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如期而至,司乡已经通过提前刻苦预习让她自己在开学后的前两次考试当中顺利过关。
这让她心里有了底气,她一边预习新的功课,一边去了市区寻找罗伯特给的推荐信上的爱德华,为了显得有礼貌,她提前买了些水果和点心。
车子停在密歇根大道,司乡抬头望了望,这块都是高档住宅。
果然是高档住宅区,竟然有电梯。
电梯员热情的笑笑:“您去哪儿?”
“三楼。”司乡对这里还是很好奇的,“那里有住一个法律工作者吗?”
电梯员:“你说的是爱德华吗,他是一个法律工作者,但是他很贵,而且最近尤其贵,等下你见到他就知道了。”
还没等司乡问出下一句电梯就到了。
司乡道了谢,寻到对应的门牌号,敲门,等。
等了一会儿,没反应。又敲,还是没反应,再敲,来人了。
门被从里面打开,同时还有个暴躁的男声从里面传出来,“你最好是有事,不然不要怪我骂人。”
呃,听起来这个人好像心情不大好。
“我过来拜访下爱德华?琼斯先生。”司乡毕恭毕敬的说,在看到门后是一个赤裸着上身的男青年以奇怪的姿势扶着门框时,一下抬起手捂住脸。
“是个小姑娘。”里面的人自言自语说了一句,说了句等一下,然后又关上了门。
司乡把手放了下来,看样子是她打扰人家了。
没多久门再次打开,那青年已经穿好衬衫了,“进来吧,坐,你找我什么事?”
司乡掏出那封信递过去,“罗伯特让我拿过来的,抱歉打扰到你了。”
“罗伯特,好吧,这个家伙真会给我找事,希望你不会有太麻烦的事。”爱德华把信打开,几下看完,眼神带着审视,“你想学法律?”
司乡恭敬的说了是。
“你是法律专业?”爱德华又问,“有基础吗?”
司乡脸红了点,“没有基础。”
“那你是学什么的。”爱德华脸色不大好,“我这里不是什么人都收的。”
司乡有些尴尬的说:“学文学的,只看过移民相关的一些法律条款。”
爱德华又把信看了一遍,“中国人和美国人可以在美国合法结婚吗?”
“联邦层面,排华法案虽未明确规定不允许华人与美国人不能通婚,但是关于劳工性别限制,还有华人劳工在美国入籍方面有严格限制。”司乡说道,“在州际法律方面,绝大多数有明确条款规定白人不得与黑人通婚,也不认同美国人和亚裔通婚,而中部和南部也有些把华人亦归于蒙古人之列。”
见他没有说话,司乡则是继续说了,“司法实践上,如果一定要结,也许可以考虑去目前原住民最多的地方,例如阿拉斯加,那边的法律空白和边疆社会的多元性为跨族婚姻提供了有限空间。但是即便有可能,那可能性也是百不足一,而且一旦法律更新,也未必能被法律承认。”
“美国目前有公民与其他欧洲或美洲国家的人通婚,说明非华裔通婚还没有被严格禁止。”
“也有少量华人劳工与本地女性形成事实婚姻,虽然也没被法律允许,但没有遭到生命迫害。”
“还有迂回的办法,需要比较好的经济条件,去往第三国结婚,然后通过移民审查。”
“那日本人可以吗?”
司乡摇头:“亚裔都不行。”
听她说得上来一些,爱德华脸色好了点,但也只是一点。
“为什么想学法律?为了留在美国吗?”爱德华又问,“如果是为了这个,你学会了也很难在美国从事法律工作。”
司乡知道他说的是实话,“这个我知道,美国女律师的数量和男律师相比百不足一,就算成功获得律师执照也不一定能有地方肯接收女律师。”
“那为什么还学?”爱德华打量着她,“你学了这个,既不能利用它在美国获得工作,也不能作为留在美国的资本,它对你没有用。”
司乡:“我答应过一个人,在大学毕业之后为她打一场官司。”
“仅此而已?”
“也不全是,我觉得我的国家以后一定会走西方国家的路,那边的法律也一定会像美国一样慢慢改变,我以后可以回去那边做一些相关的事。”司乡尽量说得清楚一些,“我想中国以后也可以有女律师。”
爱德华又问:“那你为什么一开始不读法律学科?”
“不是不想啊,是女性求学本来就限制很多,而学科也多受限制。”司乡也说起自己的难处,“美国哪怕是高喊自由和平等的国家,但实际上性别之间距离完全平等还早。”
爱德华盯着她,在从她的话中判断些什么。
过了良久,爱德华才再次说话,“你什么时候毕业?”
“现在才大一。”司乡不太敢说,“还得四年。”
爱德华脸色又不大好,一个大一的学生,学的还不是法律,还是个亚裔,就这么水灵灵的扔到他这里来镀金。
“爱德华老师,要不然,您给我点儿时间,我再去补一补。”司乡小心的去看他脸色,“下次见面的时候,您再考我一下,要是还达不到您的要求,我自己去和罗伯特说。”
她自己去说,免得这位和中间人因此生了嫌隙。
爱德华见她不纠缠脸色又好了一些,指着书架,“去那边把《美国宪法和政治史》《美国联邦最高法院判例汇编》《宪法学》,都拿去看,在秋天来临之前看完可以过来找我。”
秋天来临之后他就不在这边了,到时候就算是罗伯特那家伙亲自过来,也别想让他带条件这么差的人。
几本书都放得比较高,司乡拿不到,搬了把凳子才弄下来。
“拿了就走吧,你的书也带走。”爱德华让她把带来的水果带走,“拿回去自己吃。”
“专门给您带的。”司乡抱着书就走,仗着他腿脚不灵便,来了个硬送。
其实爱德华给那三本书先前谈夜声也已经给她弄来了,但是司乡留了个心眼儿,她不说,等下再看一遍再过来说。
拿着三本书回去,又碰上胖珍妮在楼下和约翰逊在说着什么,一见司乡,胖珍妮的脸色有些不好。
司乡直觉她在说自己坏话,故意走过去也和约翰逊说话。
“约翰逊,我带了三本书回来。”司乡故意从袋子里拿出借来的书,“是从一个法律工作者那里借的。”
约翰逊是个慈祥的老人,“哦,可爱的中国姑娘,你借这么多的书做什么?要学吗?”
“对,这是法律相关的。”司乡笑眯眯的说,“我看完了就去跟那个朋友请教,大学食堂的工作人员专门给学员打不吃的咖喱要不要判刑。”
约翰逊在笑,他听得出来说的是谁。
“好了好了,都是女孩,不要吵架。”约翰逊做起了和事佬。
司乡笑眯眯的说了一句,“呀,我得回去看书了。”
约翰逊:“珍妮,中国姑娘挺可爱的,不要欺负他。”
珍妮走了,她下班了,她要去酒吧喝一杯。
这一点小小的事情并没有打乱司乡的节奏,她该干嘛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