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窖石屑簌簌落,火中曼陀罗籽噼啪作响。韦长军攥紧细川送来的布防图,当机立断:“分两路!我带黑斗篷、狗剩去十里坡截完颜烈,打他措手不及;秀莲带小药子、老张头、刘老栓去槐巷,绝不能让毒粉锅出事!”黑斗篷摸了摸胸口的李墨木牌,喉结动了动:“李墨的账,我得算。”刘老栓忍着胳膊肿疼摇头:“我熟李墨老宅,跟秀莲姑娘走。”
两队即刻动身,韦长军一行马蹄踏碎雪幕;韦秀莲领着人,攥着小药子画的路线图,往槐巷赶。雪落李墨老宅锈门,铜环冻得发僵,小药子蹲在院角急喊:“这曼陀罗刻痕是陷阱!按了会掉毒针!”
话音未落,巷口冲来两个慌惶身影——正是此前挣脱的花差,一人举火把,一人揣皱纸,手腕红痕未消:“沈医官说,点火粉锅给解毒药!我们就想活!”老陈一把扯过纸条,雪地里碾得稀烂:“就画了地窖地址,压根没提解毒药!你俩被骗了!”
未等花差反应,另一人已红着眼将火把扔进通风口。地窖里“咕嘟”声起,甜腥毒烟窜出,韦秀莲扑向艾草油坛,一拎便知只剩小半坛:“老陈堵小通风口,其他人跟我泼主风口!艾草油撑不了半个时辰,必须关阀门!”
艾草油泼向毒烟,白烟骤起,清香压过甜腥。老张头突然上前,手腕金镯子闪着冷光,怀里磨破布偶露了角:“戴金镯的是我。沈医官抓了我儿子小石头,逼我运籽,我不敢说。”韦秀莲心一软:“我已让人带解毒药去看孩子了。”
“毒粉锅能关!”小药子拽住老张头,摸出半袋曼陀罗籽,“我见沈医官关铜阀门,左转三圈拧死!”刘老栓补话:“老槐树下有树洞,通地窖!”老张头抄起柴棍扒开积雪,黑漆漆的树洞露出来:“我跟小药子去,你们守风口!”
两人钻进树洞,花差彻底慌了,扔了火把跪地:“我们帮搬碎石堵风口,求点解毒药!”韦秀莲点头,花差即刻跟着老陈往巷口跑。一炷香后,树洞里传来小药子的喊:“找到阀门了!铜的带划痕!”接着是老张头的激动:“转三圈了!毒烟停了!”
小药子先探出头,满脸灰却笑灿烂;老张头攥着拆下来的铜阀门爬出来,刚站稳就冲巷口喊:“我儿子呢?”远处,两个流民扶着瘦弱男孩走来,怀里抱着他的布偶。老张头红着眼扑过去,紧紧抱住儿子:“小石头,爹来了。”
(李师师出场·精简润色版)
雪势渐柔,艾草香漫巷,流民围火取暖时,巷口传来木车吱呀声,伴着少年吆喝:“热粥来喽!”一辆素木车停稳,车辕绑着“米”“艾”麻袋,车厢垫厚棉絮;穿粗布衫的阿鸢扶着人下车——月白棉袍缀浅灰补丁,腰间墨玉簪利落,指腹带茧,袖口沾着艾草屑,正是李师师。
“我是李师师,这是徒弟阿鸢。”她声音轻却清,阿鸢已拎着棉裹的粥罐上前:“师父熬了三时辰,还温着!”李师师走到韦秀莲身边,目光落在她怀里的李墨日记:“三年前李墨被抓前,冬夜帮我给义军传消息,说要在槐巷种向日葵。”说着递过两瓷罐,“稠甘草膏敷伤喂娃,退烧药备着,刚好给俩小石头用。”
黑斗篷攥着木牌上前,喉结发紧:“他……提过回家吗?”李师师眼神软了:“说传完消息,就跟哥商量种向日葵,还穿你补的破袖棉袍。”黑斗篷指尖攥得发白,点头应道:“是,他总蹭破袖口。”
韦长军刚从十里坡赶回,李师师递过纸条:“完颜烈残部藏在驿站,我姐在义军,约了正月十五清剿。暗号‘鸢尾配艾草’,对方回‘向阳护开封’,应了李墨的心愿。”韦长军追问:“伤员多、缺武器,能跟上吗?”“三天后阿鸢送刀枪来,我来汇合定路线。”韦长军这才收好纸条。
“细川前几天找过我。”李师师又道,“他从梁府旧杂役那知我送药,问曼陀罗解毒方,还拿青叶木牌说,愿用驿站布防图换——他怕毒反噬,也怕金军。”黑斗篷摸出胸口的青叶木牌,点头:“他欠我们人情。”
西城信使匆匆来:“李姑娘,老人们等着甘草膏!”李师师拎起布包:“我去西城,阿鸢留下帮着看伤员、清药品。正月十五见,开春种向日葵。”阿鸢应下,已盛好热粥,递到老张头父子面前:“趁热喝,还有麦芽糖!”
雪落得温柔,毒烟散尽,艾草香混着粥香漫巷。老张头给儿子喂药,小药子和阿鸢帮刘老栓敷膏,花差加固通风口碎石,韦长军与黑斗篷凑着看纸条、摸青叶木牌。韦秀莲抱着小石头,轻摸李墨日记,轻声念:“李墨,大家都等着,开春种向日葵。”
风掠老槐树,雪粒簌簌落,像谁在温柔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