛊噬人”,旁侧半枚冷月纹与林小婉的剑穗拼合,纹路上缠着细蛊丝,坠着片沾松烟墨的槐叶——是刘忠的墨。
萤蛊光团忽明忽暗,王都知的笑声从台顶传来:“本命槐要和蛊母巢融为一体了!”阿卫的令牌渗血,潘巧云发间的蛊丝冒黑汁,林青山笑得诡异,台顶像阿芷的人影缓缓转身,雾里的杀机,正缠向每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