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锦囊递还回去,梦诗诗轻轻摇了摇头,语气温和却坚定:“别说这种丧气话。等离开这里,你们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们。”
此刻,她身上的伤势已暂时稳住。她站起身,仔细查看了刘喜的伤势,眉头不由得微微蹙起。老道士的情况很不乐观,气息微弱,恐怕撑不了多久。
“在这嫘祖祠里,外面的邪祟伤不到我们,别为我担心。”刘喜吃力地开口,声音沙哑却仍带着一丝惯有的调侃,“你母亲当年可是给我算过的,说我能活到两百岁呢……咳咳!”话还没说完,他就剧烈地咳嗽起来,脸上已然蒙上了一层灰白之色。
“呵呵……你们居然还躲在这里?真以为,凭这座破败的祠堂……就能拦得住我?”
一道阴冷黏腻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般从门外渗了进来。金定小和尚浑身一僵,只觉得一股寒意顺着脊背爬升。他战战兢兢地转过头,颤抖着凑近门缝向外望去——
只一眼,他浑身血液几乎凝固!
门缝之外,竟是一双漆黑如墨、深不见底的眸子,正死死地盯住了他!尸魇那张惨白如纸的脸上缓缓扯出一抹扭曲的狞笑,方才那毛骨悚然的话语,正是从她微微咧开的嘴角中溢出。
更令人心悸的是,先前那枚深深钉入她胸膛的镇尸钉,此刻已被她拔出,随意丢弃在地上。而她胸口处,一个幽黑的窟窿正在缓缓蠕动,仿佛有生命般一张一合,无声地诉说着镇尸钉曾经的存在……
梦诗诗心头猛地一沉,她万万没有想到,这尸魇竟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挣脱镇尸钉的束缚。原本还打算稍作调息便趁机逃离,眼下却彻底成了瓮中之鳖,退路尽断。
金定咬紧牙关,迅速摆出防御的架势,死死隔门与尸魇对峙。只见尸魇缓缓抬起利爪,周身缭绕的黑色煞气如潮水般翻涌而出,空气中的温度骤降,刺骨的寒意几乎冻结呼吸。
下一刻,尸魇猛然暴起,身形如一道鬼影疾掠而至,携着滔天凶戾之气,直直撞向嫘祖祠!
这座本就简陋破败的祠堂,哪经得起如此恐怖的冲击?那扇摇摇欲坠的大门,在这一刻仿佛已然预见了自己的末日——
眼见尸魇挟着森寒戾气疾冲而来,金定全身肌肤骤然泛起一层暗金光泽。明知绝非那邪物的对手,他依旧毫不犹豫地踏前一步,毅然挡在了重伤的刘喜与梦诗诗身前。
然而,就在尸魇冲至嫘祖祠五丈之内时,异变陡生!
一道皎洁如月华的银色光芒自祠中迸发而出,如流瀑般倾泻在尸魇面前,化作屏障。尸魇狂啸着挥出利爪,那一击足以劈山裂石,落在银光之上却只激起圈圈涟漪,荡漾开来。
细看之下,那银光竟是由无数细若发丝的银线交织而成,精密如天织,流转着古老而神圣的气息。任凭尸魇如何疯狂攻击,银丝屏障岿然不动,未留下一丝痕迹。
望着眼前这不可思议的一幕,金定紧绷的心神终于稍稍松弛,长舒了一口气。
“这嫘祖祠……可不是谁都能撼动的,咳咳。”
刘喜话音方落,门外那疯狂的撞击声竟真的戛然而止。
一阵短暂的死寂之后,夜空骤然被尸魇暴怒的咆哮撕裂!那吼声中裹挟着浓浓的不甘,竟似还藏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恐惧。
随后,一切重归寂静,是一种令人窒息的、诡异的静。
金定、刘喜与梦诗诗面面相觑,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相同的惊疑与不解。
就在这时——
“哒、哒、哒。”
清晰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从容不迫地打破了夜的沉寂。紧接着,是一对年轻男女的对话声悠然传来。
“奇怪,这尸魇的气息……怎么感觉有些不对劲?”一个清朗的男声响起,带着几分探究的意味。“蓝瑾,这就是你刚才感应到的那东西?”
“对呀,小牛鼻子你看,这可不是普通的丝线。”一道清脆如铃的女声响起,语调中带着难以抑制的惊喜,“这是几千年前就已灭绝的‘千垣冰蚕’——一种极为稀有的上古蛊虫,才能吐出的丝线!”
祠内三人闻言,不由得交换了一个眼神。金压低声音道:“有人来了?”
尽管心中稍安,他们却并未轻举妄动。银色丝线虽能阻隔邪祟,却难辨人声真伪。万一……那是尸魇模仿人声,诱他们出去的诡计呢?
忽然间,笼罩在嫘祖祠前的银色丝线缓缓消散,如同月华隐入云层。祠内,金定等人屏住呼吸,紧张地透过门缝向外望去。
不远处的月光下,静静立着两道身影。
男子身着黑色风衣,身姿挺拔,眉目如墨,一双眸子清澈深邃,宛若倒映着星河的寒潭。最引人注目的是他手中所持的木剑——剑身流转着赤金色的光芒,剑脊之上龙鳞般的纹路层层闪烁,辉光流转间,隐有龙吟低回,瑰丽非凡。
身旁的女子娇俏灵动,一袭轻衣随风微动。颈前的银锁随她的动作发出清越铃音,如同山泉滴落幽谷,在一片死寂的夜中格外清晰动人。
见来者并非邪祟,而是两个气息清明的人,屋内的众人终于长长舒了一口气,紧绷的心神稍得缓解。
金定急忙推开大门,高声喊道:“快进来,外面危——”话未说完,却猛地噎在喉间。
他的目光越过二人,赫然落在不远处——那具尸魇的残躯已被斩成两段,焦黑如炭,死得不能再死。
金定心中顿时掀起惊涛骇浪。那个让他们苦战不敌、几近团灭的恐怖邪物,竟然死了?而且还是被这两个看起来比他还要年轻的男女所解决?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韩道然与蓝瑾。
洪都之事了结后,韩道然便随蓝瑾前往山西运城寻访豢龙氏。没想到刚下火车,就收到付玉的紧急求援。
二人当即一路疾行赶来,恰好撞见嫘祖祠显灵、银光屏障消散的一幕。眼见尸魇仍在祠外徘徊,韩道然毫不犹豫,出手便将之斩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