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枢塔顶，虚空开裂，吐出来一只浑身染血的秦念，“啪唧”一声掉在地上。
秦念翻身看着天空，浑身疼得不行，也不知道肋骨断了几根。四周没有人，也没有齐岁，刚刚还神采奕奕的人，现在像只咸鱼一样躺在湿漉漉的天枢塔顶部，一动也不想动。
就算这副样子了，他还有心情抱怨道：“这身体不行啊，要是我自己的这些小伤早好了。还好我有先见之明把齐岁踢出去了，要是他看到我这副模样，指不定……”
“主人！诶？我可以出来了？”
二狗唰地一下从异空间中蹿出来，吐着蛇信子搭在秦念的胸口。在战斗开始时，以免出现意外，秦念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二狗禁言，再关到空间中。
小白蛇在异空间中急得团团转，直到现在战斗结束，才被放了出来。
“主人，你没事吧？”
天知道秦念是怎么从一只蛇的身上看出担心这种神态的，他支起身坐在地面，缓了一口气，让小白蛇缠在手臂上。
“你看我这副样子像没事吗？算了，不用担心，死不掉。”
秦念说得轻描淡写，却把二狗吓得不轻。它从来没有见过秦念这种样子，浑身染血，黑发杂乱，向来精致打理的衣服都破破烂烂。
主世界中，它并不常跟着秦念，但在二狗的印象中，这位恶鬼从来都游刃有余。它着急道：“我去找天一大人！”
说着，小白蛇就要跟着定位去往b级世界，秦念一把就把它捉在手中。
“等等等！我都说了死不了，你急什么？”
一人一蛇四眼相对，秦念一步不让。
二狗问：“真不找？”
“绝对不！这个世界的权限还在我的手中，我改一下就行了。”
真要让齐岁知道了他的情况远比表面上看起来还要严重，秦念都不敢想，那人又会做些什么事情出来。
还是小世界中没有记忆的齐岁要可爱些，可以随便欺负。
说干就干。
拿出新的到的毛笔，秦念在空中落笔，留下金色的文字。
这些文字化作光点消散，秦念身上的伤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暗红色的血迹消失不见，破损的衣物恢复如新，连呼吸都变得平稳而绵长。他活动了下手腕，感受着体内重新充盈的力量，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居然是虚实变换，所写即可成真……”秦念挑眉，指尖轻抚笔身，“【存在】的权柄，还真是个bug级别的能力。”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笔尖再次舞动，在空中留下一串晦涩难懂的金色符文。这些符文不像之前那样消散，而是如同活物般扭曲变形，最终隐匿在空气中。
二狗歪着脑袋，困惑地看着这一幕。它分明感觉到周围的空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却又说不出具体改变了什么。
“完工！”
秦念灿然一笑，手中用力，五指收拢，那支化作毛笔形态的“星垣矩阵”重新化为耀眼的金光。随着他手腕轻转，金光一分为三，如同三颗流星般划破长空，最终消失在视野尽头。
二狗一开始没有看懂，现在更是看不懂，豆豆眼里写满了问号：“主人，你这是在做什么？”
秦念伸了个懒腰，骨骼发出清脆的响声：“把星垣矩阵拆了。玄元扔进虚数之海，矩阵还给议会，至于二十八星宿权限暂时锁住。这种级别的能力我可不想再多一个，为了宇宙的正义与和平，不可控程度太高的东西还是不出现为妙。”
二狗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它对完整的“星垣矩阵”不了解，不知道秦念轻易丢了一个多么恐怖的能力。反正只要是秦念的决定，它就无条件信任。
确认秦念安然无恙后，二狗这才想起正事。
它调出控制面板，惊喜地叫出声：“主人！世界编号更新为S-0462了，攻略进度还是100%！连带着b级世界也同步完成了！一次任务完成两份工作，这也太梦幻了。”
秦念漫不经心地摆摆手，顺势打发道：“行了，你先回去吧，主世界马上琉璃祭了，资料登记完就给你放个长假，我和齐岁随后回来。”
目送二狗消失，秦念独自来到街道上。
各个店门紧闭，原住民们躲在建筑中，议会的人员在舒宇文的指挥下没有动作，还不知道风波已经平息。相信要不了多久，星垣议会就会得知中洲的管理者文亦舒失踪的消息。
从今以后，这个世界不再是游戏，也不会再有玩家出现，Npc真正意义上成为了活生生的人。
世界会迎来属于自己的未来，一个不被掌控的未来。
齐岁猛地睁开双眼，胸膛剧烈起伏，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仿佛下一秒就要冲破肋骨的束缚。
“呼……”
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试图平复紊乱的呼吸，手指颤抖着摘下全息头盔，随手扔在一旁，映入眼帘的是熟悉而又陌生的卧室。
熟悉在这是他此世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陌生在仅仅二十年，在他漫长而繁杂的记忆中着实不占太多的份量。各个世界的经历一股脑塞进了他的脑袋，不然不至于痛苦，却像无数只蚂蚁在神经上爬行，令人烦躁不安。
忽然，所有杂乱的思绪都聚焦在了一个点上。
不对！
齐岁猛地坐起身，声音沙哑：“秦念……秦念呢？”
房间里安静得可怕，隐约可以听见房间之外传来的声音。他慌乱地环顾四周，却感受不到半点秦念的气息。
手指急切地划过手机屏幕，他找到备注为“小阿念”的联系人，一连串消息发了出去。哒哒哒的敲击声在房间中格外清晰，却始终等不来回应。
应该不会有事的，秦念都拿到世界的权柄了。
齐岁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这个想法很快就被推翻。
也不对，如果真的平安无事，为什么要连他也踢出游戏？秦念一定在隐瞒什么！
齐岁咬着牙，捏着屏幕的指关节发白，但偏偏这个时候，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什么都做不了！
他屈起双腿坐起，愣住了。
屈腿？
这具身体不是腿不好吗？
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闪过，齐岁眼睛一亮，难道是小阿念……
“哗啦！”
空中传来布料撕裂般的声响。齐岁循声抬头，只见卧室上方的空间诡异地扭曲，一道漆黑的裂缝凭空出现。
熟悉的身影被裂缝吐出，不偏不倚地砸在他身上。
“嘶——”
秦念被长距离传送晃得头晕，周围的环境一晃而过，脸就埋进了一个硬邦邦的怀抱中。他揉着撞痛的额头，小声嘀咕：“这个传送怎么就这么喜欢把人丢下来，这个出场一点也不帅气。”
好在这一次没有脸着地的硬着陆，秦念正要撑着床垫起身，就被一双有力的手臂紧紧箍住。
“齐岁？”
口中念过无数次的名字脱口而出，战斗已经结束，现在没有危急的战场和狼狈的血迹，只有彼此。
齐岁将脸埋在他的肩窝，拥抱的力度大得几乎让人窒息，仿佛要将他揉进骨血里。
“小阿念，”颤抖的声音在秦念耳边低低地响起，“我好害怕……”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秦念怔了怔，脑海中什么想法都远去，脸上只剩下安心的笑容。只有这种时候，这个过分要强的龙君才会露出脆弱的一面。
他回抱住这个撒娇的娇娇龙，轻声道：“别怕，我找到你了。”
这句话让齐岁心头一酸。多少个世界，多少次轮回，永远都是秦念穿越时空来找他。
“对不起，”齐岁的声音闷闷的，“又给你添麻烦了。”
秦念想转头看他，却被更用力地按住。
“不要看。”齐岁执拗道。
此刻他的脸色阴沉，眼中翻涌着太多阴暗的情绪，无论是哪一种，都不该让他的小阿念看见。
秦念了然地笑了笑，顺从地保持着这个姿势，故意用轻松的语气调侃：“娇娇龙又哭了？行，我不看。你也不用道歉，你从来都没有错。”
“我没哭。”
齐岁固执地否认，只是将人抱得更紧了些。
他只是……太没用了。
窗外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齐岁将脸更深地埋进秦念的颈窝，贪婪地呼吸着属于对方的气息。
太好了，没有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