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此刻的模样，似乎并不从容。
尽管周身气息依旧磅礴浩瀚，天人之躯带来汹涌生机，气血如江河奔腾于全身。
但李明升却敏锐察觉到——
这副躯体虽强韧无比，远超世间多数顶尖高手，肉身不朽不灭。
可那人魂魄深处……早已透出枯败之象。
若非靠着极深的执念勉强维系，恐怕早已化作尘土。
不过也只有李明升这样的境界，才能察觉灵魂的衰败，寻常强者根本无法察觉。
“你便是当今至强者？”
忘忧天人独自站在前方，缓缓转头看向他。语气平静，连眉梢都未动分毫，仿佛世间万物都无法激起他的情绪，周身透着一种超脱尘世的冷漠。
“如今天下，谁敢自称不败？谁又能断言最强？”
“唯有不断超越罢了。”
李明升同样语气平稳地回应。
“如今天下，谁敢自称不败？谁又能断言最强？”
“唯有不断超越罢了。”
李明升神色淡然，从不自诩为至强者，只信山外有山的道理。
武道之路本无尽头，远方永远还有更远的地方。
况且人若自认无敌，心志必会停滞，若固步自封，恐怕再难寸进。
对此，李明升心中明了，始终坚守本心。
听闻此言。
忘忧天人高数露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对这个回答表示认同。
他觉得这句话说得极有深意。
“世间哪有什么永远不败？再强的人终究也会失败，就算不输给别人，也逃不过时间的侵蚀。”
高数露轻声叹息，他自己就是最好的例子。
曾经，他曾称霸一方，无人能敌，那些名震江湖的人，一听到他的名字就吓得魂飞魄散。
但即便如此，经历了四百多年的岁月，他也已开始衰败。
这一战，也许就是他最后的一战。
可惜，眼前这个人，并不是他最想交手的那个人。
如今，距离他那个时代已经过去了四百年，当年封印他的无名道人，恐怕早已不在人世。
而他能感觉到，眼前这年轻人实力非凡，虽然并非天人之境，却丝毫不逊色，甚至更胜一筹。
那自然流露的武道意境，仿佛融入了他的每一寸血肉，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非凡气度。
“你年纪轻轻就有这般实力，很像我以前的一个故人。可惜你不是他，但你的未来，一定会比他更加辉皇。”
忘忧天人高数露缓缓说道，坦然承认李明升的强大。
甚至认为，他将来会超越曾经封印自己的那个人。
“可惜你的灵魂已经腐朽，撑不了太久。否则，或许还能亲眼看到这个时代的辉皇。”
“如今武道已达新的巅峰，高手层出不穷，远超以往任何时代。璃阳之外，还有其他几大王朝，也有几位天人存在。”
“就算不算他们，仅在璃阳境内，就有吕祖在世，还有一位更早的儒家初代圣人。”
“后起之秀更是数不胜数，个个都有天人之姿。”
李明升平静地回应。
这句话让忘忧天人震惊不已。
他没想到，这个年轻人竟然能看穿他的现状，说出他灵魂腐朽的**。
要知道，他可是天人。
如果不是同一层次的人，根本不可能察觉这一点。
而李明升所说的确属实。
他确实已经接近极限，灵魂彻底腐烂，如今不过是勉强支撑而已。
但真正让他惊讶的是——
这个时代的高手竟然如此众多，连吕祖这样的传奇人物都出现了！
与他相比，吕祖是更久远的存在，风采令人敬仰。
“你比我想象中更强，竟能看穿我灵魂的缺陷。”
“如今我已到极限。虽修得天人之境，可保肉身不灭，但灵魂终究难逃衰败。”
忘忧天人声音低沉。他虽然对李明升的洞察力感到惊讶，但也清楚自己的状态。
他确实只剩下最后一战的力量。
此战之后，
他就将彻底消散于天地之间，化作一段传说。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成全你这最后一战。”
李明升静静看着眼前的忘忧天人，仿佛在说一件普通的事。
这句话若是传出去，必定震惊天下。
忘忧天人不同寻常，是舍弃人间高位而修仙的存在。
纵观九州历史，唯有他以天人之姿行走江湖，一心追求超脱自在。
为了自由不愿飞升，反而在凡间突破天人境界，引发腥风血雨，让整个时代支离破碎。
陆地剑仙中有两人死在他手中。
天下道门八十一位真人设下诛魔大阵，也被他尽数斩杀。
这是真正压服一个时代的无敌者！
如今李明升却说可以成全他最后一战，何等惊人。
但李明升的念头很简单，甚至带着几分怜悯。
无论你多么耀眼，无论你多么无敌，无论你修为多高，
最终都难逃岁月的主宰，无人例外。
眼前的忘忧天人高数露，即将成为其中之一。
或许是因为对昔日无敌者的敬重，
李明升愿意与他一战，甚至倾尽全力，以示尊敬。
“若能如此，自然是最好。”
“若我早些破封而出，或许我们早已是挚友。可惜，我已无暇了。”
忘忧天人微微一笑，语气中却带着一丝惆怅。
现在的他已到暮年，此战之后便会消逝。
想来……是没有那样的机会了。
随着最后的话语落下，
两人不再多言，只是遥遥对峙。强大的气息引动天象变化，原本晴朗的天空瞬间雷云翻滚，闷雷滚滚。
两人之间，仿佛有风雪交织。
他们都是一代绝顶强者。
一个是四百年前的无敌存在，一个是近年来独步一方的巅峰人物。
这一战，双方都不会留情。
忘忧天人将此战视为生命的终点，极致升华之后，便是永恒的沉寂。
而李明升，则是全力以赴，向昔日强者表达最高的敬意。
他们之间，有许多相似之处。
比如对武道至高境界的追求，便是一样。
此刻，
两人遥遥相对，中间的长空仿佛承受不住，发出沉重的裂响。
在这两股磅礴气势的碰撞之下，
周围的一切都无法承受，树木纷纷低伏，臣服于这股威势。
忘忧天人站在前方，眼中既有感慨，也有一丝欣慰。
虽然未能遇见当年封印他的无名道人，
却遇到了一个不逊于那人的人物。
他能感受到李明升的年轻与强大——这是在同龄人中远胜自己的天骄，也是这个时代最耀眼的星辰，气度恢弘，非一般人可比。
若是在更早的年代相遇，
忘忧天人觉得，自己一定会与李明升成为挚友，一同追寻武道的极致。
可惜，他的神魂已经衰败，时日无多了。
如今，唯有这一战可拼。
能在最后一战中放手一搏，已是他此生难得的福分。
“道友，此战我必倾尽全力，还望小心。”
忘忧天人轻声一笑，话音未落，周身气势猛然暴涨，如高山压顶，横亘于前。
那山岳，高耸入云，令人敬畏。
直冲九霄！
磅礴之力涌动，似江河环绕周身流转，天人之威笼罩全身，与日月同辉。
刹那之间，
他身形如幻，残影未消，已至李明升面前，一掌落下，如神只探手，撼动天地。
“天地玄综，万炁本根。
广修亿劫，证吾神通。
三界内外，惟道独尊。
体有金光，覆映吾身！”
李明升毫不犹豫施展金光咒，金芒四溢，流光护体，同时挥拳迎上。
他并未急着出剑，
只想试探自身武体，是否能与忘忧天人的身躯抗衡。
毕竟，忘忧天人所成的大天人之躯，不朽不腐，甚至超越佛门金刚不坏身，乃世间最强体质之一。
“轰——！”
拳掌相撞，惊天动地，气浪翻涌，大**颤，草木俱毁。
两人之力皆超乎想象。
一方为大天人之躯，历经岁月不损，武道真意贯穿全身，堪比仙神。
另一方则拥有武神之体，极致之时可化武道，更有金光护体。
此刻近身交锋，战意冲霄。
恐怖力量震动虚空，二人瞬息间交手千百次，寻常天象境大综师也难看清他们动作。
只觉声势骇人。
整片天地皆被两人武道真意笼罩，各自占据半边苍穹，风云变色。
远处，自马车中走下的几位绝色女子，皆满脸担忧地望着战场。
说实话，
她们之中虽大多天赋卓绝，皆是未来有望成为陆地仙神或天人之境的苗子。
但年纪尚轻，无人踏入天象大综师之境。
根本看不清二人交手细节，只能隐约看到两道模糊身影在空中激战，从地面打到天空，又从天空落回大地。
每一次交手都如雷霆般震撼，气流倒卷，仿佛能撕裂虚空。
“夫君……他能胜过这位忘忧天人吗？”
徐之虎轻声问道，一身红衣立于地面，美眸中满是忧虑。
并非她不相信李明升，
而是忘忧天人的威名太过显赫，四百年来响彻九州，被誉为武道史上最强之一，几乎仅逊于吕祖。
当年消失前，他曾屠戮江湖，掀起血雨腥风，一代强者皆被他斩尽。
如今怎不令人担忧？
“姐姐，姐夫的实力绝不会弱于忘忧天人。
毕竟姐夫一路走来从未败过，想来定有把握，才会与他一战。”
一旁的徐谓熊轻声安慰着。
虽然如此，她心中仍有些不安，甚至比姐姐更加担心姐夫的安危。
“二位不必担心，忘忧天人虽强，公子未必会输！”
相较之下，一直跟随在李明升身边的南宫仆射显得格外冷静，言语中透露出对李明升必胜的信心。
事实也确实如此。
自她追随李明升以来，他从未败过。无论对手多强，最终都倒在了他的手下。
因此，她坚信，即便面对忘忧天人这样的古之天人，自家公子也有取胜的可能！
在那片战场之上，战斗仍在持续。
忘忧天人一拳挥出，光芒比烈日还要耀眼，璀璨夺目，仿佛这一拳足以平定天地，统御八荒。
而李明升毫无惧色，迎面而上，同样一拳击出，拳风如龙，似有猛兽咆哮。
“轰！”
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两人短暂分开，彼此对视，没有立刻再次出手。
忘忧天人看着李明升从容不迫的神情，不由感叹：
“你的肉身竟然如此强大，能与我近身交战至此而不落下风，已经不亚于天人之躯。”
“我甚至感觉，你的肉身似乎与武道共鸣，蕴含无穷变化，仿佛你就是武道，武道就是你！”
作为武道巅峰之人，他自然看得出李明升的非凡之处。
但正因为如此，他更为震惊。
因为他确认了一件事——
对方踏入陆地仙神境界的时间并不长，却已拥有如此底蕴，在刚才的交锋中毫不逊色，足以与天人抗衡！
这在任何时代都是难以想象的。
或许曾有指玄杀天象，甚至金刚杀天象的强者。
但从未有人能以天象之境挑战仙神，更不用说仙神对战天人！
就连相提并论都极为罕见！
然而现在——
他遇到了这个人！
“以仙神之姿对抗天人，真是惊才绝艳，古今恐怕唯有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