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巴车在暮色中抵达木鱼镇时,山间的雾气已经开始升腾。楚猛拎着登山包,站在镇口的石碑旁,看着眼前蜿蜒通向深山的小路,心里的焦虑又深了几分。他按照龙云辇给的地址,找镇上的村民打听 “轮回老人” 的住处,一位背着竹篓的老婆婆指了指东边的山路,说沿着这条路走一个多小时,穿过一片竹林,就能看到 “轮回谷” 的牌子,那便是老人的居所。
“小伙子,你找轮回老人干啥?那老头脾气怪得很,可别惹他不高兴啊。” 老婆婆好心叮嘱,眼神里满是担忧。楚猛连忙道谢,说自己是来求老人帮忙的,随后便转身踏上了那条被雾气笼罩的山路。
山路崎岖,布满了碎石和落叶,脚下时不时传来 “沙沙” 的声响。楚猛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可他却不敢放慢脚步 —— 天色越来越暗,雾气越来越浓,连周围的树木都变得模糊不清,只能借着偶尔透过树冠的月光,勉强辨认方向。
走了约莫半个多小时,前方突然出现一片茂密的竹林。竹子高达十几米,枝叶交错,将天空遮得严严实实,只有零星的月光透过竹叶缝隙,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竹林里弥漫着淡淡的竹香,混合着泥土的气息,让人精神一振。楚猛穿过竹林,刚走出没几步,眼前的景象突然豁然开朗 ——
群山环抱之中,坐落着一处青瓦白墙的院落。院墙是用青石砌成的,上面爬满了翠绿的藤蔓,藤蔓间点缀着零星的白色小花,在暮色中泛着柔和的光泽;屋顶的青瓦排列整齐,瓦片边缘还挂着几串风干的草药,随风轻轻晃动,散发出淡淡的药香;院落的大门虚掩着,没有门扉,只有两根雕刻着花纹的木柱,上面缠绕着红色的绸带,像是在迎接客人,又像是在守护着这片宁静。
整个院落透着一股与世隔绝的悠远与静谧,仿佛从古代穿越而来,与外面的喧嚣世界格格不入。楚猛站在原地,看着眼前的景象,连呼吸都变得轻缓起来,之前的焦虑与急切,似乎都被这片宁静抚平了几分。
他缓缓走上前,靠近院落时,才发现大门旁立着一块巨大的木牌。木牌约莫一米宽、两米长,是用整块的香樟木制成的,表面打磨得光滑细腻,上面用苍劲有力的隶书刻着 “轮回谷” 三个大字。字体入木三分,墨色虽有些陈旧,却依旧透着一股磅礴的气势,仿佛能看透世间的轮回与沧桑。
木牌下方,是一条曲径通幽的小路。小路是用鹅卵石铺成的,石子颜色各异,拼成了简单的花纹,延伸向院落深处。小路两旁栽满了各种奇花异草,有的花朵硕大如碗,花瓣层层叠叠,泛着淡淡的紫色光晕;有的草叶细长如丝,叶片上还沾着晶莹的露珠,在暮色中闪烁着微光;还有些从未见过的植物,枝头挂着彩色的果实,散发着诱人的香气,让人忍不住想凑近看看,却又怕惊扰了这片宁静。
楚猛沿着小路缓缓往前走,脚步轻得像猫一样,生怕踩坏了路边的花草。刚走了几步,一只色彩斑斓的蝴蝶突然从花丛中飞出,翅膀上的花纹像是被精心绘制的水墨画,红、黄、蓝三色交织,在暮色中格外鲜艳。蝴蝶盘旋了几圈,竟轻轻落在了楚猛的肩头,翅膀微微颤动,像是在跟他打招呼,又像是在为他引路。
楚猛屏住呼吸,不敢动弹,生怕惊扰了这只蝴蝶。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蝴蝶翅膀的轻微触感,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暖意 —— 在这与世隔绝的深山里,连一只蝴蝶都如此温顺,仿佛这里的一切生灵,都被这片宁静的氛围感染了。
蝴蝶在他肩头停留了片刻,便再次飞起,朝着院落深处飞去。楚猛连忙跟上,沿着小路继续往前走,没过多久,一片清澈的鱼塘出现在眼前。
鱼塘约莫有半个篮球场大小,水面平静如镜,倒映着天空的暮色与周围的树木,偶尔有几条红色的锦鲤从水中跃出,溅起一圈圈涟漪,随后又迅速沉入水中,消失不见。鱼塘的岸边铺着青石板,石板上摆放着几张石凳,石凳围绕着一张巨大的石桌。石桌是用整块的汉白玉制成的,表面光滑如镜,上面摆放着一个古朴的青铜香炉,香炉里插着三炷香,香灰整齐地落在炉底,青烟袅袅升起,在暮色中形成一道细长的烟雾,散发出淡淡的檀香,让人身心舒畅。
楚猛的目光落在石桌旁的石凳上 —— 那里坐着一位白发白须的老人。老人穿着一件灰色的粗布长袍,衣料虽然朴素,却浆洗得干净整洁;头发和胡须全白了,却梳理得整整齐齐,垂在胸前,随着呼吸轻轻晃动;他的脸上布满了皱纹,却气色红润,眼神明亮,正专注地雕刻着手中的一块木头。
老人的手指粗大却灵活,握着一把小巧的刻刀,在木头上轻轻雕琢着。木屑从他的指尖落下,落在石桌上,堆积成小小的一堆。他雕刻的似乎是一只小鸟,木头的轮廓已经基本成型,鸟的翅膀和尾巴都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秒就要从木头上飞出来。
老人专注地看着手中的木头,眼神里满是平静与专注,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他和手中的刻刀,外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楚猛站在原地,看着老人的身影,连上前打扰的勇气都没有 —— 这片宁静的氛围,这位专注的老人,让他觉得自己像是一个闯入者,破坏了这里的和谐与静谧。
暮色渐渐变浓,山间的雾气又开始升腾,笼罩着整个轮回谷。鱼塘的水面泛起淡淡的雾气,石桌上的青烟依旧袅袅,老人依旧专注地雕刻着手中的木头,蝴蝶早已不知飞到了何处。楚猛站在小路尽头,看着眼前的景象,心里的焦虑渐渐消散,只剩下一片平静 —— 他知道,自己终于找到了轮回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