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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程府的早膳摆在庭院的石桌上,晨光透过枝叶洒下,映得碗碟中的粥品泛着温润的光。沈砚依旧身着那身月白锦袍,墨玉簪束发,坐在程定山身旁,举止从容优雅,与程家众人闲谈着,话题从兵法谋略聊到襄阳风土,言辞得体,既不失尊重,又不显得生分。

程月瑶坐在父亲程毅身侧,目光总忍不住往沈砚身上瞟。见他拿起青瓷碗喝粥时动作斯文,听他与祖父探讨农事时言语诚恳,少女的心像浸在温水里,软软的、暖暖的。她悄悄起身,提起茶壶,走到沈砚身边,轻声道:“沈世子,添点茶水吧。”

沈砚转头看向她,嘴角勾起一抹温和的笑:“多谢程姑娘。”

指尖接过茶壶时,又一次不经意地触碰,程月瑶像受惊的小鹿般缩回手,脸颊泛红,低着头快步回到座位,连耳朵尖都透着粉色。程毅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却并未点破。

早膳过半,沈砚放下碗筷,拱手道:“老元帅、程将军,多谢款待。今日校场切磋,我需回军营稍作准备,便先行告辞了。”

程定山点头应允:“好。老夫已让人将赤焰火龙驹牵至府外,沈世子一路顺风。”他顿了顿,补充道,“校场切磋点到即止,沈世子不必有顾虑。”

“自然。”沈砚浅笑应答,目光扫过程月瑶时,见她正悄悄望着自己,便微微颔首示意,随后转身走出庭院。

府外,赤焰火龙驹早已昂首伫立,通体赤红的鬃毛在晨光下如燃着烈焰,见沈砚走来,兴奋地刨了刨蹄子,发出一声清脆的嘶鸣。沈砚翻身上马,缰绳一勒,神驹便踏着稳健的步伐,朝着城外军营疾驰而去。

程月瑶站在府门口,望着一人一马的身影渐渐远去,心中竟生出几分不舍,下意识地攥紧了手中的银丝软鞭——她早已满心期待着校场上的重逢,既想再睹他的风采,也暗暗为他捏着一把汗。

赤焰火龙驹速度极快,不多时便抵达靖安军军营。刚靠近营门,站岗的士兵便被那匹神骏的龙驹和马背上的沈砚惊到,先是一愣,随即狂喜地呼喊起来:“是世子!世子骑着龙驹回来了!”

声音像长了翅膀般传遍军营,正在营中巡查的周虎第一个冲了过来,紧随其后的是周霆、岳鹏、陈宽等人,连昨日闹着要闯襄阳城的周豹、周雄、李奎,也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了过来,脸上满是又惊又喜的神色。

“世子!您可算回来了!”周豹一把冲上前,激动得声音都发颤,目光在沈砚身上扫了一圈,见他只穿锦服未披甲,顿时急了,“世子,您这是要去校场切磋啊!快让人把凤翅镏金镋和玄麟黑铁甲都取来!程武那小子年轻力壮,方天画戟耍得精熟,您只穿件锦服不带甲,万一被他伤着可怎么好?”

周雄也连忙附和:“三哥说得对!甲胄能护您周全,神兵能助您取胜,这两样缺一不可!世子,您可别大意!”

沈砚翻身下马,拍了拍周豹的肩膀,语气温和却态度坚定:“凤翅镏金镋可以备上,甲胄就不必了。”

“啊?”周豹愣了一下,急声道,“世子,不带甲胄怎么行?程武的方天画戟没轻没重,就算您武艺高强,也架不住他全力一击啊!玄麟黑铁甲坚不可摧,穿上它,您才能毫无顾忌地应战!”

沈砚走到周霆面前拱手行礼,随后转向众人解释道:“此次切磋本就是以武会友,意在示诚,而非生死相搏。程家世代忠良,重的是坦荡与诚意,我若披坚执锐、全副武装,反倒显得我对他们心存戒备,不够坦荡。穿这身锦服前往,是卸下锋芒,让程家看清我联手抗瑜的真心;带凤翅镏金镋,是尊重程武这位对手,也让程家知晓,我沈砚无需靠甲胄护体,仅凭真本事便能应对切磋——这既是立威,也是示诚,分寸刚好。”

周霆老将军捋着银须,眼中满是赞许:“世子说得极是!切磋之道,攻心为上。卸甲是显坦荡,带神兵是立实力,这般进退有度,程家见了,只会更敬佩您的气度。”

周虎也点头道:“世子思虑周全,是属下们多虑了。凤翅镏金镋我这就让人取来,仔细擦拭干净,助世子一战成名!”

周豹见沈砚态度坚决,又有父亲和大哥支持,虽仍有些担忧,却也不再坚持,连忙转身吩咐亲卫:“快!把世子的凤翅镏金镋取来,半点灰尘都不能有!再仔细检查一遍,别出任何岔子!”

不多时,亲卫便捧着凤翅镏金镋走进大帐,通体黝黑的镋杆,凤翅状的镏金镋头,在晨光下泛着冷冽的光,与沈砚身上温润的月白锦袍形成鲜明对比,却奇异地透着一股和谐的威慑力——儒雅中藏锋芒,坦荡中显实力。

沈砚起身接过,入手沉稳,熟悉的重量让他心中更添几分底气。他挥了挥镋,动作利落洒脱,锦袍翻飞间没有半分拖沓,反倒衬得他愈发英挺,既有贵公子的温润,又有武将的凛然气场。

“世子这身锦服配神兵,真是又俊又威风!”李奎看得眼睛发亮,忍不住赞道,“程家众人见了,保管先怯三分!”

沈砚放下凤翅镏金镋,语气坚定:“时辰不早了,我携神兵即刻出发。诸位将军守好军营,无需挂心,今日切磋,我定能不负众望。”

众人簇拥着他走出大帐,周豹亲自将凤翅镏金镋挂在赤焰火龙驹的马鞍旁,仔细检查了好几遍,才不放心地叮嘱:“世子,您可千万小心!若是程武敢耍阴招,您就赶紧策马回来,咱们带大军去给您撑腰!”

沈砚笑着点头:“放心吧,程家不会做那等事。”

他翻身上马,凤翅镏金镋斜倚在身侧,月白锦袍随风微动,墨玉簪束起的长发衬得他面如冠玉,赤焰火龙驹昂首嘶鸣,气势如虹。

“世子保重!”周霆、岳鹏等人送至营门,齐声喊道。

沈砚抬手示意,缰绳一扬,赤焰火龙驹四蹄翻飞,如一道赤色闪电,载着身着锦服、手握神兵的少年将军,朝着襄阳城疾驰而去。军营将士们纷纷涌到营门送行,望着那一人一马、一锦服一神兵的绝尘身影,心中的担忧早已化作满满的信心。

而襄阳城内,程府上下也已忙活起来。程武正反复擦拭着手中的方天画戟,眼中战意盎然;程家众人也陆续朝着校场方向而去,准备见证这场关乎两家命运的切磋。程月瑶换了一身利落的浅粉色劲装,将银丝软鞭仔细缠在小臂上,脚步轻快地跟在父亲身后,心中既紧张又期待,指尖不自觉地摩挲着软鞭的纹路,脑海里全是沈砚身着月白锦袍、骑在赤焰火龙驹上的模样。

一场关乎人心归属、关乎天下格局的切磋,即将在襄阳校场拉开序幕。而此刻的沈砚,正骑着神驹疾驰在通往襄阳城的路上,月白锦袍在风中翻飞,凤翅镏金镋泛着冷冽寒光,他的眼神坚定而从容,早已做好了应对一切的准备。靖安军的军营扎在襄阳城外十里处,营寨连绵,旌旗猎猎。自沈砚孤身进城后,全军上下便悬着一颗心——众将跟随沈砚不过半年,却早已被他的谋略、胆识与体恤下属的心意折服,如今主帅孤身涉险,程家又始终不表态度,只传回“沈世子在城主府住下”的讯息,军营里的焦虑一日比一日浓重。

中军大帐内,烛火通明。周霆老将军端坐案侧,银须垂胸,手中摩挲着一把旧剑柄,眉头紧锁。他身旁的周虎身姿挺拔,手握长枪,神色凝重,作为周家大哥,既忧心主帅安危,又得盯着两个冲动的弟弟。岳鹏、陈宽、陈安等人围坐一旁,气氛沉郁。

岳鹏手指敲击着案上的舆图,沉声道:“周老将军、周大哥,世子临行前反复叮嘱,程家守的是百姓而非昏君,绝非歹人。可如今住了一日仍无准信,未免让人揪心。”

陈宽点头附和:“程定山手握打王杖,一生最重名节,扣押来使这种不义之事,他定然做不出。想来是程家内部还在商议,咱们再耐着性子等一日便是。”

“等?等不及了!” 帐门“砰”地被推开,周豹大步流星闯了进来。他身材魁梧,满脸络腮胡,此刻怒目圆睁,拳头攥得咯咯作响,“跟着世子半年,咱们打衡阳、破三关、收铁壁城,哪次不是顺顺利利?这次他孤身进城,程家那群人却遮遮掩掩,依我看,定是见世子没带一兵一卒,起了歹心,把人给扣下了!”

紧随其后的周雄,性子比周豹还要急躁,手中的宣花斧往地上一拄,震得帐内尘土飞扬:“三哥说得对!程家口口声声说什么世代忠良,我看全是装的!世子待咱们如兄弟,杀贪官、赈百姓,从来没让咱们做过半件亏心事,绝不能让他在襄阳城里受委屈!”

最后进来的李奎,腰间佩着鬼头刀,脸色铁青得吓人,声音如同惊雷炸响:“周老将军、周大哥、岳将军!别再自欺欺人了!再等下去,世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咱们怎么向全军将士交代?不如现在就点齐人马,杀到襄阳城下,把程家的城门砸开,给世子要人!”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情绪激动得红了眼。他们跟着沈砚半年,从最初的试探到如今的死心塌地,早已把这位年轻主帅当成了主心骨。尤其是周豹、周雄,父亲周霆和大哥周虎都对沈砚敬重有加,兄弟俩更是打心底里服这位能文能武的世子,此刻主帅身陷不明之地,哪里还按捺得住?

“住口!” 周霆老将军猛地一拍案几,声音不大,却带着久经沙场的威严,瞬间压下了帐内的喧闹。周豹、周雄吓得一哆嗦,下意识地垂下了头。

周霆目光扫过两个儿子,又看向李奎,沉声道:“世子何等心智,岂会轻易让人扣押?他孤身进城,是为了天下百姓,为了减少伤亡,这份胆识与格局,你们学学!咱们跟随世子半年,他何时做过没把握的事?”

周虎也上前一步,拍了拍周豹的肩膀,语气沉稳:“二弟、四弟,父亲说得对。世子临行前特意交代,让咱们严守营寨,不得擅自行动。他信程家,也信咱们能稳住后方。若是咱们现在带兵攻城,不仅坏了他的大计,还会让他在城里腹背受敌,那才是真的害了他。”

“大哥!” 周豹急声道,“可世子在城里毫无音讯,咱们总不能坐视不管吧?”

“不是坐视不管,是沉住气!” 周虎语气坚定,“我已让人每隔一个时辰就去襄阳城外打探,一旦有任何异动,立刻回报。再等一日,明日若是还没有世子的准信,咱们再一同商议对策。到时候,就算是闯襄阳城,大哥也会第一个冲在前头!”

岳鹏也连忙附和:“周大哥说得对!三位将军,冲动解决不了问题。程家若是想扣人,昨日便不会开门让世子进城,更不会让他在城主府安安稳稳住下。他们只是还在犹豫,还在试探世子的诚意。咱们若是现在动手,反倒坐实了‘叛军’的名声,让程家有了正当理由与咱们为敌,世子的心血就全白费了!”

陈宽补充道:“李将军,你随世子征战半年,应该知道他向来谋定而后动。他敢孤身进城,必然有应对之策。咱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守住军营,不让他分心,这才是对他最大的支持。”

周豹、周雄和李奎对视一眼,脸上满是焦急与不甘。他们知道周霆、周虎和岳鹏说得有道理,可一想到沈砚可能在襄阳城里遭遇不测,就如坐针毡。跟着沈砚的这半年,是他们这辈子最痛快、最有奔头的日子,他们绝不能失去这位主帅。

周豹一拳砸在案上,震得案上的茶杯都跳了起来,茶水溅了一地:“一日!就等一日!若是明日太阳落山前,还没世子的准信,我周豹第一个带兵冲进去!到时候,谁也别拦我!”

周雄和李奎也重重点头,眼中满是决绝:“好!就等一日!”

三人愤愤地甩袖走出大帐,帐内的气氛依旧凝重。周霆望着两个儿子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年轻人有冲劲是好,就是太沉不住气。但愿世子能尽快传来好消息。”

周虎颔首道:“父亲放心,世子吉人天相,定然不会有事。我这就去营中巡查,安抚将士们的情绪,绝不让军营生乱。”

岳鹏、陈宽、陈安三人相视一眼,皆是满脸愁容。

陈安轻声道:“有周老将军和周大哥镇着,想必能稳住局面。只是希望世子能尽快传来消息,否则,周豹他们怕是真的按捺不住了。”

岳鹏点了点头,目光望向襄阳城的方向,心中默默祈祷:世子,你一定要平安无事,一定要尽快说服程家,否则,军营之内怕是要生变故,你的心血就要毁于一旦了。

而此刻的襄阳城主府内,沈砚正与程定山探讨兵法谋略,言谈间从容不迫,丝毫不知军营内已因他起了这般波澜。程月瑶躲在廊下,远远望着书房内那道月白色的身影,心中的情愫愈发浓烈,更未察觉一场因误会引发的危机,正在悄然逼近襄阳城。

襄阳校场早已人山人海,三万程家锐士身着铠甲,整齐列队,肃杀之气弥漫在晨光里。高台上,程定山拄着打王杖端坐中央,程毅、程宏等人分列两侧,神色皆带着几分凝重——他们心中早已默认,沈砚既要切磋立威,定会全副武装,玄麟黑铁甲加身,凤翅镏金镋在手,摆出十足的迎战姿态。程月瑶站在高台边缘,浅粉色劲装衬得她身姿利落,小臂上的银丝软鞭被攥得微微发皱,目光紧紧锁着校场入口,既盼着沈砚出现,又忍不住为他捏着一把汗,脑海里反复浮现的,都是他身披铁甲、威风凛凛的模样。

忽然,一阵震天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伴随着神驹高亢的嘶鸣,穿透了校场的肃静。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循声望去,只见校场入口处,一道赤色闪电疾驰而来,赤焰火龙驹通体赤红,鬃毛在阳光下如燃着的烈焰撼动地面。

而马背上的身影,却让高台上的程家人齐齐愣住,连呼吸都慢了半拍。

沈砚并未如他们预想般全副武装,依旧是那身月白锦袍,墨玉簪束发,月白的衣料在风中翻飞,衬得他身姿挺拔如松,面如冠玉;马鞍旁斜倚的凤翅镏金镋,通体黝黑的镋杆配着凤翅状的镏金镋头,冷冽的寒光与温润的锦服形成鲜明对比,却奇异地透着一股儒雅又凛然的锋芒。他就那样骑在神驹上,嘴角噙着淡淡的笑,从容不迫地朝着校场中央而来,没有甲胄的沉重束缚,反倒多了几分坦荡与洒脱,宛如画中走出的战神贵公子,而非临阵切磋的武将。

“他……他竟没穿甲胄?”程勇瞪大了眼睛,手中的镔铁开山钺险些从腿上滑落,暴躁的性子让他忍不住低呼出声,“这沈砚,是真有恃无恐,还是太过托大?”

程定山的手指下意识地摩挲着打王杖上的盘龙纹路,眼中闪过深深的惊叹,随即化为浓浓的赞许:“好一个沈砚!老夫原以为他会全副武装,摆出决战的架势,没想到竟是这般模样——锦服无甲是示诚,神兵在手是立威,既尊重了对手,又亮明了实力,这份胆识与分寸,老夫自愧不如!”

程毅紧绷的肩膀缓缓放松,握着定军刀的手也松了几分,心中最后一丝顾虑彻底烟消云散:“父亲所言极是。沈砚此举,足见他联手的真心。他明知程武年轻力壮、方天画戟威力无穷,却敢卸甲应战,这份坦荡,绝非野心家所能拥有。”

程宏点了点头,沉声道:“卸甲容易,立威难。沈砚仅凭一身锦服、一柄神兵、一匹神驹,便已震慑全场,这份气度,难怪能收服岳鹏、陈宽等人。”

程刚瓮声瓮气地附和:“这小子,是条汉子!我佩服他的胆量!”

程锐手中的柳叶弯刀转了个圈,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二哥说得对,他这是用行动告诉咱们,他要的是真心联手,而非武力压制。这样的人,值得程家信任。”

高台上的年轻一辈反应更是直接。程武握着方天画戟的手紧了紧,眼中的战意瞬间炽烈了数倍,却不再是单纯的好胜,多了几分对对手的尊重:“原以为他会靠甲胄护体,没想到竟这般坦荡!沈砚,你果然没让我失望!”

程威望着那道月白色的身影,轻轻颔首:“锦服应战,是真君子所为。沈世子的气度,确实配得上他的名声。”

程烈攥着三刃飞廉叉,桀骜的脸上露出了罕见的认可:“有点意思!敢不穿甲胄跟我程家儿郎切磋,这份胆魄,我程烈服!待会儿定要好好会会他!”

而程月瑶,早已看得失了神。她望着沈砚骑在赤焰火龙驹上的模样,月白锦袍随风微动,墨玉簪束起的长发垂在肩侧,凤翅镏金镋泛着冷冽的光,整个人既有贵公子的温润,又有武将的凛然,两种气质完美融合,让她的心跳瞬间快得像是要冲出胸膛。她下意识地攥紧了小臂上的银丝软鞭,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脸颊不受控制地泛红,目光紧紧锁在沈砚身上,再也移不开半分——原来,卸下铁甲的他,竟这般耀眼,让她愈发心动。

校场上的程家锐士们也炸开了锅,低声议论纷纷。

“这就是沈世子?竟没穿甲胄!”

“胆子也太大了吧?程武将军的方天画戟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看是有真本事!你瞧他那神驹、那神兵,还有那气度,绝非寻常人!”

“难怪能连破三关,这份胆识,就比咱们许多人强!”

议论声中,敬畏取代了最初的轻视,程家锐士们看向沈砚的目光,多了几分发自内心的佩服。

沈砚骑着赤焰火龙驹,缓缓步入校场中央,勒住缰绳,神驹温顺地停下脚步。他翻身下马,将缰绳交给迎上来的士兵,抬手拿起马鞍旁的凤翅镏金镋,镋杆拄地,发出“笃”的一声闷响,震得周围地面微微颤动。

他抬眼望向高台,目光扫过程家众人,最后落在程定山身上,拱手行礼,声音清朗有力,穿透了校场的议论声:“老元帅、程将军,沈砚如约而至。”

程定山抬手虚扶,声音带着几分赞许:“沈世子不必多礼。你卸甲示诚,这份坦荡,老夫与程家众人都看在眼里。”

沈砚嘴角勾起一抹浅笑,转向早已按捺不住的程武,凤翅镏金镋微微一扬,镋头泛着冷冽寒光:“程兄,久等了。”

程武大步走出队列,方天画戟直指前方,眼中战意熊熊,却多了几分郑重:“沈世子,你的胆识,我佩服!今日切磋,我定全力以赴,绝不藏私!”

阳光洒在赤焰火龙驹身上,映得它如一团移动的烈焰;沈砚身着月白锦袍,手握凤翅镏金镋,立于校场中央,气场全开,虽无甲胄护体,却比全副武装更具威慑力。高台上的程月瑶望着他的身影,心中默默祈祷:沈世子,一定要赢,一定要平安。

一场关乎人心归属、关乎天下格局的切磋,已然箭在弦上。

程武一声低喝,脚下猛地发力,身形如离弦之箭般冲向沈砚,手中方天画戟带着呼啸的风声,戟头寒光闪烁,直刺沈砚心口——这一击又快又狠,凝聚了他十成力道,不愧是程家年轻一辈的翘楚,方天画戟在他手中,竟似有千斤之力,连空气都被撕裂,卷起漫天尘土。

沈砚神色不变,脚下步伐灵动,如清风般侧身避开。锦袍在急动中翻飞,墨玉簪束起的长发微微晃动,他手中凤翅镏金镋顺势一扬,镋头的凤翅精准地磕在方天画戟的杆身,“铛”的一声巨响,火星四溅,震得周围士兵耳膜发颤。

程武只觉一股巧劲顺着戟杆传来,手腕发麻,方天画戟竟被震得微微偏移。他心中一惊,却不退缩,手腕一转,方天画戟顺势横扫,戟刃带着破风之声,直劈沈砚腰侧,招式狠辣,不留余地。

“好快的招!”高台上的程勇忍不住低喝一声,手中开山钺攥得更紧。

沈砚脚下不退反进,身形骤然下沉,锦袍下摆擦着地面掠过,扬起一层细沙。他手中凤翅镏金镋下沉,镋杆稳稳架住方天画戟的横扫,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碰撞,这一次,沈砚借着反弹之力,身形如惊鸿般跃起,凤翅镏金镋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镋头直指程武面门,招式又快又准,带着凛然锋芒。

程武瞳孔骤缩,连忙回戟格挡,“铛铛铛”三声脆响,两人在瞬息之间已交手数合。程武的招式刚猛霸道,每一击都带着雷霆之势,方天画戟舞得虎虎生风,戟头、戟刃、戟杆交替攻击,覆盖了沈砚所有闪避的角度;而沈砚的招式则灵动洒脱,凤翅镏金镋在他手中宛如活物,时而格挡,时而点刺,时而横扫,看似从容,却招招精准,将程武的刚猛攻势一一化解。

阳光之下,月白锦袍与程武的墨色铠甲交错翻飞,凤翅镏金镋的镏金纹路与方天画戟的寒光交织闪烁,碰撞声、破风声、兵器摩擦声此起彼伏,听得人热血沸腾。校场上的程家锐士们早已忘了议论,一个个屏息凝神,目光紧紧盯着校场中央的两人,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精彩瞬间。

程月瑶站在高台上,手心早已被汗水浸湿,银丝软鞭被她攥得几乎变形。她看着沈砚在方天画戟的猛攻下游刃有余,心跟着悬到了嗓子眼;又看到他锦袍被戟风扫过,边角微微破损,忍不住惊呼一声,脸颊瞬间白了几分,心中默默祈祷:“小心点,一定要小心点……”

程武久攻不下,心中急躁渐生,怒吼一声,猛地发力,方天画戟高高举起,随后带着千钧之力劈下,戟头直指沈砚头顶,这一招是他的绝技“力劈华山”,寻常人根本难以抵挡。

高台上的程定山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又带着几分担忧:“武儿这招已尽全力,沈砚怕是难以硬接!”

程毅也攥紧了定军刀,下意识地往前倾了倾身子。

就在方天画戟即将劈中沈砚的瞬间,沈砚突然身形一晃,竟在间不容发之际侧身避开,锦袍被戟风撕裂一道口子,露出里面白皙的肩头。他手中凤翅镏金镋借着侧身之势,骤然旋转,镋头的凤翅如剪刀般张开,精准地缠住了方天画戟的戟杆,随后手腕用力一拧,凤翅死死锁住戟杆。

程武只觉手中一沉,方天画戟竟被锁住,他奋力想要抽出,却发现沈砚的力道看似不大,却带着一股巧劲,无论他如何发力,都难以撼动分毫。他心中大惊,正要变招,沈砚已松开镏金镋的一端,左手抓住镋杆,右手猛地发力,凤翅镏金镋如毒蛇般探出,镋头直指程武的手腕。

程武心中一凛,连忙松手后退,方天画戟“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他踉跄着后退了三步,才稳住身形,手腕处已渗出细密的冷汗。

沈砚并未追击,而是手持凤翅镏金镋,立于原地,锦袍虽有破损,却依旧身姿挺拔,气息平稳,只是额角渗出几滴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更添几分英气。他看着程武,嘴角勾起一抹浅笑:“程兄,承让了。”

校场上一片寂静,随后爆发出雷鸣般的喝彩声!程家锐士们先是愣了愣,随即纷纷鼓掌叫好,连高台上的程家人也忍不住点头赞许。

程武望着地上的方天画戟,又看了看沈砚,脸上没有丝毫颓败,反而露出了爽朗的笑容:“我输了!沈世子武艺高强,胆识过人,我程武心服口服!”说罢,他对着沈砚拱手行礼,态度恭敬。

高台上的程定山哈哈大笑起来,手中打王杖重重敲击地面:“好!好!好一个沈砚!好一场精彩的切磋!”他起身朗声道,“沈世子武艺超群,胆识过人,又心怀天下百姓,程家愿与你联手,共讨赵瑜,匡扶正义!”

“联手抗瑜!匡扶正义!”高台上的程家众人齐声附和,声音震彻校场。

程月瑶悬着的心终于放下,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眼眶却微微泛红。她望着校场中央那道月白色的身影,心中的情愫再也藏不住——这个身着锦袍、手握神兵、从容胜敌的少年将军,早已深深烙印在她的心底。

沈砚对着高台上的程定山拱手行礼,声音清朗有力:“多谢老元帅信任!沈砚在此立誓,日后定与程家同心协力,推翻暴政,还天下百姓一个太平盛世!”

阳光洒在沈砚身上,月白锦袍虽有破损,却依旧耀眼;凤翅镏金镋泛着冷冽的光,映着他坚定的眼神。赤焰火龙驹兴奋地嘶鸣一声,仿佛在为胜利喝彩。

襄阳校场,喝彩声、欢呼声此起彼伏,一场切磋,不仅分出了胜负,更凝聚了人心。沈砚与程家的联手,如同一道惊雷,划破了大衍王朝黑暗的天空,为天下百姓带来了新的希望。而程月瑶望着沈砚的身影,心中默默期盼着,这场因天下而起的相遇,能有一个属于她与他的美好结局。

切磋落幕,校场上的喝彩声渐渐平息。程定山满面红光,握着沈砚的手笑道:“沈世子武艺卓绝,胆识过人,老夫今日是真真切切服了!回府!让后厨准备酒菜,咱们好好聊聊联手抗瑜的章程!”

沈砚顺势拱手,语气谦逊却爽利:“程老将军是长辈,哪有让长辈破费的道理?今日这顿饭,理当晚辈做东,请程家满门尝尝我的心意!就设在程府,饭菜由我来准备,不知老将军意下如何?”

程定山一怔,随即朗声大笑:“好!好一个懂礼数的后生!老夫便依你!倒要看看,沈世子的厨艺,是不是和武艺一样出彩!”

“老将军放心,定不让您失望!”沈砚微微一笑,眼底闪过一丝狡黠,心里暗道:看我怎么用现代美食,拿捏你们一家人的胃口!

一行人返回程府,刚进正厅,沈砚便起身道:“老将军,诸位稍坐,饭菜事宜需我亲自料理,得找个清静地方忙活,我去去就回。”

程定山点头:“去吧,不必急着回来,仔细准备便是。”

沈砚应声,转身走出正厅,借着回廊拐角的遮挡,身影一晃便悄然消失——没人知晓,他是回了自己穿越时绑定的现代公寓。

一踏入公寓,沈砚立刻直奔窗边的书桌,拿起早已充好电的手机,手指翻飞打开某团App。心里盘算着程家人口:程定山夫妇、程毅夫妇、程家五子、程家孙辈(程武、程威等),再加上几位未出阁的姐妹、管事嬷嬷等女眷,二十余人正好够分,必须兼顾荤素、冷热、老少口味。

“凉菜六道:拍黄瓜清爽解腻,凉拌木耳酸甜开胃,酱牛肉酱香浓郁,盐水鸭鲜嫩多汁,夫妻肺片麻辣鲜香,凉拌海蜇脆嫩爽口;热菜十三道,荤菜要硬气——东坡肉、宫保鸡丁、鱼香肉丝、清蒸鲈鱼、辣子鸡、糖醋排骨、黑椒牛柳、红烧狮子头,素菜要爽口——清炒西兰花、蒜蓉油麦菜、麻婆豆腐、香菇青菜、干锅花菜,再添几道特色菜,蒜蓉粉丝蒸扇贝、香辣小龙虾、松鼠鳜鱼,凑够二十三道;汤品选菌菇炖鸡汤,温润滋补;主食就选扬州炒饭,颗粒分明,管饱又下饭;点心来四道,桂花糕、杏仁酥、老婆饼、蛋挞,给女眷孩子们垫肚子;酒水必须上茅台,宴请长辈才有面儿!”

一番麻利操作,下单、勾选“加急配送”、支付,全程不过十分钟。沈砚放下手机,在公寓里翻出几个大容量的保温袋——这是他特意备着的,就怕穿越后需要带东西。

刚等片刻,门外便传来外卖送达的提示音。沈砚快步开门,接过十几个堆叠的食盒,一一装进保温袋里,又拎起那瓶包装精致的茅台,确认所有菜品、汤品、主食、点心都齐全后,拉紧保温袋拉链,借着穿越的空间通道,再次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程府回廊。

他提着两个看似不大、实则沉甸甸的保温袋,从容地走回正厅。程家众人见他回来,目光齐刷刷落在他手里的袋子上——那袋子材质光滑,颜色鲜亮,上面还印着奇怪的图案,是他们从未见过的样式。

“沈世子,你这是……”程勇忍不住探头,好奇地打量着保温袋,“这里面就是你准备的饭菜?就这么两个袋子,能装下多少东西?”

沈砚笑而不答,提着保温袋走向正厅旁的花厅:“老将军,诸位随我来,咱们开箱见分晓。”

程家人纷纷起身跟上,女眷们更是好奇地围在一旁,程月瑶走在母亲身边,目光紧紧盯着沈砚手中的保温袋,心里满是疑惑:这袋子看着奇特,轻飘飘的样子,怎么可能装下宴请满门的饭菜?他方才消失的一刻钟,到底去了哪里?

到了花厅,沈砚将保温袋放在早已备好的大圆桌旁,拉开拉链。随着一个个精致的食盒被取出,花厅里的空气瞬间被浓郁的香气填满,程家所有人的目光都被牢牢吸引,一个个看得目瞪口呆。

拍黄瓜脆嫩欲滴,上面撒着芝麻和红辣椒;酱牛肉切片整齐,酱汁浓郁;东坡肉色泽红亮,肥而不腻,冒着热气;清蒸鲈鱼洁白鲜嫩,淋着葱姜丝;香辣小龙虾红彤彤的,裹着浓郁的酱汁;松鼠鳜鱼金黄酥脆,浇着酸甜的汤汁……一道道菜品色泽鲜亮,样式新奇,都是程家人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模样。

女眷们悄悄交换着惊讶的眼神,程月瑶的母亲李氏抬手掩了掩唇:“这……这菜也太精致了吧?从未见过这般摆盘,闻着就香得很!”

程月娥拉着姐姐的衣袖,小声惊呼:“姐姐你看!那红通通带钳子的是什么?还有那金黄的小点心,看着就好吃!”

程月瑶望着满桌琳琅满目的菜肴,又看向气定神闲的沈砚,心跳莫名加快——他到底藏着多少秘密?不过一刻钟,竟能拿出这么多新奇的饭菜,这袋子和这些菜式,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神秘。

程家的男人们更是被镇住了,程刚瓮声瓮气地说:“俺活了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多稀奇的菜!那鱼看着就嫩,还有那红虾,看着就够味!”

程锐手中的柳叶弯刀转了个圈,眼中满是惊叹:“沈世子,这些菜都是你‘忙活’出来的?这般样式,绝非襄阳乃至京城所有,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沈砚还没应声,又从保温袋里取出那瓶茅台,洁白的瓶身印着红色字样,看着就气度不凡,再加上一大盆扬州炒饭和一锅菌菇炖鸡汤,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子,二十三道菜、一汤、一主食、四点心,香气扑鼻,色泽诱人。

程定山走上前,伸手轻轻碰了碰那盘糖醋排骨,指尖感受到温热,眼中满是难以置信:“沈世子,这……这便是你准备的饭菜?这些菜式,老夫活了六十多年,竟一道也未曾见过!你这两个袋子,竟是个‘聚宝盆’不成?”

沈砚微微一笑,语气从容:“老将军说笑了,不过是些寻常菜式,只是做法与各地不同,今日特意拿来请诸位尝尝鲜。”

他没解释保温袋的来历,也没说菜品的出处,只留了一份神秘感。程家众人你看我、我看你,眼神里满是惊讶、好奇与期待,连最沉稳的程宏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目光落在那盘色泽诱人的东坡肉上。

花厅里的气氛瞬间变得热烈又新奇,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这桌前所未有的“宴席”吸引,连之前热议的联手之事都暂时抛到了脑后。程月瑶望着沈砚的侧脸,眼中闪烁着崇拜的光芒——这个男人,武艺高强、胆识过人,还能拿出这样匪夷所思的饭菜,他身上的秘密,实在让她忍不住想要探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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