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叫你花钱。“花想容已经打开门了,”你快些的,别叫妈妈看见了生事。“
司乡没法只得跟了过去,进门看见花想容上门栓害怕起来。
“别怕,我是有重要的话。”花想容深吸一口气,“小曲的事,你知道为什么我们去的那么及时吗?”
司乡:“想必是有人通风报信。”
“对,玉娘对守后门的一个人有重恩,叫他帮忙带了这个信。”花想容一双美目紧紧的盯着这个瘦弱少年,“我把话说明白些,人我们早就知道要被打死,但是何时发生我们并不提前知道。你会不会觉得害怕我们?”
司乡摇头:“你们都有难处,要说你们提前预感她会被打死,你们在这里头这么多年,知晓里面的门道也是应该的。”
所以谈不上害怕这两三个女人,只会害怕青楼本身的吃人,怕幕后的老板,怕人牙子。
“等你们哪天自己做了妈妈也许我就害怕你们了,现在还好。”司乡半开玩笑的说,“其实我还是钦佩你们的。”
几个自己都朝不保夕的人,还想着救同样身处水深火热的人。
花想容:“当真么,不过这不重要,我们本就不在意别人怎么看我们了。”
“不过另外有一事,我得和你说。”花想容神情严肃起来,“玉娘做这些风险极大,稍不留神被人发现就是个死。”
任何妄想帮助里面的姑娘逃出来的人被发现都会被打死,不管是老鸨还是幕后的老板都不会容忍的。
“可她还是做了,因为她不想活了。”花想容不管她的话在别人心里掀起多大的浪,“她不想在这个行当待了,也不怕死,所以她才敢冒这样的险。”
司乡心里一下子起了风浪,又是钦佩陈玉娘身在火坑中还救人出火坑的勇气,又是心疼她一手琵琶绝技恐怕就此陨落,又是可怜一个正当年华的义气女子要身死魂消。
“你们应该劝劝她。”司乡想着那样锋利的女子要是死了当真可惜,“好死不如赖活着。”
活着才有希望啊。
花想容笑得苦涩,“何尝没劝呢,你不知道,我和她还有三娘,我们原是一个村子的,家乡遭了灾被一起卖到这里来。我和三娘是家里没人自己卖了自己,她是被家人卖的。”
陈年往事说起全是心酸泪。
“我们那会儿才几岁,一路上辗转到人牙子那里学规矩,全靠玉娘护着我们,不然我和三娘只怕早死了。”花想容眼泪都掉了下来,“我那会儿脸上长了红疮,差点被卖到最下等的窑子里去,是玉娘险些磕破了头才保下我。”
她口中的陈玉娘比所有人想的更要讲义气。
“我们当时就说好了,不管被卖到哪里,我们都是最好的朋友。”花想容的眼泪大颗大颗的掉下来,“后来十年学艺,各自苦着命活,她一个嫉恶如仇的人要去笑脸迎人。”
一个嫉恶如仇的人要去笑脸迎人该有多痛苦啊。
司乡递了条帕子过去,不忍再听下去。
“她人聪明,学什么都快,琵琶技成时无数的富家公子要带她出去,可她不肯,她总说做别人的小和做妓女都是一样的朝不保夕,她想的是像个人一样的活着。”花想容泣不成声,她说不下去了,哽咽着。
可是现在那个朋友她不想活了。
屋子里只有花想容的哭声。
又过了一阵,司乡终于叹气,“谁说的青楼女子无情,你们就有自己的情义。”
“可她要死了,我的情义以后就无处寄托了。”花想容拿着帕子拭泪,“没有她,以后我再生了红疮,又有谁能来救我。”
“还有办法救她吗?”司乡知道也许不该打听这些,“你不想她死,总要帮她想个法子吧。”
花想容笑得比哭还难看:“她不肯叫人帮她赎身出去做小,可是又有几个好人家肯叫一个妓女出身的人去做大的。”
“那把陈妈妈熬死了之后自己解散抱玉楼呢?”司乡这话有点损,“虽然久了点,但是总还是有希望的。”
花想容:“她不肯啊,她一天都不想待了,也不肯出去给人做小的,她说去了也是个贱妾,谁知道会不会叫主人家转手送去招待其他人。”
这些话不好听,但真的是实情。
做了人家的小,人家要把你打死也好,送人也好,当个物件招待客人也好,都只能听别人的,哪怕听话也可能过几年就被人发现死在城外的臭水沟里。
花想容拭干眼泪:“你也觉得玉娘品性还不错是吗?”
“当然。”司乡自从第一次见面就被她身上那股锋利劲儿给打动了,后来宁愿自己受罚也不肯借谈晓星的名头脱身更叫人觉得她洁身自好。
花想容就问:“那你肯不肯救她一救?”
“我?”司乡指着自己的鼻子,想说她找错人了,然后笑得艰难,“我救不了啊,就算我肯替她去抱玉楼里陪客,陈妈妈也不肯要。”
一个身材瘦弱五官普通只有一双眼睛还算亮的人男人如何能跟一个当红的花魁相比,鬼都知道怎么选。
“你能救她。”花想容不知道对司乡为什么这么自信,“只有你能救她。”
司乡对这猛烈而坚定的信任吓得不敢出声儿。
老天爷啊,谁来先救救我。
司乡想着要不然先跑吧,这想容姑娘魔怔了。
“你真的能救她。”花想容再次说,“没有人比你更合适了。
她执意这样认为司乡也没有办法去反驳,又想脱身,就说:”改天我们再聊这件事,今天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你等一下,我先把东西给你。“花想容快步去把她那个隐秘的盒子取出来,从里面拿出一个石头印章,“你拿着这个去找双君的老板,从他那里可以取出来大约三千块银元。”
花想容说:“这是我的钱,绝对没有叫花妈妈知道过的钱,你拿去不管做什么用,都不会有人找你过问。”
这样多的钱就是花想容这样的花魁也不能轻易的在不叫人知道的情况下存下来,只怕这就是她给自己留下的保命钱了。
“这样的钱你自己留着。”司乡推辞不受,“若是我对陈姑娘有用,我愿意尽力,但是这件事我真的帮不上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