沼泽的淤泥还在缓缓拉扯着身体,冰冷的水漫到了楚猛的下颌,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腐殖质的腥气,鼻腔里像是堵了湿泥,沉闷得让人窒息。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生命在一点点流逝,意识开始变得模糊,眼皮重得像挂了铅,可就在这时,远处传来龟背仙骂骂咧咧的声音 ——“好你个瘸子!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等我找到你,先把你的血放得干干净净再说!”
那声音起初很近,似乎就在沼泽边缘的草丛里,带着气急败坏的嘶吼,连草叶摩擦的 “沙沙” 声都能隐约听见。楚猛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 若是被龟背仙找到,不仅之前的挣扎白费,还会遭受更残忍的折磨。他死死屏住呼吸,连眼珠都不敢转动,生怕发出一点动静引来注意。
好在龟背仙的声音渐渐由近及远,夹杂着 “这瘸子能跑哪去”,怎么办,要是被门主知道这小子跑了,还不要了我的命! 的抱怨,最后彻底消失在夜色里。楚猛悬着的心稍稍放下,可身体还在不断下沉,淤泥已经漫到了他的嘴角,再这样下去,用不了三分钟,他就会被彻底吞没。
“不能死…… 我还不能死……” 强烈的求生欲像一把火,突然点燃了他濒临熄灭的意识。他猛地睁开眼,调动和凝聚丹田内最后一丝残存的真气,拼尽全身力气,再次发动 “虚空闪”!
“嗡 ——” 微弱的白光在他周身一闪,身体瞬间脱离了沼泽的束缚,下一秒重重摔在旁边的草地上。由于真气不足,瞬移的距离只有短短五米,却足以让他逃离死亡的泥潭。他躺在在茂密的草地上,喉咙里火辣辣地疼,却没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身体依旧僵硬麻木,连抬手擦脸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任由脸上的泥水顺着脸颊滑落。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乌云像墨汁一样铺满天空,连一丝月光都透不进来,周围只有风吹过草叶的 “哗哗” 声,还有远处不知名虫子的鸣叫,显得格外寂静。
就在这时,“豆大的雨点瞬间砸了下来,打在脸上生疼。紧接着,倾盆大雨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密密麻麻的雨丝织成一张巨大的雨幕,将整个草地笼罩其中。冰冷的触感让他打了个寒颤,却也让他混沌的意识清醒了几分。
他突然感觉到胸口和全身传来一阵清凉 —— 之前龟背仙绘制的尸煞符,正被雨水一点点冲刷。他努力抬起头,借着闪电的微光看向胸口:暗红色的符纹在雨水的浸泡下渐渐模糊、褪色,最后随着水流顺着衣角滑落,在草地上晕开一小片淡红色的印记,彻底消失不见。
“太好了…… 尸煞符没了!” 楚猛心里一阵狂喜。没有了尸煞符的压制,体内的尸煞之气似乎减弱了几分,牙龈的痒意和对鲜血的渴望也淡了些,虽然化尸散的药效还在,但至少不用再担心变成傀儡了。
雨水越下越大,地面很快积起了浅浅的水洼。楚猛张大眼睛,努力让雨水顺着脸颊流进嘴里 —— 他已经一整天没喝水了,喉咙干得像要冒烟,连说话都困难。雨水带着淡淡的草腥味,却异常清甜,顺着喉咙滑下,缓解了喉咙的干渴,也让他僵硬的身体多了几分暖意。
他就那样趴在草地上,张大嘴巴,任由雨水不断涌入嘴里,偶尔有带着泥沙的雨水流进喉咙,他也毫不在意。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肚子里胀胀的,像是灌满了水,却依旧贪婪地喝着 —— 他知道,现在每多喝一口水,就多一分活下去的希望。
两个小时后,雨渐渐小了,最后彻底停了下来。乌云散去,一轮残月从云层后探出头,淡淡的月光洒在湿漉漉的草地上,泛着银色的光泽。楚猛的肚子突然传来一阵绞痛,他来不及反应,一股热流喷了出来,空气中瞬间弥漫开一股浓稠的臭味 —— 他腹泻了。
虽然羞耻,楚猛却松了口气 —— 他记得九曲先生说过,腹泻是身体排出毒素的方式。化尸散是阴毒之物,此刻随着腹泻排出体外,虽然身体会更虚弱,却能减少毒素对身体的伤害。他能明显感觉到,随着毒素的排出,身体的僵硬感减轻了不少,手指已经能微微弯曲,丹田内原本浑浊的真气,也似乎清晰了几分。
他躺在草地上,望着头顶的残月,开始尝试观想 “龙虎交媾” 的心法。之前凝聚的那丝真气已经在瞬移时耗尽,他需要重新凝练真气,才能恢复行动能力,逃离这片危险的区域。
意识沉入丹田,他在脑海中勾勒出青龙与白虎的虚影:青龙盘旋于左,吐纳着青色的灵气;白虎咆哮于右,吞吐着白色的罡气。两股气流在丹田内缓缓旋转,相互交织,一点点吸收着空气中的天地灵气,也在缓慢梳理着被化尸散侵蚀的经脉。
刚开始,真气的凝聚异常艰难,像是在沙地里淘金,每一丝都需要耗费巨大的心神。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丹田内的气流越来越清晰,最后竟真的凝练出一丝微弱的真气!带着淡淡的阳刚之气,顺着经脉缓慢流转,所过之处,身体的僵硬感又减轻了几分,连四肢都能轻微活动了。
楚猛心里一阵激动。虽然这丝真气还很微弱,不足以支撑他长时间行动,却让他看到了希望。他继续观想心法,试图凝练更多的真气,可刚运转没多久,就感觉一阵强烈的疲惫袭来,眼皮再次变得沉重 —— 连续的逃亡和毒素的侵蚀,已经让他的身体达到了极限。
他知道,现在不能勉强,必须保存体力。他停止观想,躺在草地上,闭上眼睛,努力恢复体力。月光下,他的身体微微起伏,胸口的皮肤光滑如初,再也没有尸煞符的痕迹。远处偶尔传来几声凄惨的鸟鸣,却没有再出现龟背仙的身影。
楚猛在心里默默盘算着:等恢复一些体力,就先找个安全的地方隐藏起来,继续凝练真气,恢复行动能力,再想办法离开这里,虽然前路依旧凶险,但至少他还活着,还能掌控自己的命运,这就足够了。
夜色渐深,草地上的露水越来越重,楚猛蜷缩着身体,感受着体内那丝微弱却坚定的真气,嘴角勾起一抹微弱的笑容。这场与死亡的较量,他暂时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