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兰芬多的学生们脸色惨白,罗恩·韦斯莱恨不得把自己缩进桌子底下。
斯莱特林这边也好不到哪里去,潘西·帕金森等人脸上的错愕还未褪去,就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冻结成了纯粹的恐惧。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看向了同一个地方。
艾德里安·沙菲克。
他依旧站在那里,深蓝色的书包还背在身上。
仿佛被关在这间教室里的是一群与他毫不相干的人。
他只是平静地转过身等待下文。
德拉科·马尔福感觉自己的血液快要凝固了。
他紧紧握拳,指甲深陷掌心,尖锐的刺痛是他此刻唯一能感受到的真实。
无法理解。
无法接受。
教父关上了门,把所有人都留了下来。
他要做什么?
难道他要当着所有人的面,揭穿那个东方怪胎的把戏?
一股病态的期待从德拉科心底升起。
对,一定是这样。
教父只是为了让这个骗子在众人面前无所遁形,让他为自己对魔药学的亵渎,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斯内普动了。
他没有理会台下那些鹌鹑一样缩着脖子的小巫师。
他甚至没有再看一眼德拉科。
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个东方少年身上。
斯内普抬起了魔杖,杖尖直指艾德里安的桌面。
那颗被完美剥离、散发着柔和生命光晕的格林迪洛卵,在一股无形力量的牵引下,自动从玻璃器皿中漂浮而起。
它在空中划过一道平稳的弧线,最终轻轻落入斯内普那只苍白修长的手中。
接着,斯内普转身,黑色的长袍翻滚着,走向了他那间私人储藏室。
在手即将触碰到门把手的时候,他停顿了一下,没有回头,只用眼角的余光,向艾德里安的方向示意了一下。
跟上来。
这个无声的命令,比任何语言都更具压迫感。
在全班几十双混杂着惊恐、困惑、嫉妒的目光注视下,艾德里安没有丝毫迟疑。
他迈开脚步,平静地穿过一排排课桌,跟随着斯内普的背影,走向那间他昨天才被罚过禁闭的储藏室。
门被打开,斯内普的身影消失在门后的黑暗中。
艾德里安也跟着走了进去。
“吱呀——砰!”
储藏室的门再次被重重关上。
这一次,德拉科·马尔福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
那是一种混杂了羞辱、背叛和极致愤怒的惨白。
他感觉自己被教父当着所有人的面狠狠地扇了一记耳光。
无视。
彻底的、完全的无视。
从头到尾教父都没有看过他一眼。
没有对他失败作品的任何评价,没有对他这个最引以为傲的教子的丝毫关注。
他所有的目光,所有的行动,都只为了那个东方怪胎!
凭什么?!
那个来路不明的混血,那个只会装神弄鬼的骗子,凭什么得到教父如此特殊的对待?!
德拉科的胸膛剧烈起伏,那双灰蓝色的眸子里燃起了从未有过的、冰冷的火焰。
储藏室内。
依旧是那股混合了上百种魔药废料的刺鼻气味,但这一次,斯内普显然没有在意。
他走到储藏室中央那张唯一干净的石桌前,挥了挥魔杖。
一个晶莹剔透的水晶器皿出现在桌上。
他小心地将那颗格林迪洛卵放入器皿中。
然后举起了魔杖。
一缕极细的银色光线从杖尖射出,笼罩住那颗卵。
紧接着,淡蓝色的符文在卵的周围凭空浮现,旋转,然后渗入其中。
斯内普没有说话,他只是专注地施放着一个又一个复杂至极的探测咒语。
他的表情,随着每一个咒语结果的反馈,变得愈发凝重。
储藏室里只有咒语微弱的嗡鸣声。
艾德里安就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斯内普所有的动作,没有出声打扰。
最后一个金色的探测符文在卵的表面闪烁了一下,然后彻底熄灭。
斯内普放下了魔杖。
他死死地盯着水晶器皿中的那颗卵,眼神几乎要将它烧灼穿透。
探测结果,颠覆了他的认知。
这颗卵的生命活性,不仅没有因为那诡异的剥离过程而受到任何损伤。
其内部蕴含的生命能量,反而比魔法部颁布的《标准魔法材料活性度量表》中的峰值,高出了整整三个百分点。
这意味着艾德里安那种“处理”方式不仅无害,甚至……是一种滋养。
斯内普猛地转身。
那双能洞穿灵魂的黑色眼眸,再一次死死锁定了艾德里安。
“你到底用了什么?”
他的声音嘶哑,每个音节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力,仿佛是从齿缝间硬生生挤出来的。
艾德里安迎着他的视线,那双幽深的黑眸依旧平静如初。
“直觉。”
“直觉?”斯内普的唇角勾起一个极度危险的弧度,他重复着这个词,像是在品尝一种剧毒,“很好……很好的‘直觉’。”
他转身走向储藏室最深处的一个角落,那里有一个用黑铁加固的柜子。
他用魔杖在锁孔上点了三下,随着一阵机括转动的声音,柜门无声地滑开。
斯内普从里面取出一个巴掌大小的黑曜石盒子。
他走回石桌前,将盒子放在上面。
“啪嗒。”
盒盖被打开。
一股混杂着硫磺焦糊味和奇异生命气息的魔力波动,瞬间弥漫开来。
盒子里静静地躺着一块拳头大小、形状不规则的碎片。
它的大部分已经呈现出一种灰败的石质色泽,上面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
但在碎片的核心区域,却隐约能看到一丝暗红色的脉络,像垂死生物最后的血管,散发着微弱到几乎无法感知的魔力搏动。
一块已经部分石化、濒临死亡的火龙心脏碎片。
“既然沙菲克先生对自己的‘直觉’如此自信,”斯内普油腻的语调在地窖里缓缓流淌,带着一种残忍的、看好戏的意味,“那么,就请再向我展示一次。”
他用魔杖尖端,轻轻点了点那块心脏碎片。
“用你的‘直觉’,将这块心脏碎片中……残存的最后一丝生命精华,与它已经石化的部分,分离开。”
他顿了顿,那双黑色的眼睛里闪动着毫不掩饰的恶意与考究。
“当然,不准使用任何魔杖,也不准念出任何咒语。”
这是一个魔鬼才会提出的考题。
石化与生命化,是两种截然相反的魔法进程。
当它们在同一物体上达到这种深度融合的状态时,其内部的魔力结构已经纠缠扭曲到了极致。
任何外力的介入,哪怕是最精细的分割咒,都只会瞬间打破那脆弱的平衡,导致整块碎片彻底崩解,化作一堆毫无价值的、混杂着生命与死亡的粉末。
这是理论上的绝对死局。
门外。
德拉科·马尔福在短暂的挣扎后,终究没能压下心中的那股疯狂的念头。
他悄无声息地抽出魔杖,对着自己施了一个最基础的无声咒,然后像个可耻的窃贼,将身体紧紧贴在了冰冷的储藏室门上。
他要听。
他必须知道,那个怪胎和教父之间,到底有什么秘密!
他绝不接受,自己会输给一个来路不明的乡巴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