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枚别具一格的竹编铃铛,通体由纤细而坚韧的竹丝精巧编就,形成一个直径约三寸的浑圆小球。每一根竹丝都打磨得光滑温润,交错缠绕间不见丝毫毛糙,紧密而均匀,在工坊暖黄的光线下泛着柔和的光泽,显露出编织者非凡的耐心与精湛的手艺。更巧妙的是,这精致的竹球内部,藏着一只小巧的铜铃。
叶雷诩修长的手指轻轻拈起它,微微一晃——一阵清越、空灵的铃声便流淌出来,不刺耳,却极有穿透力,瞬间吸引了周遭的注意。
他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
叶雷诩早就知道,将任务交给真正擅长的人,才能收获意想不到的惊喜。这枚铃铛,远比他自己动手可能产生的任何粗糙成品都要符合他的审美和身份。
主持人带着惊喜的语气适时发问,镜头也立刻推近对准了他:“叶总,这是您的成品吗?真是太精致了!”
数道目光瞬间聚焦在叶雷诩和他手中的铃铛上。
韩苏木第一个跳出来,满脸写着“不可能”,大声嚷嚷:“诩哥,你作……”
那个“弊”字还没出口,就被身旁眼疾手快的王艳辉一把捂住嘴,生生给按了回去。
“唔唔唔!”韩苏木的抗议被彻底封印。
陈导在监控器后看着这一幕,默契地没有让镜头切向这小小的骚动。
明眼人都看得出,叶雷诩手上那件堪称艺术品的玩意,绝不可能出自这位分分钟谈几个小目标商业案的大佬之手,大概率是某种“钞能力”或“特权”的体现。
若是知道众人心中这番猜测,佴梓筠怕是真要内心泪流成河——谁能来为她主持公道!叶老贼一个眼神威压,她就得在忙碌的协调工作中见缝插针、耗尽心神编出这精细玩意儿,完完全全是“白嫖”她的劳动力,一毛钱好处都没见到!
古镇的夜色仿佛墨汁滴入清水,迅速晕染开来。灯笼次第亮起,柔光勾勒着飞檐斗拱,在青石板路上投下交错变幻的影子。晚风带着溪水的湿气和植物的清新气息拂过,远处的虫鸣与近处的笑语交织,白日里喧闹的古镇沉淀出一种静谧而神秘的氛围。
竹编活动结束后,节目组适时宣布了夜游任务:嘉宾们需两两一组,凭抽签决定搭档,再凭一张简易地图,寻找散落在古镇各处的特定款式灯笼,并与之合影。夜色无疑为这项任务披上了一层天然暧昧的轻纱。
抽签结果再次带来了戏剧性的组合:
叶雷诩与孙柚恩一组;
缪式开与周昕甜一组;
牧影安与王艳辉一组;
韩苏木与南溪一组;
李竟思与苏晴一组。
叶雷诩与孙柚恩这一组的行进过程,堪称高效而沉默。叶雷诩气场强大,步履沉稳,手持地图,目光锐利地判断着方向,几乎未曾犹豫。孙柚恩保持着恰到好处的社交距离跟在半步之后,神情冷静,并未试图开启闲聊。只在一次岔路口,叶雷诩未看地图,仅凭直觉和空间感选择了一条更狭窄幽深的小巷,并果然更快地接近了目标区域时,孙柚恩才略带惊讶地侧头看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但终究什么也没问,她并不是对谁都好奇的。
缪式开与周昕甜则完全不在一个频道。缪式开拿到地图后,第一反应是试图建立数学模型,分析灯笼分布的概率密度函数,并认真地向周昕甜解释最优搜索路径的算法原理。周昕甜脸上维持着礼貌的微笑,眼神却逐渐放空,写满了“每个字都懂但连起来听不懂”的茫然。
缪式开接收到她的反应,学术分享的热情遭遇挫败,遂放弃沟通,转而沉浸在自己的数据世界里独自运算。
周昕甜顿时松了一口气,立刻被沿途夜色下格外动人的风景吸引——月光下的花窗、灯影中的拱桥、爬满藤蔓的老墙,都是绝佳的取景地。她不断停下脚步,招呼随行摄影师拍照,倒也自得其乐。两人一静一动,一理一感,竟也诡异地和谐。
牧影安和王艳辉的组合充满了戏剧反差。牧影安迅速进入状态,将昏暗的灯影、幽深的巷弄、远处模糊的水声都转化为他悬疑剧本的素材。他压低声音,用一种营造氛围的语调,给王艳辉讲述他不知从哪听来的、与眼前环境高度契合的古老疑案。
王艳辉听得津津有味,却不是被吓到,反而觉得他这副煞有介事的样子十分有趣,最终忍不住哈哈大笑,爽朗地拆台:“好啦牧大侦探,你讲得真不错!不过你是不是忘了我以前是干嘛的?我一个人在非洲草原帐篷外边听着狮子叫都能睡着的选手,你这点故事,不够看啊!”
牧影安被她笑得有点无奈,但也只好摸摸鼻子,跟着笑起来。
韩苏木与南溪这一路则矛盾渐生。韩苏木精力过剩,像只撒欢的大型犬,凭借着绝佳的运动神经和对“寻宝”游戏的热忱,在巷弄里蹿得飞快,常常一转眼就把南溪甩开一大截。他完全没注意到南溪对脚下湿滑青苔的谨慎躲避,以及对昏暗光线下视物困难的不适。
南溪多次强忍不满,出声提醒:“韩先生,请慢一点,注意脚下。”她的声音在夜风里显得清冷。
韩苏木却把这理解为她体力不支或不够投入,反而更来劲地想“带动”她,甚至在一次发现线索后,兴奋地回头一把抓住南溪的手腕想拉她快跑:“南溪姐!快!就在前面!”
南溪猝不及防,高跟鞋在滑腻的石面上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她终于忍无可忍,猛地甩开他的手,平日里那份疏离的优雅被冰冷的怒意取代:“韩先生!请你自己去完成任务吧!我不需要这种毫无风度的匆忙!”
韩苏木愣在原地,看着南溪揉着发红的手腕,眼神冰冷地转过身去,摄像捕捉到他脸上兴奋的表情瞬间垮掉,只剩下无措和一丝委屈。
李竟思与苏晴的组合气氛则略显凝滞。李竟思对夜晚的寒气和陌生环境本身就有一种生理性的不适,眉头微蹙,双臂不自觉地微微收拢。
苏晴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立刻展现出体贴入微的一面,脱下自己的薄羊绒披肩,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李老师,夜里风凉,您要不……”她说着,便想将披肩披到他肩上。
李竟思却像是被惊扰般,略显突兀地侧身避开,语气疏离而冷淡:“谢谢,不用。”
苏晴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但仅持续了一秒,便立刻转化为更深的体贴与理解:“没关系,那我们就走快一些,早点完成任务,回去我给您泡杯热茶暖暖身子。”
她试图将话题引向音乐、艺术,试图找到共鸣点。
然而李竟思此刻只觉周身不适,风声、远处的笑语、甚至脚下石板路的触感都让他难以集中精神,对苏晴的所有话茬都反应平淡,只希望尽快结束这令人烦躁的夜间漫步。
最终,那盏节目组精心隐藏的、最具特色的古法灯笼,竟是被心无旁骛只想尽快结束任务、对周遭观察得最为仔细的李竟思,在一个僻静的廊檐下率先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