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紫宸殿内已弥漫着一股异样的紧张气氛。
文武百官分列两侧,文官手持笏板,武将按剑而立,神色各异。
皇帝端坐龙椅,一身明黄龙袍衬得他面色沉稳,目光扫过众人,沉声道。
“众卿可有本奏?”
话音刚落,御史大夫便迫不及待地越众而出,双手高举奏折,高声道。
“启禀陛下,臣有要事启奏!南辰王周生辰近日在城外流民营地行事诡秘,频频深夜召见流民首领,据臣派去的人探查,他暗中给流民分发粮食、衣物,实则是在笼络人心!更有甚者,有人亲眼所见,他的军营中藏有大量兵器,恐是要借流民之力,图谋不轨!”
此言一出,朝堂哗然。
众臣纷纷侧目,交头接耳之声不绝于耳。
吏部尚书皱着眉摇头,显然不信。
几位武将则面露怒色,却碍于场合不便发作。
紧接着,太后党羽中的光禄大夫也上前一步,躬身道。
“陛下,臣也有证据!”
他从袖中取出几封折叠整齐的书信。
“这是臣从流民首领住处搜出的信件,上面有南辰王的亲笔字迹,写着要与流民里应外合,推翻陛下统治!”
说着,他将书信呈给皇帝,又转向百官,朗声道。
“大家请看!信中字字句句,皆是谋逆之言!周生辰还承诺,事成之后,封流民首领为王,这等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一时间,太后党羽们轮番上阵,户部侍郎哭诉“亲眼所见南辰王与流民首领密谈”,兵部主事附和“谢云、宏晓誉在营地中大肆征兵,流民皆以‘南辰王’马首是瞻”。
桩桩件件,字字句句,皆是对周生辰的诽谤与诬陷,言辞恳切,仿佛真有其事。
皇帝坐在龙椅上,脸色愈发凝重。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龙椅扶手,目光落在阶下的周生辰身上。
只见周生辰身着玄色朝服,身姿挺拔如松,墨发用玉冠束起,面容俊朗,神色依旧平静,只是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寒芒,仿佛冬日里的湖面,虽平静却藏着冷意。
皇帝心中五味杂陈。
他深知周生辰忠心耿耿,自幼便是皇叔教导他读书习武,登基后更是多亏皇叔辅佐,才稳住朝局。
可流言如刀,加上周生辰手握重兵,若真如众人所言,后果不堪设想。
他紧抿着唇,眉头紧锁,陷入了两难。
漼太傅站在文官队列前排,银须垂胸,一身青色官袍衬得他气质儒雅。
他看着那些党羽颠倒黑白,气得双手微微颤抖,手中的笏板几乎要握不住。
他深知,此刻若无人站出来为周生辰辩解,皇帝定会对这位手握重兵的皇叔起疑心。
一旦皇帝心生猜忌,不仅周生辰性命难保,朝中局势也将陷入动荡,刚刚稳定的流民营地更是会再度混乱。
就在皇帝犹豫不决,准备开口询问周生辰时,漼太傅上前一步,躬身道。
“陛下,臣有话要说!”
他的声音虽不洪亮,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瞬间压下了朝堂的议论声。
皇帝看向漼太傅,眼中闪过一丝期许,沉声道。
“太傅请讲。”
漼太傅直起身,目光扫过那些党羽,朗声道。
“陛下,南辰王周生辰忠心耿耿,为国为民,臣愿以项上人头担保,他绝无谋反之心!”
他顿了顿,继续道。
“近日臣每日清晨便前往城外流民营地,协助舍妹漼三娘施粥。臣亲眼所见,南辰王麾下将领谢云每日天不亮便到营地巡查,核对物资、安排巡逻,事事亲力亲为;宏晓誉将军则穿梭在帐篷之间,为流民包扎伤口、安抚哭闹的孩童,甚至亲自为生病的流民煎药。他们开设学堂,让流民的孩子读书识字;设立工坊,教流民制作手工制品,皆是为了让流民安居乐业,早日重返家乡,何来私通流民、意图谋反之说?”
御史大夫立刻反驳,声音尖锐。
“漼太傅,你与周生辰素有往来,漼家更是与南辰王府交情深厚,你这番话,不过是为他辩解罢了!谁知道你是不是与他同流合污,妄图颠覆朝廷!”
“放肆!”
漼太傅怒喝一声,银须飘动,眼中满是怒火。
“老夫为官四十余年,清正廉洁,从未有过半点贪赃枉法之举,岂容你这般污蔑!”
他转向皇帝,双手呈上一叠文书。
“陛下,臣有证据可证明南辰王清白。这是流民营地每日的物资消耗清单,上面详细记录了粮食、衣物、药品的发放数目,每一笔都有流民代表的签字;这是流民登记名册,记录了所有流民的姓名、籍贯、家庭情况;这是学堂与工坊的运作记录,何时开课、教了哪些内容、制作了多少手工制品,一目了然。”
他顿了顿,继续道,
“南辰王麾下将士所用物资皆由朝廷发放,账目清晰,有据可查,何来私藏兵器之说?至于那些所谓的谋反书信,臣请陛下仔细查验。南辰王平日写字,笔锋刚劲有力,转折处棱角分明,而这些书信中的字迹,虽模仿得有几分相似,却过于圆滑,毫无南辰王的风骨,此等拙劣的伪造之术,稍加辨别便能看出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