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嫔妾手上的这张签,该是莞贵人的了。”
安陵容一听曹贵人这话,就会心一笑。
等曹贵人展开签纸,念出“请莞贵人跳一支惊鸿舞”时,更是嘴角压都压不住。
只能借着拿起酒杯,装作饮酒,来遮掩唇边的弧度。
上辈子她是抱着“舍命陪君子”的心态,陪甄嬛一起登场的。
说实话,那时的心情,是忐忑,羞窘居多。
毕竟前面,皇后,华妃,齐妃,富察贵人,外加十王爷,铺垫了那么多。
就好像纯元皇后将这支舞的高度拉高到了极限。
跳得超过她,几乎是不可能的。
可要是跳得不如她,那便是献丑,是不敬。
可不就是把甄嬛架在火上烤,进退皆维谷。
现在想来,那时的自己愿意顶着这样大的压力,陪甄嬛一起表演,确实是真的拼尽所有,想要融入她和沈眉庄的。
渴望这份姐妹情的心意,是半点做不得假,只可惜后来......
罢了,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何必再提。
倒是甄嬛一开始表现得中规中矩,肯定也是受这份压力的影响颇深。
可后来,有果郡王的笛声加入,甄嬛便顿时放开手脚,跳得出彩。
现在结合除夕夜倚梅园和刚才湖边看到的戏来看,这缘分和这情分,才真真是妙不可言啊......
安陵容浮想联翩,殿中的情形也正按照她记忆中的样子发生。
听着殿中后妃,王爷,你一言我一语地拱火和拉踩,跳出作为甄嬛一伙的角度来看,安陵容看热闹的同时,居然升起了几分同情。
与被火殃及,如在火中的煎熬不同,看众人架柴,推人入火,其实更能感受到那种举世皆敌的无助。
当然,前提得是,你有上辈子亲身参与的记忆,外加这辈子跳脱出来的立场。
也因此,在皇上顶不住众人劝说,让甄嬛随意跳一曲,以息事宁人。
甄嬛无奈应下,准备下去换舞服之时,安陵容也忍不住出言说了几句。
“夏之莲,令人见之忘俗,可这盛放于夏的栀子,也另有一番美丽。
刚采的一朵栀子,赠予莞姐姐。
愿莞姐姐也能如这栀子一般,展现出夏日里的另一番美好。”
甄嬛顿住脚步,闻言也是一愣,反应过来安陵容话中的意思后,便伸手接过栀子花,满目感动地看向安陵容,轻声道了一声谢,方才莲步轻移,走向殿外。
殿中众人皆听到了安陵容的话,不管听没听懂话中的深意,看向安陵容的目光都带着几分复杂。
有第一次注意到,后妃里还有安陵容这样一个人的。如十王爷,十王爷的福晋,慎贝勒。
他们或许对安陵容的这项举动好感不一,但无疑都对她留下了一个聪慧的印象。
有对安陵容更新印象的,如欣常在,敬嫔等人。
曾经他们觉得安陵容应该是喜欢独善其身的,她所表现的温和善良不过是表象,现在倒觉得她,能在这种情况下出言提示,确实算得上是表里如一。
有认为安陵容在出风头的。如皇后,华妃,齐妃,曹贵人,富察贵人。
他们倒是没有觉得安陵容与甄嬛是一伙的,也不觉得会对现下的境况有什么影响。
只是要么以为安陵容在对甄嬛示好,要么以为安陵容是装腔作势,卖弄见识,在皇上面前彰显不俗。
华妃甚至还抛出一个招牌的白眼,甚为看不起安陵容的“手段”。
还有对安陵容的欣赏和好感瞬间盈满,感动不逊于甄嬛的。如沈眉庄,皇上。
他们只觉得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人,并且更坚定地将安陵容引以为知己,信之若君子。
然而,殿中众人不知道的是,安陵容其实在话说出口之后,是有过瞬间的后悔的。
不过将他们的反应看在眼底后,方才暗自庆幸,自己的冲动之举,似乎不止没有引起大祸,反而还有不少意外之喜……
至于夏冬春,她对安陵容是无条件信任的,只是有些不满于,两人各一朵的花,被送了出去。
安陵容心中大定之后,很快就发现了这一点,跟她凑在一起,小声说笑了一阵,许诺了不少好处,也就安抚住了。
以至于在甄嬛开始跳舞的时候,余光看到这一幕的皇上,只觉得安陵容是真性情,与其他脸上流露出或紧张,或嫉妒的嫔妃都不同。
而场中表演的甄嬛,或许是因为安陵容的提醒,并不足以让她突破舞蹈本身的桎梏。
她的舞姿十分完美,情绪也十分到位,但是仍旧没有让人眼前一亮的惊喜感。
所以十王爷等人也仍旧还是点评她,毫无新意,有模仿纯元皇后之嫌。
甄嬛和沈眉庄都十分心焦,不知该如何是好。
安陵容的目光却暗暗暼向门口,有些期待“神兵天降”般的英雄救美。
果然,下一刻,果郡王横笛吹奏着入场,就好像在外面偷看了许久,掐准时机来救场一般。
大约是果郡王身上那股子不拘小节的气质,以及足够令人惊喜的出场方式,真的影响到甄嬛。
甄嬛灵感突发,热情涌起,婆娑起舞,美不胜收。
真正将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的韵味给表现了出来。
不止十王爷,齐妃,富察贵人这些等着看甄嬛出丑的人无话可说,连华妃,曹贵人这些设计着打算让甄嬛失宠的人,也不由地暗恼计划失利。
皇上眼中的欣赏和惊喜之意也丝毫不少。
待这一曲完毕,十分兴奋地说出那句,前世让安陵容曾经为之羡慕过的话——
“你到底还有多少惊喜,是朕不知道的?!”
只是这回,安陵容可丝毫没觉得羡慕,反而心情平静得没什么感觉。
反倒是甄嬛和果郡王表演期间的眼神交流,让她忍不住回味,揣摩,生出窥见隐秘的乐趣。
显然,“反常”的事,还不止这一桩。
皇上这回并没有邀甄嬛上去,只是给甄嬛赏赐了不少好东西。
正当安陵容思索这与记忆中情况不同的原因时,曹贵人上台,竟然叫到了她!
“请馨贵人吹埙一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