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郡王府,书房
“砰!”
一声巨响,厚重的花梨木门被狠狠甩上,震得门框都在嗡嗡作响。
前一秒还强行维持着最后体面的安郡王炎钰,在门关上的那一刻,脸上所有的伪装,轰然崩塌!
那张俊美无俦,曾让京城无数名媛彻夜难眠的脸,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扭曲,肌肉疯狂抽搐,变得狰狞而可怖!
“啊啊啊啊啊啊——!”
他再也压抑不住,发出了野兽般的咆哮!
他猛地冲到衣架前,一把将那件被玷污的月白长袍扯了下来!
“脏!脏!太脏了!”
他像是碰到了什么病毒源头,疯狂地撕扯着那件价值千金的华服。
“撕拉——”
名贵的苏绣,在他手中,被撕成了两半!
可这还不够,他将破碎的袍子扔在地上,用脚狠狠地踩!疯狂地碾!
“烧了它!给本王烧了它!烧成灰!”
他对着门外惊恐的下人怒吼。
书房里,所有他平日里最珍爱的古籍、字画、摆件,在这一刻都成了他发泄的对象。
“啪!”
前朝的名贵瓷瓶,被他狠狠砸在地上,粉身碎骨!
“哗啦!”
整墙的书架,被他一脚踹翻,无数珍本古籍散落一地!
那个温润如玉,风度翩翩的贤王,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双目赤红,状若疯魔的野兽!
他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看着一片狼藉的书房,眼中的恨意与杀意,几乎要凝为实质!
“炎辰!”
他一字一顿地,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
“你个小杂种!小傻子!你竟敢如此辱我!”
他死死盯着皇宫的方向,眼神怨毒无比。
“王敬德……鸿门宴……好一个鸿门宴!你们的计划,太慢了!太温和了!”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到极点的冷笑。
“等?我一天都等不了了!”
他猛地回头,对着书房的阴影处,用一种冰冷到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下令道。
“传信给‘幽魂’!”
他对着阴影处下令,声音里满是刮骨钢刀般的寒意,
“我不管他们用什么方法,三天!我只给他们三天时间!我要那个只会玩泥巴的小杂种,无声无息地‘病死’在龙床上!”
然而,炎钰和他那群吓破了胆的下人,都没有注意到。
就在这间已经变成垃圾场的书房里,在一扇绘着“百鸟朝凤”图的巨大紫檀木屏风后面,还站着一个人。
兵部左侍郎,孟津。
此刻的孟侍郎,整个人已经不是石化了,他感觉自己快要风化了。
他今天是来干嘛的来着?
哦,对,送礼。
前些天,安郡王在皇家围猎上拔得头筹,陛下龙心大悦,赏了不少东西。
他作为兵部侍郎,又是安郡王的老乡,特地搞来了一张西域进贡的“穿云弓”,准备送来当贺礼,联络联络感情。
为了彰显诚意,他亲自抱着弓匣,随管家入了安郡王府。管家将他引至书房,歉然道:“孟大人,王爷刚从宫中回来,正在更衣,还请您稍待片刻。”孟津点头应允,示意管家自去便可。他身为兵部侍郎,在无人之时也不好直接落座主位,便负手在书房内踱步,最终停在一扇绘着“百鸟朝凤”的紫檀木屏风后,欣赏着上面的精湛工艺。恰在此时,书房的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撞开。
多有创意!多能拉近关系!
他甚至已经想象到安郡王先惊后喜,然后拍着他肩膀夸他“孟老弟你可真实在”的画面了。
结果呢,惊喜是有了,惊吓更大!
他先是听到了那声巨响,吓得他差点把手里的宝弓给扔了。
然后,就是野兽般的咆哮,和噼里啪啦的打砸声。
孟津当时就懵了,啥情况?贤王府遭贼了?这么嚣张的吗?
他从屏风缝隙里偷偷往外看,然后他就看到了。
看到了那个平日里,完美得找不出一丝瑕疵的安郡王,正跟个疯子一样,在书房里上演全武行。
他听到了安郡王嘴里那些污秽不堪的咒骂,那些对当今陛下的恶毒攻击。
“小杂种……小傻子……废物……”
孟津的脑子“嗡”的一下,一片空白。
这……这还是那个以“仁德贤明”着称的安郡王吗?
这人设崩,塌得也太彻底了吧!
跟雪崩似的!连个预警都没有!
他吓得浑身冰冷,大气都不敢出,整个人死死贴在屏风上,恨不得自己能变成屏风上的一只鸟。
他手里的“穿云弓”此刻沉重得千斤,他连动一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感觉自己的心跳声,大得跟打雷一样。
完了完了完了,我听到了不该听的东西,我会不会被灭口?
就在他脑子里已经开始上演“兵部侍郎离奇失踪案”的时候,他听到了那句让他永生难忘,吓得他差点当场尿出来的话。
“传信给‘幽魂’,我要那个小傻子,在三天之内,‘意外’驾崩!”。
孟津的眼睛瞬间瞪到了最大!瞳孔地震!三魂七魄当场吓飞了六魄!谋逆!这是要弑君谋逆啊!
一股寒气从他的尾巴骨,顺着脊椎,直冲天灵盖!
他感觉自己坠入了一个冰窟,手脚冰凉,血液都停止了流动。
疯了,安郡王疯了!他竟然要刺杀陛下!
孟津死死捂住自己的嘴,牙齿都在打颤,发出“咯咯咯”的轻响。
他看到炎钰发完命令,又踹翻了一张椅子,然后才摔门而去。
书房里,终于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几个小厮,战战兢兢地收拾着残局。
孟津在屏风后面,又足足等了一炷香的时间,等到外面的下人都被管家叫走,去处理那件“不祥”的袍子后。
他才像个做贼一样,浑身僵硬地,一点一点地,从屏风后面挪了出来。
他脸色惨白,嘴唇发青,额头上全是冷汗。
他看了一眼满地狼藉的书房,又看了一眼自己手里,那张价值不菲的“穿云弓”。
送礼,送个屁,这是催命符啊!
他二话不说,把弓往地上一扔,也顾不上什么体面了,猫着腰,踮着脚,跟个壁虎似的,贴着墙根,溜出了书房。
他不敢走正门,翻墙!
堂堂兵部侍郎,此刻也顾不得什么官威体面,手脚并用地爬上安郡王府高高的院墙,笨拙地翻身落下,摔了个踉跄。
一落地,他连身上的尘土都来不及拍,拔腿就跑!
他只有一个念头,去镇西大将军府,找闻人军神!
出大事了,天要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