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存智府邸外的街道早已成了绞肉机。满地堆着尸骸，数千残兵挤在巷陌间，被李嗣源带来的甲士如砍瓜切菜般屠戮。
箭矢穿透肉体的闷响、兵刃交击的铿锵、濒死者的哀嚎混作一团，不断在这个狭小的巷内回响。
三名中天位高手如虎入羊群，在李存智残兵中撕开一道道口子。
为首的刀疤将领——巴尔，一身黑色服饰早已被血浸透，左臂的金属护臂泛着冷光，拳头砸碎敌人的头颅时，护臂猛地弹出数枚铁刺，精准洞穿远处弓箭手的咽喉。
冷艳女子——巴戈，则是一身暗色劲装，勾勒出利落身形，脖颈间的红蛇吐着信子。
她手中卷丝盘转动，银线如活物般窜出，一端缠上断矛，另一端勾住长刀，兵器在空中交错翻飞，将扑来的数名残兵斩杀。
偶有漏网之鱼近身，红蛇便猛地窜出，毒牙咬中咽喉，眨眼间对方便抽搐倒地。
双钺将领——巴也的攻势最为刚猛，劲装下的肌肉线条随着挥钺的动作贲张。双钺轮动如风车，寒光扫过之处，铠甲碎裂、肢体横飞。
残兵的阵型在他面前如同纸糊，往往一钺下去便撕开数人缺口，身后的甲士立刻如潮水般涌入。
三人配合默契，巴尔正面破阵，巴戈远程绞杀，巴也则侧翼冲击，不过半个时辰，李存智手下的将领便已死伤殆尽。
最后一名将领被数支长矛逼到墙角，眼看身边亲卫一个个倒下，终于咬碎牙，嘶吼着挥刀砍倒两人，嘶吼道：“撤！退回府里！”
残兵们如蒙大赦，跟着他往府邸大门退去。
将领转身时，肩头被一箭穿透，他踉跄几步，却硬是撑着不倒下，反手将最后一名亲兵推入门内：“快！报信给大人！”
话音未落，便被追来的双钺劈中后脑，当场毙命。
府内大厅内，浑身浴血的亲兵连滚带爬冲进来，甲胄上的血珠滴落在青砖上。
“大人！李嗣源的人快攻进来了！外面……外面守不住了！”他声音嘶哑道。
李存智端坐主位，闻言只是挥了挥手。亲兵离开后，李存信立刻从座位上弹起，在大厅里来回踱步，锦靴踩在地面发出急促的声响：
“七哥，这可怎么办？南营军怎么还没来？要不要再派些人出去催？”
李存智始终闭目不语，直到李存信的脚步声越来越急，才突然睁开眼，沉声道：“走吧。”
李存信猛地顿住，一脸茫然：“走？去哪里？”
“八弟，”李存智抬眼看向他，眼底一片平静，“不会来了。”
“怎么会？”李存信急道，“信号明明……”
“信号发出去两个时辰了，”李存智起身，亲兵捧着铠甲上前，他一边抬手让对方系甲绳，一边道，“南营军就是爬，也该爬到了。”
甲片扣合的脆响在寂静的大厅里格外清晰，李存智转过身，铠甲上的寒光映着他的脸：“没有援兵了，咱们……”
他顿了顿，喉结滚动，终是吐出两个字，“败了。”
“不可能！”李存信猛地拔出佩剑，剑刃撞在柱上发出刺耳的响声，“七哥，我掩护你，咱们从后门逃！留得青山在……”
“留不住了。”李存智拍了拍他的肩膀，铠甲的冰凉透过衣料传来，“一起走，谁也走不了。”
“七哥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李存信红了眼，剑插在地上，“当年军营混战，若非你替我挡那一刀，我早就成了乱军的刀下鬼！你现在让我独自逃命？我李存信不是这种人！”
李存智系紧甲带，动作一顿：“当年护你，确实存了利用之心——你性子耿直，容易被人利用。”
他转过身，目光落在李存信脸上，“但兄弟多年，你没必要陪我死。我不如李嗣源，成王败寇，左右不过一死，苟活？我做不到。”
“你不一样，”他推了推李存信的后背，“走吧，七哥最后护你一次。”
李存信还想说什么，却被李存智眼中的决绝堵住了话。
他看着七哥转身走向大门的背影，终于咬了咬牙，冲身边几名亲卫低喝：“跟我走！”
内院的厮杀声震耳欲聋。李存智手持长剑，背靠着假山，身上的铠甲早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血顺着甲缝往下淌，在脚下积成一滩。
他眯着眼，血珠渗进眼里，视线一片模糊，只能听到身边亲卫的喘息和敌人的嘶喊声。
“大人，退到屋里吧！”一名亲卫嘶吼着砍倒两人，肩头却被刺穿，他踉跄着挡在李存智身前，“我们垫后！”
李存智摇了摇头，拄着剑勉强站直：“不必了。”
就在这时，外围的厮杀声突然停了。原本围着他们的士卒齐刷刷后退，让出一条通路，
李嗣源一身白袍，在甲士簇拥下走了过来，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七弟，瞧瞧你，怎么搞得怎么狼狈？
李存智咳出一口血沫，血星溅在身前的剑刃上：“哪里比得上大哥，为了活命，忍辱负重，杀死亲弟。”
李嗣源闻言，笑容淡了下去，眼神骤然变冷。
“手刃亲弟的滋味，如何啊？大哥？”李存智突然大笑起来，笑声牵动伤口，又咳出几口血，“是不是比当年装死痛快多了？”
“大人，”一名士卒匆匆跑来，单膝跪地，“府内搜遍了，没找到李存信！”
李嗣源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看向李存智的目光带着杀意：“七弟，把八弟交出来，我可以当你们只是一时糊涂。”
李存智啐了一口：“李嗣源，你真是一如既往的虚伪啊，这副嘴脸，我看了几十年，一直觉得挺恶心的！
随后他猛地挺直脊背，剑刃一转，“我李存智自认败了，可你想让我乞活？做梦！”
寒光闪过，长剑抹过脖颈，李存智身体轰然倒下。
身边的几名亲卫对视一眼，没有丝毫犹豫，纷纷横剑自刎。
李嗣源看着李存智的尸身，缓缓抬手，冷声道：“传令下去，全城搜捕李存信，活要见人，死要见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