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二,叶雷诩确实在系统里发过一条简短通知:【本周携犬返寓,备齐物品。】
然而整整七天过去,别说阿拉斯加雪橇犬,连根狗毛都没见着。
佴梓筠倒是慢慢摸清了监控住户行踪的小技巧——通过任务发布终端判断他们的位置。
公寓内:任务后缀干干净净,直接来自内网系统(大佬们惯用语音指令,连手指都懒得动)。
外出时:末尾总会挂着个刺眼的手机型号标签(比如“xx pro发送”)。
此刻,二楼叶雷诩的任务栏空空如也。他不在公寓——这本该让佴梓筠松口气,却莫名有种暴风雨前的宁静感。
正盯着屏幕出神,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来电显示:【保洁-金姐】。
金姐是二楼专属保洁员,五十出头,嗓门大性子直。之前因为叶总那个堪比儿童房的豪华狗窝安装,佴梓筠和她打过几次交道,算是保洁团队里唯一能说上话的。
“小林啊……”电话那头,金姐的声音压得极低,还夹杂着急促的喘息声,“我、我家里突然出了点事,今天实在过不去了……你能不能……帮我上去打扫一下?”
佴梓筠瞬间绷直了背脊。
不对劲。
金姐向来最守规矩,上次佴梓筠忘戴工牌,她愣是拦着不让进储物间。现在居然让她越权代班?
“金姐,”佴梓筠故意放慢语速,手指悄悄点开通话录音,“您知道的,我没权限上二楼。电梯要面部识别,我可没叶总的通行权。”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金姐的呼吸声更重了:“其实……逃生楼梯的防火门,从一楼配电室能打开。你绕一下就能上去。”
头皮一炸!
这已经不是违规,简直是系统漏洞!金姐一个保洁员,怎么会知道这种安保细节?佴梓筠盯着前台平板上叶雷诩空荡荡的任务栏,寒意顺着脊椎往上爬——如果他现在突然回来……
“金姐,”佴梓筠听见自己的声音冷静得可怕,“您儿子上周是不是刚考上A大?听说学费挺贵的。”
电话那头传来“哐当”一声,像是什么东西摔了。金姐再开口时,嗓音已经发颤:“你、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佴梓筠轻轻敲了敲平板,调出叶雷诩那条【携犬返寓】的通知,“您今天‘突然有事’,该不会和叶总有关吧?比如……有人告诉您,他‘绝对不会’在这个点回来?”
金姐的呼吸彻底乱了。
三秒后,电话被狠狠挂断。
两小时后,金姐还是出现在了公寓。她全程低着头,拖把砸得水花四溅,经过前台时死死盯着地面,仿佛佴梓筠是什么洪水猛兽。
佴梓筠低头翻看《boSS指南》中叶雷诩那长达十七页的注意事项,其中用加粗红字标着:【所有非授权人员擅自进入其楼层,视为严重违约。】
金姐今天的异常,像一根刺扎进肉里。
谁告诉她配电室能开防火门?
谁保证叶雷诩“不会回来”?
最重要的是——为什么偏偏挑叶总带狗回来的节骨眼?
佴梓筠默默把通话录音备份加密,命名为【-金姐异常】。
尊重他人命运?可以。
但她的命,得自己攥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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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子里“赚大佬们外快”的念头像烧开的水咕嘟冒泡,搅得人不得安生。佴梓筠抓起喝空的水杯走向厨房,急需一杯浓咖啡镇压这躁动。刚拧开水龙头,前厅那极具辨识度的、带着电子质感的门铃声就尖锐地刺破了寂静——今天不是合作超市送货日,物业也不会不请自来。
佴梓筠眉头下意识地拧紧。甩掉手上的水珠,扯了张纸巾胡乱擦干,快步走向前台。
巨大的落地玻璃门外,一个身影极其扎眼。艳丽的裙装,夸张的宽檐帽,遮住半张脸的墨镜,通身透着精心雕琢的张扬。她看见佴梓筠,涂着蔻丹的手指不耐烦地敲击着冰冷的玻璃,那姿态,活像在召唤一个怠慢的侍者。
开门?
念头刚起就被掐灭。叶雷诩的公寓不是会所。一楼虽非禁区,但厨房、通道、乃至空气里可能飘散的某些信息,都是不容外人窥探的私域。更别提“投毒”这种极端但并非完全不可能的都市传说——在星月湾,任何“万一”的代价佴梓筠都承受不起。
隔着这层透明的屏障,佴梓筠挂上职业化的微笑,声音清晰平稳:“您好,请问您找哪位?”
似乎没料到会被这样“盘问”,美女的动作顿住了。墨镜下的红唇抿成一条不悦的直线,声音拔高,带着被冒犯的尖锐:“开门!我找叶雷诩叶总!”
“抱歉,叶总目前不在公寓。”佴梓筠笑容不变,语气温和却毫无转圜余地,“建议您直接与叶总本人确认行程。”
“不在?”她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镶着水钻的车钥匙“啪”地一声用力拍在玻璃上,震得嗡嗡作响。墨镜也挡不住她瞬间沉下来的脸色:“我是叶总的朋友!你一个小小的管理员,就敢把佴梓筠关在外面?!”
“非常抱歉,”我微微颔首,姿态谦恭,眼神却透过玻璃,稳稳地迎向她墨镜后可能存在的视线,“星月湾有严格规定,未接到业主明确指令,恕我不能接待任何访客。这是对叶总私人空间的基本保障,请您理解。”
心底的小人早已叉腰站定,霸气宣言:这道门,是叶雷诩划下的绝对领域边界,而我,就是这道边界的守门人。任你天王老子来了,规矩就是规矩!脸上那谦和的笑容,此刻就是最好的盾牌。她再刁难,也不过是背景噪音。
至于她的身份?叶雷诩的“朋友”名单恐怕长得能绕影视城三圈。比起放一个不知底细的“朋友”进来,万一她是个想蹭“星月湾”名头博眼球的网红,拍几张照片发出去,那才真是灾难——叶雷诩第一个拧掉的,绝对是佴梓筠的饭碗。
啧,今天这工作,怎么感觉在悬崖边反复横跳?咖啡的香气似乎也压不住心底那点职业危机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