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洋把三样东西端回来,黄贝每样尝一口,眼睛瞬间就亮了:“好吃!你怎么发现的?你经常来吗?”
“不是,我就是围着美食广场走了一圈,妙手偶得之。”高洋说得云淡风轻。
“少来,实话实说呗,哪个女的带你来的?这些都是女孩子爱吃的东西,我不信你是妙手偶得之。”黄贝半开玩笑地追问,眼神里带着一丝狡黠的试探。
“我妈算女孩子嘛?”高洋反问。
“算。”
“那就是我妈带我吃的。”高洋一脸的理所当然。
“这就合理了。我还以为……”黄贝话说到一半,停住了。
“以为什么?”高洋敏锐地追问。
“算了,没什么。”黄贝抿了抿嘴,不肯再说。
高洋也没追问,气氛一时间有些微妙。
“你有没有谈过恋爱?”黄贝一边挖着土豆泥,一边状似无意地问。
“没谈过。恋爱耽误我喝酒,耽误我出拳的速度。”高洋咬了一口玉米,回答得像个街溜子。
“你和图夕呢?”黄贝不理会他的玩笑,继续追问。
“你看不出我们是好兄弟吗?”高洋理直气壮地反问,仿佛黄贝问了个多余的问题。
黄贝立刻低头继续吃土豆泥,嘴里小声重复着:“哦,兄弟!好兄弟!”
“你这语气听着好像不太信啊。”高洋察觉到了。
“我信,这有什么不信的。”黄贝立刻抬高音量自证清白,表情却有些冷漠。
“别整这阴阳怪气的动静。兄弟就是兄弟,做兄弟,有今生,没来世。”高洋说着,还煞有介事地往自己胸口捶了一下,很有些江湖气势。
“那咱俩是兄弟吗?”黄贝忽然抬起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问。
“咱俩不是。”高洋想都没想,直接摆了摆手。
“为什么?”黄贝的眉毛拧了起来。
“因为你没她彪。不够彪的人,不配跟我做兄弟。你看王文、大宝他们,哪个不是虎了吧唧的。”高洋一本正经地解释道。
“那咱俩是啥。”黄贝继续追问。
“对食。”
“对食是啥?”
“对着吃饭的人。”高洋眼皮都不抬,张口就胡说。
“高洋,你真把我当傻子了。那说说,你啥时候进的宫吧?”黄贝双手一摊,一脸坏笑。
“你知道还问!我把你当饭搭子,你却当我是太监!”高洋一脸“怒气”。
随后二人对视一笑。
黄贝用勺子刮干净最后一口土豆泥,将空碗推到一旁。
接着,抓起玉米,像个小松鼠一样啃了起来。
“我特别好奇,能采访下你不?”
高洋靠在椅背上,双手抱胸,摆出一个高深莫测的姿态,静候黄贝的问题。
“你说你长得这么帅,怎么不谈恋爱呢?”
“听官方版本还是真实想法?”
“都想听。”黄贝咬下一排玉米粒,含糊不清地说。
“官方就是,恋爱耽误我学习,我学习是为了中华之崛起……”
“停,停,说人话。”黄贝打断道。
高洋喝了口水,开启他的长篇大论。
“恋爱这玩意儿,咱虽然没亲自下过场,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男孩那点小心思就不跟你掰扯了,我给你剖析一下你们女孩的心路历程,你看对不对。”
“一般刚开始就是你喜欢他,他是个棒槌,他自己不知道。”
“你每天期待着可以和他偶遇,制造各种机会和他聊天打闹,你会因为他和别的女生玩得好,心里非常的难过,特别在意对方的一举一动。”
“突然有一天,你们俩的一方捅破了窗户纸,进入第二个阶段:热恋期。”
“你们在学校里也不能太明目张胆,顶多就是拉拉小手,向全班宣誓了主权,暂时不用担心彼此被别人抢走。”
“他会给你精心准备小礼物,姨妈期给你接热水,跑得很快,帮你在食堂里取回饭盒,你们每天都很快乐,你时而像个‘事儿妈’似的限制他抽烟的频率。”
“很快,你们就会来到第三个阶段:分手。新鲜感这东西,保质期比牛奶还短。时间久了,你们会为各种鸡毛蒜皮的事情吵架,最后得出一个结论:我们不合适。”
“然后,你开始痛哭,写日记,诅咒这个王八蛋。接下来,你平复创伤,认识下一个王八蛋,再爱上下一个王八蛋,下一个王八蛋再给你准备小礼物,接热水,取饭盒……然后分手。”
“重复轮回。你这一生就这样经历了无数个王八蛋,最后你发现你还是在喝热水,你啥都没改变。我说的对不?”
黄贝愣了半天,把啃得干干净净的玉米棒子往桌上一放,对着高洋抱了抱拳。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言情小说。高手,这是高手。”
“基本操作吧。我只是把有限的生命,投入到了无限的思考中,一不小心,在你们眼中就成大师了。”
“我越来越发现你与众不同。”黄贝的嘴角挂着一抹捉摸不透的笑。
“这说明你在进步。咱俩慢慢处,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随时问我。我呢,一顿饭的功夫,就可以帮你解惑,但饭钱得你出!”
“就知道你四处骗吃骗喝!那你再说说人生。”黄贝来了兴致。
高洋的眉头皱了起来,仿佛在审视一个极其无聊的剧本。
“人生嘛?其实千篇一律。大部分人的人生,就是一杯白开水,能淡出个鸟来。”
“上学、工作、结婚、生子,然后看着你的孩子上学、工作、结婚、生子。总之,很没劲。我不想这么活。”
“那你想怎么活?”
“我?我想同时多娶几个老婆。让她们在家陪我妈打麻将,我自己出去干一番大事,带个‘猪’,取个经,普度下众生什么的。”高洋说的煞有其事。
“你这病是越来越严重了。最近没按时吃药吗?”黄贝调侃道。
“夏虫不可语冰,你不懂我的境界。所以,你不是很懂我。”高洋佯装受伤,傲娇地把头扭向一边,留给她一个忧郁的侧脸。
黄贝看着他的侧脸,嘴角漾开一点温软的弧度,问道:“你一会干嘛去?”
“没事干,回家看书。”
“咱俩去省图书馆看书呗?”
“行啊,我还没去过省图呢。”
“我也没去过。你知道怎么走吗?”
“那必须知道啊。我最近按时吃药了。”
黄贝再也忍不住,笑得前仰后合,整个人像只快乐的虾米,在椅子上缩成一团。
当笑声褪去,她凝视着眼前这个男孩,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不知何时已悄然在她心间刻下了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