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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褪去大半时,萧焕的心腹已能望见靖安郡的轮廓。晨雾如轻纱漫过城郊的九岭山脉余脉,黛色山峦在朦胧中若隐若现,山间溪流泛着碎银般的光,顺着地势蜿蜒汇入郡内的双溪,水声潺潺,混着林间早起雀鸟的啁啾,驱散了连夜疾驰的疲惫。

天微亮时,他终于踏入靖安郡城门。青石板路被晨露浸润得发亮,两侧商铺尚未开启,门楣上的灯笼垂着湿漉漉的流苏,偶有挑着担子的货郎走过,竹筐上的竹叶还沾着露水。穿过两条街巷,靖安王府的朱红大门便映入眼帘——门前两尊石狮昂首而立,狮爪下的绣球被晨光镀上一层暖芒,门楣上“靖安王府”四字匾额鎏金未褪,透着低调的威严,院墙内隐约可见错落的飞檐,覆盖着青瓦,檐角挂着的铜铃在晨风里轻响。

他勒住缰绳,翻身下马时腿脚一阵发麻,昨夜疾驰留下的尘土仍覆在衣上,与额角的汗珠混在一起,狼狈不堪。上前两步,他对着守门的卫兵拱手,压低声线道:“劳烦通传,在下有要事求见沈世子,还请务必通报。”

卫兵上下打量他一番,见他衣着粗陋却神色急切,眼神警惕起来:“可有拜帖?”

“事出紧急,未曾备帖,”他抬手按住发髻,指尖触及封蜡的密信,“但事关重大,还请通传一声,就说岭南故人有急事相商,世子见了便知。”

卫兵犹豫片刻,让同伴守在门前,转身快步入府。他立在府外,目光扫过院墙内探出的梧桐枝,叶片上的露珠滴落,溅在青石板上,晕开细小的水痕。晨雾渐渐散去,阳光穿透云层洒下,将王府的朱红大门照得愈发鲜亮,也让他紧绷的神经稍稍舒缓了些——这一路疾驰,能否救回萧策,全看今日能否见到沈砚。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方才那名卫兵快步走出,侧身抬手:“世子请你入内,随我来。”

他心中一松,连忙跟上卫兵的脚步,穿过刻着缠枝莲纹的影壁,走过铺着青石板的庭院。庭院内种着几株桂树,晨光透过枝叶洒下,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石台上还凝着未干的露水。穿过两道月门,最终抵达一处雅致的书房外,卫兵止步:“世子在里面等候。”

他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襟,抬手轻叩房门。

“进。”

书房内传来一道清润的声音,不疾不徐,却带着莫名的穿透力。他推门而入,一股淡淡的墨香与茶香扑面而来,驱散了身上的风尘。

书房不大却雅致,正对着门的是一张梨花木书桌,案上摊着一卷未写完的字帖,狼毫笔悬在笔洗上方,笔尖还凝着一滴墨。书桌后坐着一名身着月白锦袍的年轻男子,面容清俊,眉眼间透着几分疏离的沉静,手中捧着一杯温热的清茶,正是靖安王世子沈砚。他身后的书架摆满了书籍,从经史子集到兵法韬略,整齐排列,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书页上,泛着柔和的光。

“阁下便是岭南来的故人?”沈砚抬眼看向他,目光平静无波,仿佛早已知晓他的来意,却又带着一丝审视。

心腹连忙拱手,压低声线道:“世子安好,在下乃萧王爷麾下,奉命前来求见。”他说着,抬手取下发髻中的密信,上前两步递过,“这是萧王爷的亲笔信,还请世子过目。”

沈砚放下茶杯,指尖捻过密信,指尖微微用力,封蜡应声而裂。他展开信纸,目光快速扫过,清俊的面容上没有丝毫波动,只是在看到“萧策被擒”“许以半壁岭南”等字句时,眉梢微不可察地挑了一下。

“萧王爷的意思,是想让本世子救回萧策?”沈砚将信纸放在桌上,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声音依旧平淡,听不出喜怒。

“正是!”心腹连忙点头,语气急切,“萧策统领乃萧王爷独子,如今被关押在黔南关地牢,危在旦夕!萧王爷说了,只要世子能救出萧策,无论世子提出什么条件,哪怕是割让岭南之地,或是日后助世子达成所愿,都在所不辞!”

沈砚沉默片刻,目光落在窗外庭院的桂树上,晨光穿过枝叶,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缓缓开口:“黔南关有赵烈坐镇,兵力雄厚,防卫森严,想从他眼皮底下救出人,并非易事。”

“世子智谋卓绝,定然有办法!”心腹急忙道,语气中满是期盼,“这是目前唯一能救萧策统领的途径,还请世子务必相助!”

沈砚转过头,目光落在心腹焦急的脸上,淡淡道:“本世子与萧王爷素无交集,为何要冒此风险?”

心腹一怔,随即咬牙道:“世子虽身处靖安郡,却一直被朝廷猜忌,赵烈更是对靖安王府虎视眈眈!如今萧王爷举兵,正是推翻大衍腐朽统治的良机,若能救出萧策统领,萧沈两家联手,日后定能共分天下,世子也能摆脱朝廷的束缚,成就大业!”

沈砚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似嘲讽又似玩味:“共分天下?萧王爷的胃口,倒是不小。”他顿了顿,语气微沉,“你先下去歇息,容本世子考虑三日。三日后,再来王府听回话。”

心腹心中一紧,还想再劝,却见沈砚已抬手示意卫兵,只好拱手道:“多谢世子!在下就在郡内等候佳音,盼世子三思!”说罢,转身退出书房,心中忐忑不安——这三日,如同三年般漫长,不知沈砚最终会给出怎样的答复。

书房内,沈砚拿起桌上的密信,指尖摩挲着萧焕的字迹,眼神渐渐幽深。窗外的桂树随风轻摇,铜铃声响彻庭院,却扰不乱他心中的思绪。

沈砚指尖停在信纸“半壁岭南”四字上,抬眼时,眸中已没了方才的疏离,多了几分决断:“可以。”

心腹猛地抬头,眼中满是狂喜,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黔南关防卫森严,赵烈老谋深算,贸然行动只会自投罗网,”沈砚语气平静,却透着不容置疑的条理,“你回去禀报萧王爷,让他选派十五个机灵、会伪装的士兵,三日内赶到靖安郡城郊的破庙汇合。我需先摸清关内布防、地牢位置、巡逻换岗规律,再设法混进城。”

“是!是!多谢世子!”心腹激动得声音都发颤,连连拱手,转身时几乎踉跄,快步退出书房,恨不得立刻飞回苍梧关报信。

书房内,沈砚起身走到书架前,指尖划过一排兵法书籍,最终抽出一本封面陈旧的《边防图志》。他翻开书页,里面夹着一张折叠的黔南关草图,是早年偶然所得,虽不详尽,却能大致看清关隘布局。

片刻后,他唤来心腹侍从:“取一套粗布短打、一顶青布头巾,再备些寻常货郎用的担子、针头线脑,另外准备十五套不同的市井装束,还有十柄磨尖的细铁钎、三罐迷烟,都装在不起眼的木箱里,送到城郊破庙。”

“世子,这是要……”侍从有些疑惑。

“乔装潜入,”沈砚淡淡道,将草图重新夹回书中,“告诉账房,取五百两碎银,也一并带上,关键时刻能用得上。”

“属下明白!”侍从不敢多问,立刻转身去准备。

沈砚走到窗边,望着庭院中被晨光染透的梧桐叶,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窗棂。他并非真心想与萧焕共分天下,只是萧策被擒,恰好给了他一个搅乱大衍边防的机会——赵烈重兵驻守黔南关,朝廷对靖安王府的猜忌日深,唯有乱局,才能为王府谋得一线生机。

两日后,城郊破庙内,十五名身着各色布衣的岭南士兵已等候在此,个个眼神机灵,身形矫健。沈砚一身货郎装扮,青布头巾遮去大半面容,肩上挑着装满杂货的担子,担子底层藏着铁钎与迷烟。

“记住,进城后听我号令,装作互不相识,”沈砚压低声音,目光扫过众人,“你们分扮成货郎、车夫、流民,分散打探消息,每日酉时在城南的老槐树旁汇合,不可暴露身份。”

“是,世子!”众人齐声应答,声音压得极低。

沈砚点点头,挑起担子,率先走出破庙。晨光穿过树梢洒在他身上,挑担的身影融入乡间小路的晨雾中,朝着黔南关的方向走去。一场关乎萧策生死、搅动边境风云的潜入计划,就此悄然展开。

三日后清晨,望云破庙笼罩在薄霜中。庙门半掩,蛛网挂在残破的窗棂上,地上的枯草沾着白霜,远处的山峦在晨雾中若隐若现。十五名岭南士兵已等候在此,个个身着洗得发白的布衣,面容被尘土遮去几分,腰间藏着铁钎与迷烟,双手不安地绞着,却没人敢出声。

脚步声从庙外传来,沈砚挑着杂货担子走进来,竹笠檐压得极低,遮住了眉眼。他身着青布短打,裤脚卷起,露出沾着泥点的脚踝,肩上的担子一晃,铜铃铛“叮铃”作响,活脱脱一个赶早路的货郎。

“都到齐了?”沈砚放下担子,摘下竹笠,目光扫过众人,“记住,从现在起,我们不是世子与士兵,只是一群讨生活的市井人。”他抬手示意,墨书从门外拎进十五个包裹,“各自取自己的装束,换上后检查一遍,不准留任何破绽。”

岭南士兵们立刻上前,拆开包裹:两名身材高大的换上沾着泥污的车夫服,腰间别着旧马鞭,裤腿上还故意蹭了些草屑;三名瘦削的穿上带补丁的流民装,头发揉得散乱,手里攥着破碗,脸上抹了点灰,看着就像饿了几天的乞丐;四名手上有老茧的换上蓝布修补匠服,工具袋里装着锉刀、锤子和几块旧木料,工具上还沾着木屑;剩下六名则换上小商贩的粗布衣裳,挑着空竹筐,筐里垫着旧布,看着像是要去集市进货。

沈砚逐一检查,指着一名流民装扮的岭南士兵的衣襟:“这里补丁缝得太整齐,市井人的补丁都是歪歪扭扭的,拆开重缝。”又看向一名车夫装扮的士兵:“马鞭的穗子太新,用石头磨旧些。”直到确认每个人的装扮都毫无破绽,他才点头:“出发,按之前排好的顺序,前后拉开五十步距离,装作互不相识。”

他挑起杂货担子走在最前面,竹笠檐遮住半张脸,脚步不急不缓,挑担的姿势自然得仿佛做了十几年货郎。出了破庙,晨雾渐散,乡间小路蜿蜒向黔南关延伸,路面铺着碎石,马蹄印与车辙交错,两旁的麦田里,偶尔有早起的农夫弯腰劳作,远远瞥见他们,只当是赶早进城的生意人,并未在意。

午时过后,黔南关的轮廓终于清晰起来。城门巍峨,由青黑色巨石砌成,高达三丈,城门上方“黔南关”三个大字刻在匾额上,字体遒劲,被岁月磨得有些光滑。城门两侧各站着四名卫兵,身着银甲,手持长枪,腰间佩刀,目光锐利地扫视着进城的人,城门下还设着两道关卡,几名士兵正仔细盘查着过往行人的行李。

沈砚放缓脚步,走到关卡前,放下担子,脸上堆起憨厚的笑容,从怀里摸出几枚碎银,递向一名领头的卫兵:“官爷,辛苦辛苦,小的是走街串巷的货郎,进城卖点杂货,您多担待。”

卫兵斜睨他一眼,接过碎银掂了掂,语气不耐烦:“担子打开看看。”

沈砚连忙掀开担子上的粗布,露出里面的针头线脑、胭脂水粉,笑着说:“都是些小物件,不值钱,您瞧瞧。”卫兵伸手翻了翻,指尖划过杂货堆,没发现异常,又看了看沈砚的装束,确实是个普通货郎,便挥挥手:“进去吧,规矩点,别闹事。”

“哎!谢谢官爷!”沈砚连忙挑起担子,铜铃铛轻响着走进城门。进城后,他并未停留,沿着青石板路往前走,眼角的余光瞥见身后的岭南士兵们正逐一接受盘查:车夫装扮的士兵装作赶车累了,骂骂咧咧地递上碎银;流民装扮的士兵缩着身子,怯生生地低着头,被卫兵推搡着进城;修补匠装扮的士兵则大声吆喝着“修补桌椅、锔碗锔盆”,吸引了卫兵的注意力,顺利过关。

待所有人都进了城,沈砚挑着担子拐进一条僻静的小巷,放下担子,抬手摸了摸耳朵。片刻后,岭南士兵们陆续赶来,一个个压低声音汇报:“世子,城门卫兵每半个时辰换一次岗,左右各四人,还有两名骑兵在城门两侧巡逻。”

“城南有个集市,人多眼杂,适合打探消息。”

“城墙上有士兵走动,每隔十步就有一个哨位。”

沈砚点点头,从担子底层摸出空白纸和炭笔,快速画了个简易的城门布局图,标注上巡逻时间和哨位位置:“现在分散行动,车夫去城西的车马行,打探城内外的交通路线和卫兵盘查规律;流民去城北的贫民窟,那里鱼龙混杂,最容易听到消息;修补匠去帅府附近的街巷,借口修补东西,观察帅府的守卫情况;小商贩去城南集市,留意有没有士兵闲聊,打探地牢的大致位置。”

他将炭笔收好,目光严肃:“记住,只听只看,不准发问太多,遇到卫兵盘问,就按之前教的话术应对,酉时准时到城南老槐树汇合,不准迟到。”

“是!”岭南士兵们齐声应道,各自整理了一下装束,悄然退出小巷,融入了黔南关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沈砚挑起担子,也慢悠悠地走出小巷,铜铃铛的声响混在市井的喧嚣里,无人知晓,一场精密的营救计划,已在这座重兵把守的关隘中,悄然铺开。

酉时的黔南关,夕阳将青石板路染成暖金色,城南老槐树的影子拉得老长,树底下摆着个卖凉茶的摊子,摊主正慢悠悠地扇着蒲扇。沈砚挑着货郎担子,装作歇脚的模样靠在树干上,竹笠檐遮住眉眼,眼角却留意着往来行人。

先是两名车夫装扮的岭南士兵走来,手里拎着空酒壶,装作刚从酒馆出来,走到树后低声道:“世子,城西车马行的老板说,城内外只有正门和北门的密道能进出,北门密道通往后山,每晚亥时关闭,卫兵盘查比正门松些,换岗是一炷香一次。”

话音刚落,三个缩着身子的“流民”也凑了过来,其中一个手里还攥着半个啃剩的窝头,声音压得极低:“世子,城北贫民窟的老乞丐说,城西北角靠近城墙根有个大牢,就是关押重犯的地牢,外面围了两层木栅栏,还拴着十几条狼狗,每刻钟就有一队卫兵巡逻,夜里更严。”

他顿了顿,补充道:“我们还听到两个换岗的卫兵闲聊,说地牢里关了个‘叛军小头领’,赵王爷下令,除了送饭的,任何人不准靠近,送饭的都是正午时分,由两名卫兵跟着。”

正说着,四名穿着蓝布衣裳的修补匠也赶来了,其中一个肩上还扛着没修好的木盆,脸上沾着木屑:“世子,我们在帅府东侧的街巷吆喝时,被帅府的卫兵叫去修后院的木栅栏。帅府里卫兵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换岗时间是半个时辰一次,从帅府后门出来,往西北走约莫两里地,就是地牢的方向,沿途有三个哨卡,都要验腰牌。”

“我还看到,地牢的入口在地面下,盖着块厚重的青石板,上面有四个卫兵守着,石板旁边有个小房子,是卫兵的值班室。”另一个修补匠补充道,手指在地上悄悄画了个简易的入口轮廓。

沈砚点点头,刚要说话,最后六名小商贩装扮的士兵也挑着空竹筐赶来,其中一个道:“世子,城南集市的菜贩说,最近城里查得严,尤其是陌生人,夜里戌时过后就不准在街上走动,否则会被当成奸细抓起来。我们还看到,城墙上的哨位每十步一个,都架着弓箭,夜里会点火把,能照到城墙下三丈远的地方。”

沈砚抬手摸出炭笔和纸,借着树影快速勾勒:“地牢在西北,入口是青石板,外层木栅栏+狼狗,内层卫兵+值班室,巡逻每刻钟一次,送饭在正午。帅府到地牢有三个哨卡,需要腰牌。北门密道亥时关闭,盘查较松。”

他画完,将纸折好塞进怀里,目光扫过众人:“今晚先歇着,明早我去地牢附近探探具体的布防,流民和小商贩去摸清北门密道的位置,修补匠再去帅府附近看看,能不能弄到一张哨卡的腰牌样式,车夫去打听清楚亥时密道关闭前的最后一波盘查规律。”

“记住,明晚酉时还在这里汇合,无论有没有收获,都必须准时到,不准单独行动。”沈砚语气严肃,竹笠下的眼神锐利如刀。

众人齐声应下,各自整理了一下装束,装作互不相识的模样,渐渐融入了暮色中的市井人群。沈砚挑着货郎担子,慢悠悠地走向城西的客栈,担子上的铜铃铛轻轻作响,在渐暗的天色里,显得格外不引人注目。而他怀里的那张草图,却藏着能搅动整个黔南关的秘密。

次日天刚蒙蒙亮,沈砚便挑着货郎担子出了客栈,青布头巾压得更低,筐里的杂货被重新整理了一番,最外层摆着几捆粗麻绳和一把长柄扫帚——这是他特意准备的“幌子”,借口给附近住户送货,好靠近地牢区域。

黔南关的清晨还带着凉意,西北方向的街巷比城南冷清许多,两旁多是低矮的民房,偶尔有早起的妇人开门泼水,见了沈砚这货郎,也只是瞥一眼便缩回屋中。沈砚挑着担子,脚步看似随意,实则每一步都在丈量距离,眼角的余光死死盯着前方两百步外的那片区域——那里围墙高耸,墙头插着尖刺,隐约能听到狗吠声,正是地牢所在。

他没有直接靠近,而是拐进旁边一条小巷,放下担子,装作整理杂货的模样,实则借着巷口的拐角,仔细观察:地牢的围墙是夯土混着碎石砌成的,高约两丈,墙外拴着十二只狼狗,分成三圈,每圈四只,正趴在地上打盹,旁边有个小土屋,应该是喂狗的卫兵住处;围墙正中间是一块巨大的青石板,约莫丈许见方,石板四角各站着一名卫兵,腰间佩刀,手里端着长枪,目光警惕地扫视四周;青石板西侧的值班室里,坐着两名卫兵,一人正低头擦拭兵器,另一人靠在椅背上打盹,嘴角还流着口水。

沈砚看了半炷香,摸清了巡逻规律:每刻钟有一队五人的卫兵从值班室出来,绕着围墙走一圈,巡逻时会顺便检查狼狗的锁链,而石板旁的卫兵换岗时间是一炷香零一刻——换岗时,老卫兵会先退出石板范围,新卫兵再上前接手,中间有大约半盏茶的空档,石板旁会暂时无人看守。更关键的是,他发现喂狗的卫兵每天辰时三刻会提着食桶出来喂狗,此时狼狗的注意力全在食物上,对周围的动静最不敏感。

记清这些细节,沈砚挑起担子,装作要离开,刚走两步,却见一队巡逻卫兵迎面走来,他立刻放下担子,拿起长柄扫帚,弯腰清扫巷口的落叶,头埋得极低。

“干什么的?”领头的卫兵厉声喝问,长枪尖几乎顶到他的脊梁。

沈砚连忙堆起笑容,抬头时露出半张憨厚的脸:“官爷,小的是货郎,给前面张大户家送扫帚和麻绳,这就走,这就走!”说着,他从怀里摸出两枚碎银,悄悄塞给那卫兵。

卫兵掂了掂碎银,打量了沈砚一番,见他衣着普通,筐里确实是些杂货,便挥挥手:“快点走,这里不准逗留!”

“哎!谢谢官爷!”沈砚连忙挑起担子,脚步轻快地走出小巷,看似逃离,实则将地牢的每一处细节都刻在了脑子里——青石板的厚度、卫兵的换岗间隙、狼狗的数量和喂食时间、值班室的卫兵状态,甚至连围墙外那棵歪脖子老槐树的位置,都没放过。

回到客栈后,沈砚关紧房门,从怀里摸出那张草图,用炭笔快速补充:“辰时三刻喂狗,狼狗注意力分散;石板卫兵换岗间隙半盏茶;值班室卫兵一人嗜睡、一人专注擦刀;围墙外老槐树可系绳索;北门密道亥时关闭,最后一波盘查在戌时三刻。”

他指尖在草图上划过,一个个环节在脑海中串联起来,嘴角渐渐勾起一抹胸有成竹的笑意——一个万无一失的营救计划,已然成型。

他唤来一名留在客栈待命的岭南士兵,低声吩咐:“你立刻去通知其他人,按原计划汇合后,让修补匠用最快的速度,仿造三块帅府哨卡的腰牌——记住,样式要和我们之前看到的一模一样,材质不用讲究,只要看着像银的就行;车夫去北门密道附近,确认戌时三刻的盘查流程,最好能找到密道入口的机关;流民和小商贩去集市买十斤带油的肉包子,再弄两床破旧的棉被。”

士兵领命而去,沈砚则坐在桌前,指尖轻轻敲击桌面,将计划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又一遍,没有丝毫疏漏:

第一步,辰时三刻喂狗时,让两名流民装扮的士兵提着掺了迷烟的肉包子,借口给喂狗卫兵送“早点”,迷晕喂狗卫兵和狼狗,用破棉被盖住狼狗的嘴,防止它们醒来后吠叫;

第二步,利用石板卫兵换岗的半盏茶空档,四名修补匠装扮的士兵用铁钎撬开青石板的锁——沈砚已看清锁型是普通的铜制挂锁,铁钎足够撬开,同时两名车夫装扮的士兵在围墙外的老槐树上系好麻绳,做好撤离准备;

第三步,进入地牢后,由沈砚亲自带队,用迷烟迷晕地牢通道里的卫兵,按之前打探到的牢房位置,找到关押萧策的牢房,用开锁工具打开牢门;

第四步,营救成功后,所有人顺着麻绳翻过围墙,直奔北门密道,用仿制的腰牌通过沿途三个哨卡,在戌时三刻最后一波盘查前进入密道,亥时密道关闭前撤离黔南关,与萧焕派来的接应人员汇合。

每个环节的时间、人员分工、应急方案,都考虑得面面俱到——哪怕迷烟失效,还有麻绳和铁钎可以硬闯;哪怕哨卡盘查严格,仿制腰牌通不过,车夫也已摸清密道入口的机关,可强行打开。

沈砚收起草图,目光锐利如鹰,他知道,只要岭南士兵们严格按计划执行,这场营救,定能成功,萧策的生死,还有他搅动边境风云的第一步,都将在三日后的清晨,尘埃落定。

辰时三刻的黔南关西北隅,晨雾尚未完全散去,地牢外的喂狗土屋飘出淡淡的米粥香——那是值守卫兵的早餐,由附近的伙房定时送来。两名流民装扮的岭南士兵提着食盒,佝偻着身子走近,食盒上层是热气腾腾的肉包子,下层藏着两罐掺了强效泻药的油饼,药粉是沈砚特意让人在靖安郡药铺买的“巴豆霜”,按三倍剂量调配,虽不至于真致死,却能让误食者半个时辰内腹泻不止,浑身脱力。

“李大哥,辛苦啦!”左边的士兵脸上堆着谄媚的笑,将食盒递进给狗卫兵,“这是张大户家今早蒸的肉包子,让小的给您送两个尝尝鲜!”

喂狗卫兵正拿着粗瓷碗喝粥,见是“常客”(之前流民士兵已来打探过两次,装作给贫民窟乞丐讨食),也没多想,接过食盒就掀开:“还是你们懂事!”他拿起一个肉包子咬了一大口,又随手递给值班室的两名卫兵各一个,“快尝尝,张大户家的手艺!”

值班室里,嗜睡的卫兵接过包子,含糊不清地谢了一声,三口两口就咽了下去;擦刀的卫兵犹豫了一下,也撕开油饼的油纸——他没注意到,油饼的边缘沾着一层极细的白色粉末,混在油光里,毫无破绽。

沈砚藏在围墙外的歪脖子老槐树下,竹笠檐遮住了他的眼神,只听见土屋传来的笑声,嘴角微微一勾。他抬手摸了摸耳朵,远处的巷口,四名修补匠装扮的士兵立刻扛着工具走了过来,装作要去附近修房子,慢悠悠地靠近地牢围墙。

辰时四刻,喂狗卫兵刚把食桶倒进狗圈,突然捂住肚子,脸色骤变:“哎哟……不对劲!”话音刚落,他就捂着肚子蹲了下去,值班室里的两名卫兵也同时站了起来,一人扶着桌子,一人弯腰按着小腹,额头上瞬间冒出冷汗。

“怎么回事?”石板旁的一名卫兵见状,刚要走过去查看,突然自己也肚子一疼,手里的长枪差点掉在地上。短短一炷香的功夫,地牢附近的十几名卫兵陆续中招,个个脸色惨白,捂着肚子往墙角的茅房跑,原本严密的守卫瞬间乱成一团——茅房只有两个坑位,卫兵们排着队,疼得直哼哼,哪里还有心思看守青石板和狼狗。

“动手!”沈砚低喝一声,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岭南士兵耳中。

两名流民士兵立刻冲上去,用沾了迷烟的破布捂住还在挣扎的喂狗卫兵的嘴,另一名士兵则将掺了迷烟的肉包子扔进狗圈——狼狗们刚吃完食,闻到肉香又凑过来,叼起包子啃了几口,没过多久就摇摇晃晃地倒在地上,被士兵们用破棉被盖住,连一丝呜咽声都发不出来。

与此同时,四名修补匠士兵冲到青石板前,掏出铁钎对准铜制挂锁——沈砚早已看清锁芯结构,士兵们按他教的方法,将两根铁钎插入锁孔,一挑一拧,“咔哒”一声,挂锁就开了。四人合力,借着卫兵们都在茅房的空档,硬生生掀开了沉重的青石板,露出下面黑漆漆的地牢入口,一股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

“我带队下去,你们守在这里,注意警戒!”沈砚脱下货郎外衣,露出里面的黑色劲装,腰间别着短刀和开锁工具,率先顺着入口的石阶往下走。两名车夫士兵则迅速爬上老槐树,将早已准备好的粗麻绳系在树干上,绳索另一端垂到围墙内侧,做好撤离准备。

地牢通道里光线昏暗,只有每隔几步挂着的油灯泛着微弱的光。沈砚脚步轻盈,避开地上的水洼,很快就听到前方传来巡逻卫兵的脚步声——两名卫兵正捂着肚子,一边走一边骂骂咧咧,显然也中了泻药的招。沈砚抬手示意身后的士兵停下,从怀里摸出一小罐迷烟,拔掉塞子,轻轻吹向两名卫兵的方向。

迷烟顺着通道飘过去,两名卫兵吸了几口,顿时眼神发直,晃了晃就倒在地上。沈砚上前,用短刀挑开他们的腰牌收好——这腰牌或许能在撤离时派上用场。

继续往里走,转过一个拐角,就看到两侧排列着牢房,铁栏杆后关押着不少囚犯。沈砚目光快速扫过,很快就锁定了最里面的一间牢房:萧策被铁链锁在石壁上,头发散乱,浑身是伤,看到闯入者,凌厉的眼神瞬间落在沈砚脸上,张口就骂:“沈砚?你怎么在这?是来落井下石的?!”

“闭嘴!”沈砚身形骤动,瞬间冲到牢门前,眼神冰冷如霜,手指死死按住他的嘴,“你爹求我来救你的,不想死就别嚷嚷!”

萧策瞳孔猛地一缩,挣扎的动作瞬间僵住——他虽与沈砚素有交集,却从没想过父亲会低头求对方,脸上的桀骜褪去大半,只剩难以置信,嘴唇在沈砚指尖下动了动,最终没再出声。沈砚松开手,蹲在牢门外飞快摆弄开锁工具:“别磨蹭,铁链再磨下去,你这条胳膊就废了!”

铁锁“咔哒”一声打开,沈砚走进牢房,用铁钎对准萧策手腕的铁链锁芯,又是一声轻响,铁链应声落地。萧策忍着疼痛活动麻木的手腕,看向沈砚的目光复杂难辨,却乖乖跟着他往外走,连脚步都放得极轻。

此时,外面的混乱还在继续——更多的卫兵中了泻药,茅房外排起长队,几名试图维持秩序的卫兵疼得直不起腰,根本顾不上地牢动静。沈砚带着萧策走出入口,挥手示意撤离,众人立刻行动:萧策在士兵搀扶下顺着麻绳翻过围墙,沈砚紧随其后,最后一名士兵撤离时,还将青石板重新盖好,用泥土抹平边缘的缝隙,伪装得与之前毫无二致。

一行人沿小巷快速撤离,沿途遇到的卫兵要么捂着肚子往茅房跑,要么蹲在墙角呻吟,没人抬头多看他们一眼。半个时辰后,他们抵达北门密道入口,车夫士兵熟练地按动石壁上的凹陷处,厚重的石门缓缓开启,露出里面黑漆漆的通道。

“进去!动作快!”沈砚率先迈入密道,萧策和士兵们紧随其后,脚步声在通道里轻轻回荡。当最后一名士兵进入后,石门在身后缓缓闭合,彻底隔绝了黔南关的喧嚣与混乱。

沈砚从怀里摸出怀表,借着通道壁上微弱的夜光看清时间——戌时三刻,距离密道关闭还有一刻钟,他们的撤离时间刚刚好。而此刻的黔南关,地牢外的卫兵还在为腹泻发愁,帅府里的赵烈正与将领们商议如何利用萧策逼退叛军,没人察觉到,关押在核心牢房的要犯,早已在泻药引发的混乱中,悄然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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