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从谷口灌入,带着铁锈与焦土的气息。我握紧匕首,左臂的伤口在冷风中抽搐,血已凝成暗红条痕。南宫璃走在半步之后,法杖轻点地面,精神力如细丝铺展,却不再如先前那般顺畅。她眉心朱砂微闪,指尖微微发颤,是透支的征兆。
我们沿着石阶下行,两侧山壁逐渐收窄,裂痕中渗出暗红微光,像是地底有熔流在缓缓蠕动。我未再动用因果回溯,只将玉佩贴于掌心,任其温热传递一丝警觉。上一次回溯时,血色丝线刚浮现,空气中便有无形波动掠过,仿佛被什么捕捉到了轨迹。
“别用了。”南宫璃忽然低语,“前面有东西在‘听’。”
我点头,收力于经脉深处。她已察觉——这谷道并非空旷,而是布满了隐匿的引丝。那些细如发丝的灵线埋在岩缝里,连通地底机关,一旦触发,整片山壁都会崩塌,毒雾随之喷涌。更危险的是,空中漂浮着某种残影,能复制我使用回溯时的能量轨迹,为远处的伏击者提供预判依据。
“他们学聪明了。”我低声说,“不再靠气息追踪,而是等我主动暴露。”
南宫璃闭眼片刻,精神力凝成一道反向波纹,悄然扫过空气。她的睫毛轻颤了一下:“东南方三十步,裂隙深处有机关枢纽。西北角也有,藏着两个人,守着引爆点。”
我盯着前方空荡的谷道,忽然抬脚,将一块碎石踢向右侧空地。
石子落地的瞬间,一道银光自岩缝中激射而出,直扑落点。紧接着,半边山壁震动,碎石滚落,毒雾从裂缝中喷出,却被我们所在的位置避了开去。
“声东击西。”我收回脚,“他们判定我会走中央,所以把主杀阵设在中路。”
南宫璃睁开眼:“走岩壁侧道。但得先断他们的耳目。”
我从怀中取出一枚时空碎片,捏碎。万法摹刻开启,精神力震荡间,我短暂复制了她的探查频率。随即,我将这股波动反向注入前方地面一块半埋的晶石——那是灵力回路的节点。
晶石骤然发烫,嗡鸣声起,紧接着爆出一串刺目火花。
“成了。”我低喝。
南宫璃立刻切断探网,法杖轻点地面,寒气顺着裂隙渗入。冰晶在岩缝中蔓延,迅速封住几处引丝通路。她以寒气感知地底灵流走向,确认了真实的安全路径。
我们贴着左侧行进,脚下碎石被刻意避开。每一步都落在她标记的节点上。越往深处,空气越沉,地底那规律的震动愈发清晰,如同某种巨物的心跳。
接近塌陷塔影时,南宫璃忽然停步。
“不对。”她声音极轻,“我的精神力……偏了。”
我立刻察觉异常。她方才探查的路径明明指向右侧,可她眉心朱砂突然剧烈跳动,像是被什么强行扭曲了感知。我闭眼,激活因果回溯,只敢用最短一瞬。
血色丝线浮现,三十秒前的画面重现——她的精神力波纹扩散出去,却在半空中被一面无形棱镜反射,形成闭环回路。敌人在地底布下了灵晶棱镜阵,制造了虚假的感知通道,诱我们走入陷阱。
“他们用镜像阵干扰你。”我睁眼,“刚才的路径是假的。”
南宫璃咬唇,迅速切断所有外放精神力。她靠在岩壁上喘息,额角渗出冷汗:“这阵法……专门针对神识强者。若再持续十息,我的识海会被反向侵蚀。”
我从袖中取出最后一枚时空碎片,毫不犹豫捏碎。
“万法摹刻——复制南宫璃精神频率,反向注入棱镜阵节点!”
灵力震荡,我将她的波动模式强行灌入地底。晶石阵列发出刺耳鸣响,瞬间过载。远处传来一声闷响,像是某种机关炸裂。
“走!”我拉她起身,冲向右侧岩壁夹道。
脚下的地面突然塌陷。
四道黑影破土而出,身披黑袍,手持锁链法器,落地无声。为首者手中握着一面青铜罗盘,盘心指针正对准我胸口。他们站位成菱形,封锁前后退路,显然是早有埋伏。
玉佩剧震,识海中血色题字浮现:【锚点污染,传送失效】。
我心头一沉——他们早知我有传送之法,提前布下反时空结界,切断了退路。
为首黑袍人冷笑:“戌七失手,我们等你们很久了。”
我未答话,掌心猛力一划,鲜血滴落。以血为引,我在地面疾书一道符纹——那是《九转时空诀》中截取的片段,尚未完全参透,只知能短暂干扰空间规则。
血符燃起暗红光焰,地面符文随之震颤。那四人动作微滞,节奏被打乱。
南宫璃趁机将法杖插入地面,引爆积蓄的寒雾。冰爆瞬间炸开,寒流席卷,逼得两人后退。她借力跃起,法杖横扫,避开左侧袭来的锁链。
我冲向右前方,匕首直刺一人咽喉。那人举臂格挡,黑袍裂开,露出手臂上烙印的数字——戌三。
影司。
他们不是散兵,而是有编号的执事,层级分明,行动如一。
我一击未中,立刻抽身,却被背后锁链缠住脚踝。另一人猛然发力,将我拖向地面坑洞。洞口边缘刻着残缺符文,正是蚀灵印的变体,一旦落入,血脉将被永久压制。
千钧一发之际,我咬破舌尖,剧痛唤醒神识。右腿旧伤突然撕裂,痛感如针扎入心神。我借这痛觉为锚,强行催动《九转时空诀》中那一丝感悟,预判三息后的空间位移。
身体微偏,锁链落空。
我翻身而起,匕首反手插入地面符文裂痕,引动残余封印之力。轰然一声,坑道边缘崩塌,困住两名伏击者。
南宫璃已退至我身侧,呼吸急促,眉心朱砂黯淡无光。她将法杖交到左手,右手扶住我肩头,低声道:“撑不住了……精神力快断了。”
我点头,从怀中取出最后一枚凝神丹,塞进她手中:“吞下,别省。”
她未再推辞,仰头服下。药力化开,她眉心微光稍复,却仍无法再展探网。
“最后三十步。”我盯着前方,“那塔影后,就是入口。”
我们并肩前行,脚步沉重。地面裂痕越来越多,暗红光芒从缝隙中透出,像是某种符阵正在苏醒。风忽然停了,四周死寂。
塔影近在眼前。
它并非真正的塔,而是一座嵌入山腹的巨大青铜门,表面刻满扭曲符文,门缝深处透出幽蓝微光。门侧立着两根石柱,柱底埋着晶石,正与地底脉动共鸣。
我们踏上最后一段石阶。
就在即将抵达门前时,地面猛然震动。
青铜门上的符文突然亮起,一道光幕自门缝升起,横亘在前。门未开,却已有力量在内部苏醒。
南宫璃抬头,声音沙哑:“这不是终点……是考验。”
我盯着光幕,玉佩裂纹又多了一道,自边缘蔓延至中心。七道裂痕交错,隐隐发烫。
门上的符文缓缓流转,像是在等待某种回应。
南宫璃忽然抬手,指尖划过眉心,一滴血落下,正中门前石阶。
血未散,反而被石面吸收。紧接着,符文逐一熄灭,光幕开始动摇。
我正欲动手,她却抬手拦住。
“别动。”她盯着门缝,“有人在看。”
我顺着她的视线望去——门内幽深,却有一道影子,正缓缓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