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皇上的宣判,事情好似已经尘埃落定。
殿内不少人都暗暗心喜。
皇上无心注意这些,只一味沉浸在自己的惋惜,伤感中。
怒气冲冲而来,心事重重而去。
皇后强压住嘴角,说了几句让大家以此为戒的话,便让人散了。
安陵容暗怀着轻松的心情,慢悠悠地带着“无限遗憾”的夏冬春一起回永和宫。
路上经过正同行一段路的定嫔和甄嬛时,还特意瞟了她们一眼。
两人浑身散发的愉悦感,明晃晃的,让理解的人都忍不住会心一笑。
只是定嫔的脸色着实是差了些。
在这个时节,容易让人误会,是遭了报应……
而同样是愉悦,甄嬛,定嫔她们的,显然还和安陵容是不一样的。
安陵容与先行一步,在路口等甄嬛的沈眉庄和淳儿点头打了声招呼。
拐到已经没外人,前往永和宫的岔道之后,便一点没遮掩的,展露出自己的好心情。
“好了,别不高兴了。
夏姐姐表现得很好,没把不高兴挂在脸上。
给咱们减少了很多麻烦呢。
真厉害!”
夏冬春被安陵容逗得噗嗤一笑,随后又颇为不甘心地垮着脸问道。
“陵容,年答......年氏都要被赐亖了,咱们想拉她入伙的想法怕是没戏了,你怎么还能这么高兴?
而且,碎玉轩的火,真的是她让人放的吗?
她是真的想烧亖莞嫔和弘易吗?
这......会不会太......”
安陵容脸上的笑意稍微敛了敛,她大概知晓夏冬春的想法,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了回去。
“夏姐姐,如果有一天你的阿玛,额娘,哥哥嫂嫂,侄子侄女们,在你看来是因为某个人而亖。
而你没什么好办法给他们报仇,走投无路之下,你会不会选择和那个人一起玉石俱焚?
哪怕那个人身边,还有并不曾伤害过你家人的人。”
夏冬春沉默着神情挣扎了半晌,最终坚定地答道。
“会!一定会!
仇要报,孽我也会偿还,哪怕是下地狱我也在所不惜!
陵容,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这并不是是非对错,狠心与否的问题,而是立场问题。”
安陵容欣慰地笑了笑,“是啊,旁人能客观公正地评判对错,那只是因为事情没发生在他们自己的身上而已。”
夏冬春点点头,释然地轻笑了一声,“嗯,我明白了。
我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人,以前也做过不少恶事。
虽然没伤及人\/命,但......好像也造成了挺大伤害的。
虽然我现在跟在你身边,学得性情平和了许多。
但有些事,做过就是做过,确实无法抹去。
我会尽力弥补,她们即便还恨我,我也能理解。
只是不会给她们报复回来的机会。
当然,若是待我亖后,真的要下地狱对簿,我也会坦然面对。
该受的罪就受,没什么好后悔的。”
夏冬春坦荡无畏(亖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逗得安陵容和织音,南儿她们都笑了出来。
虽然安陵容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发散思维,想这么多,但还是不得不由衷感慨。
“你当初之所以会把年答应当成楷模,说不定,就是因为你们骨子里的想法,在某方面是相似的。”
夏冬春没好气地睨了安陵容一眼,“你怎么还拿这件事来打趣我!
现在她已经不是我的榜样了,你才是好吗!
对了,你还没回答我,她是不是......真的没救了?”
安陵容笑着给了夏冬春一个饶富意味的眼神,“没到最后一刻,谁说的准呢?”
说完这一句,无论夏冬春如何好奇,撒娇逼问她,这句话的“含义”,安陵容都不再多言,只让她静观后续。
事实上,安陵容目前也只是卖了一个关子,那就是——
在她听到苏培盛禀报,从肃喜身上只搜出打火石,而没有火油的时候,安陵容便知,她交代小元子去办的事,小元子应该已经办妥了。
而且夏刈还并没有察觉出他们做的手脚。
至于剩下的,不是还没发生么......
......
养心殿。
明明刚经过一场宴会和一场头疼的审问,皇上却没有半点睡意。
点着灯熬着油地一会儿批着折子,一会儿满殿踱步,总之就是一副坐立不安,烦躁不已的样子。
苏培盛劝了好几次皇上该歇息了,可皇上还是充耳不闻。
门口守门的一个小太监已经有些撑不住了,开始打了哈欠。
可另一个小太监却有些奇怪,直愣愣地正盯着自己手里的某个东西看。
“哎,你在看什么呢?”
打哈欠的小太监无意之中瞥见了这古怪的一幕,压低声音好奇地询问了出来。
看东西的小太监惊醒,回头看了一下殿内,见没有呵斥声传来,便也小声分享了出来。
“苏总管先前不是带我们去碎玉轩将那个肃喜接手过来吗。
后来还又特意吩咐我们再搜他一遍身。
你看,这是从那个肃喜身上飘下来的。
当时急着带他去景仁宫,我看这东西可能与事情无关,就没禀报了,随手揣进袖子里。
刚刚突然摸到,然后越想越觉得古怪。
你说他揣着打火石和这个去碎玉轩干嘛?
总不能是拿这个引火吧?”
打哈欠的小太监看清了那小太监手里拿着东西,倒吸一口气。
“纸钱?!!”
声音都有些变调,成功惊动了殿内的两人。
“苏培盛。”
皇上朝苏培盛使了个眼色。
“你们两个狗东西,在外面嘀嘀咕咕说些什么呢?还不快滚进来!”
苏培盛立刻了然,厉喝道。
两个小太监被吓得一激灵,连忙佝偻着身子,小跑推门进了殿内,哆哆嗦嗦地跪伏在殿中,将事情完整禀报了一遍。
皇上凝视着那一小片纸钱,总算也意识到了怪异之处。
“你们是说,碎玉轩的人只搜出了打火石,而你们细搜之下,他身上也只飘出了这么一张纸钱?”
小太监:“是,是的,皇上。”
皇上沉吟了片刻,然后沉声吩咐苏培盛。
“带着这片纸钱,再去审问一下那个肃喜。
问问看,这纸钱到底是何用途。
还有,弄清楚,既然打算纵火,为什么没准备火油之类的助燃物?”
“嗻。”苏培盛沉稳应下,心里却极不平静。
这一夜怕是没得休息了,只是,难道年氏的事,还能有转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