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浩把通讯器从嘴边拿开,手指还按着发送键。他盯着能量核心,等着看有没有反应。
什么都没发生。
蓝光还是那样一明一暗,像在喘粗气。岩壁的裂缝又多了几道,热风从里面钻出来,吹得人脸上发烫。
“没用?”卡尔抬头,“这名字是假的?”
“不一定。”苏珊盯着晶体,“刚才那一下,光闪得不太一样。”
“差在哪?”
“慢了半拍。”
娜娜靠在石柱上,眼睛闭着,像是睡着了。过了两秒,她突然开口:“系统波动出现短暂同步现象,持续0.7秒。说明‘伊莱亚斯·科恩’这个信息触发了底层协议响应。”
“那就是有用。”陈浩咧嘴,“它听到了,只是不认我们说话。”
“不是说话的问题。”娜娜声音平稳,“是信号格式错误。系统需要的是原始认证数据流,不是语音输入。”
“翻译成人话呢?”
“得把名字变成它能读的码,还得配上对的频率,一起送进去。”
“那就搞个高仿卡。”陈浩看向苏珊,“你手里的晶体还能撑住吗?”
苏珊摸了摸防护袋里的晶体,表面那道裂痕还在,光有点弱,但没再变差。“勉强能用。别让我调太高,不然直接炸了。”
“够了。”陈浩转头看卡尔,“电源还能拼出多少?”
卡尔翻着手里的工具包,把剩下那几块电池拆出来摆在地上。“三块半电容,一块快废了。最多撑一次强输出。”
“一次就行。”陈浩蹲下来,在地上画了个简单的流程图,“名字要转成编码,频率要对上,时间要卡准。我们只有一次机会。”
“系统每五分钟重置一次冲击波。”娜娜睁开眼,“中间有0.8秒空白期,那是它刷新防御逻辑的时候。如果我们能在那个时间点注入信号,成功率最高。”
“0.8秒?”卡尔皱眉,“手抖一下就废了。”
“所以不能靠手。”陈浩指着自己做的那个临时装置,“我来按开关,你们负责让其他部分别掉链子。”
“我控频率。”苏珊说。
“我稳电源。”卡尔接话。
“娜娜盯倒计时。”陈浩拍了下地面,“咱们练一遍。”
四人立刻动起来。
苏珊调整晶体托盘的角度,让输出波形稳定在某个区间。卡尔把三块电容并联,再接进主线路,测试电压是否扛得住瞬间负荷。娜娜调出系统运行节律,在界面上标出下一个空白期的时间点。
陈浩站在装置前,手指悬在按钮上方。
“还有两分十五秒。”娜娜报时。
“等会别喊开始。”陈浩说,“到点直接告诉我‘现在’,我来动手。”
“明白。”
空气安静下来。只有设备运转的嗡鸣和岩壁深处传来的低响。
“一分三十秒。”
苏珊的手指贴在调节钮上,没敢松开。卡尔趴在地上,耳朵贴着电源箱,听电流有没有杂音。娜娜盯着时间,嘴唇微动,像是在默数。
陈浩没动。他看着核心,看着那层不断旋转的符文,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这次要是错了,下一次可能连试的机会都没有。
“三十秒。”
热风更大了。一块碎石从头顶掉落,砸在陈浩脚边,裂成两半。
“十秒。”
苏珊吸了口气。
“五、四、三……”
娜娜突然说:“现在。”
陈浩按下按钮。
装置发出一声闷响,红灯亮起,接着整个线路震了一下。电流冲出去的瞬间,晶体猛地一亮,随即变得通透,像是被什么东西激活了。
信号穿过了光幕,直奔核心。
符文转得更快了,蓝光一下子压到最低,紧接着变成深红,像是要爆开。
没人说话。
三个人全盯着核心,等着看它是恢复正常,还是直接炸了。
一秒过去。
两秒。
第三秒,红光开始退,蓝光慢慢回来。符文的旋转速度降了下来,最后停在一个固定位置。
冲击波倒计时消失了。
岩腔里的震动也一点点减弱,直到完全停下。
陈浩还蹲在原地,手还按着按钮。他没敢松,生怕一抬手,前面的努力全白费。
“冷却系统重启。”娜娜轻声说,“温度开始下降。”
“真的成了?”卡尔坐到地上,“我没做梦吧?”
“你要是做梦,我也在梦里。”陈浩终于把手拿开,往后一仰,靠在墙上,“累死我了。”
苏珊小心地把晶体从托盘上取下来,裂缝还在,但光已经稳住了,不再忽明忽暗。她轻轻吹了口气,笑了下。
“我还以为它要报销了。”
“撑住了。”陈浩扭头看她,“你也撑住了。”
卡尔拆下电路板,拍了拍灰,顺手塞进背包。“这玩意儿要是能评奖,我提名它年度最佳临时工。”
“它比某些正式工靠谱。”陈浩说着,想起什么,“对了,它有没有说接下来怎么办?”
娜娜闭着眼,还在接收数据。“防御协议已关闭,安全模式重新启用。系统进入待命状态,等待下一步指令。”
“那就是说……我们可以开始修了?”
“可以接触核心接口。”娜娜点头,“但建议先确认内部结构是否受损。”
“先不急。”陈浩摆手,“让我歇会。刚才是差点把命搭进去。”
“你要歇,我不拦你。”卡尔靠墙坐着,“但我提醒一句,这地方安静得太快了。”
“什么意思?”
“刚才那么疯,现在一下全停了。”卡尔环顾四周,“连警报都没了,一点动静没有。你不觉得太顺利了吗?”
“你想多了。”苏珊说,“系统认了主人,当然就不闹了。”
“可它之前是谁的?”卡尔低声问,“三百多年前的人留下的东西,现在一叫名字就好使。你不觉得……太巧了?”
没人接话。
陈浩盯着核心,那颗蓝色的光球静静浮在空中,转速均匀,光也柔和。看起来确实像个正常工作的机器。
但他心里也有点犯嘀咕。
太顺了。
前面一路被打得满地找牙,最后一招居然真管用了。
他看向娜娜:“你能查到这个伊莱亚斯·科恩到底是谁吗?”
“资料库中有部分记录。”娜娜说,“行星建设初期首席工程师,负责能源系统架构设计。项目完成后失踪,官方记录为意外身亡。”
“失踪?”陈浩挑眉,“那就是没找到尸体?”
“没有。”
“所以有可能没死?”
“可能性低于百分之二。”娜娜说,“时间跨度太大,生理存活概率几乎为零。”
“但系统还记得他。”苏珊说,“说明他至少在程序里是活着的。”
“也许不是人。”卡尔忽然说,“也许是个权限代号。就像‘管理员’这种名字,谁拿到都能用。”
“那为什么之前没人试过?”陈浩问。
“因为没人知道这个名字。”娜娜回答,“日志加密等级为最高级,普通访问无法读取。我们是因为触发了隐藏路径才看到的。”
“所以是我们运气好?”陈浩笑了一声,“捡了个漏?”
“也可以这么说。”
陈浩沉默了一会,伸手摸了摸后颈,那里还有点发麻,是刚才电流反冲留下的感觉。
“不管是不是运气。”他说,“反正现在门开了。接下来就是进去看看,到底哪里坏了,怎么修。”
“你真打算修?”卡尔抬头,“不是进来逃命的?”
“都走到这了。”陈浩站起来,活动了下手脚,“空手回去多丢人。”
苏珊把晶体收好,站起身:“我同意。既然系统认了身份,我们就该完成原本的任务。”
娜娜睁开眼:“建议尽快行动。虽然当前状态稳定,但长期无人维护可能导致不可逆损伤。”
“那就别废话了。”陈浩走向核心接口,“开工。”
三人跟上。
接口在光球下方,一圈金属环嵌在地面上,中间有个手掌大小的凹槽,形状像是专门用来放晶体的。
“要插进去?”苏珊问。
“应该是。”陈浩把晶体拿出来,“试试?”
“等等。”娜娜突然说。
“怎么?”
“先扫描环境。”她说,“刚才信号注入后,系统有过一次异常读数。”
“什么读数?”
“在核心深处,检测到一段未授权的数据残留。”
“什么意思?”
“有人在我们之前,试图接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