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文略从小就知道长兄如父,也知道家里一切应由长兄继承。
虽然大多数东西的分配上是以长兄为先,但是不管是父亲嫡母还是长兄对他都是关怀照应,他从没吃过别人家庶出子弟的苦,所以对长兄的尊重是发自内心的。
这不,他还准备了东西送,“听说嫂嫂如今也开始读书了,小弟特地买了一块上好的墨回来,哥哥替嫂嫂收下吧。”
“拿来看看吧。”沈文韬笑嘻嘻的拍了拍他肩膀,“等你明年结婚,我给你备个厚厚的红包,不走公账的那种。”
不走公账,就是自己的私房钱。
沈文韬笑得开怀,“我钱都归你嫂子管,回头我得给你嫂子多说两句好听的你红包才能厚些。以后你也给赵小姐多说说好话,我们兄弟之间要好,也得让她们妯娌之间处好才行。”
兄弟和睦,妯娌也要和睦,才是家族兴旺之象。
父子三人说得投机,守门的小丫环心里骂骂咧咧,就在刚刚沈文娟悄悄的摸了过来,打了手势不让她出声,然后拿着树叶子挠她手心。
忍着,不能笑;再忍,快到午饭时候了,里面的人要出来了。
当树叶第三次挠到手心的时候,云清寒忍不住了,“四小姐,您放过我吧,等会儿把老爷他们吵到了奴婢就要挨打了。”
“哎呀,你这人,不是说好不出声儿的么。”沈文娟见她不忍了拔腿就想跑,被里面的人一下叫住了。
“文娟,进来。”沈老爷已经听着女儿在外面。
云清寒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老爷,四小姐已经走了。“
“那你进来吧。”沈老爷说道,“大少爷说要赏你呢。”
听着有赏钱,云清寒进去时嘴角都是笑,压都压不住。
“清儿,大少奶奶说我该赏你,你觉得我该怎么赏你?”沈文韬直入主题,“有什么想要的么?”
一般来说,主子高兴了都是给点碎银子就打发了,问要什么的还是少数。
只是要什么就让人为难了,云清寒觉得想要的太多了,有些东西也未必能要得到,也不好直接说要钱,但是不要又太浪费机会了。
想了半天,去清寒要了个不算过份的,“奴婢长这么大还没有看过外面的元宵节,能叫奴婢在元宵晚上在后门往外看一眼么?”
“就这?“沈文韬她要的还是意外的,“不要点儿别的了么?”
云清寒觉得她来这里得的赏赐已经够多了,赏钱比别人几年加起来的都多,主人还同意年后给她加工钱,她再要钱是不合适的,而且比起钱,她更希望能出去看看。
“你就不要点儿钱么?”沈文略打趣她,“对着宝山就许这么点儿愿?”
云清寒眼神清澈,“老爷太太说了明年就给奴婢加工钱呢,一个月加二百文,到时候奴婢一个月就有七百文啦,已经比很多积年的老妈妈都多了,不敢太贪心了。”
这倒是事实,很多人干了二三十年也只有这个工钱。
云清寒又补了一句,“而且大少奶奶还给了奴婢好多东西和赏钱,俗话说夫妻一体,大少奶奶给的就是大少爷给的, 对着一家人,奴婢怎么好意思要了一次又一次的。”
“所以奴婢能在元宵节在后门放放风就好啦,其他就不要了。”
沈文韬含笑问,“可是大少奶奶说你喜欢银子,让我给你二两呢,你现在说不要,我可就省下来真不给你了。”现在说要钱还来得及。
二两呢,不是个小数目了,够她几个月的工钱了。
听到有二两,云清寒眼里有光闪了一下,然后快速回归平静,艰难的摇头,“不要了,小女子说话不能出尔反尔的。”
“行吧,那我就真不给了。”沈文韬也不劝,“你下去吧。”
哈,他都不劝么,我就客气一下,他就这么水灵灵的把钱收回去了?背过身,云清寒心里那个悔恨啊。
“这丫头傻乎乎的。”沈文略还往那傻丫头心上扎了一刀,“有钱都不要。”
云清寒内心:下次不装了。
“她还小,还没把钱看得那么重,不然我也不能让她一直待在书房里。”沈老爷话中带笑,“说到元宵,今年灯会由腾家主办,咱们就不参与了,不过你们到时候要是想出去看看也行。”
此时城中确有办灯会的习惯,由官府主导,城中士绅轮流进行筹办,往年沈家也办过,每年也出过灯出彩头,不过今年因着家中有事,沈老爷直接就推了。
沈文韬点点头:“那我带瑞雪和四妹妹去看看吧,她们平时出门少,二弟到时候护着些四妹妹。”
“行,这个你们定就行。”沈老爷又开始说正事,“今年过节一切照旧,年夜饭你们叶小叔也会参加,初一你们得给他磕头,过后你们基本上就不必特意过去。”
沈文韬应了声是,又问:“这样安排爷爷没意见么?”
“他答应的。”沈老爷多少还是要顾忌一下父亲的意思,“等文娟婚礼过后,他们就回城外去,文略婚礼他再回来。”
沈文韬觉得不妥,“爹,他是因为什么不能回来?是出身有问题吗?”
一个男人,有家不能回,有宗族不能靠,有父亲也不能当着人正大光明的叫,只怕心里要出问题,到时候必然记恨他们。
“是我不让。”沈老爷觉得也该让儿子多少知道一些,“当年你们祖母突发疾病过世,我让人找遍城中不见你们祖父,你们祖母临终还在记挂他。”
“停灵三日时他才归来,只说是朋友有难过去帮忙,情况紧急没来得及知会家里。”
“什么情况紧急,不过是那孩子在平地上摔了一下,油气儿都没破,他就在那里待了几天。”
沈老爷难掩气愤,“他为了个其他人生的让我母亲走得不安心,无论如何我不能让人回来,更不能让他上族谱。”
回来了,就要以庶出的身份去祭拜嫡母,这是沈老爷不能忍的地方。
“我为人子,本不打算和你们说我父亲的是非,但我亦不能让我的母亲受此羞辱,所以我今日把事情跟你们讲明。”沈老爷认真的看着两个儿子,“但不管原因为何,我阻他回家族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