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
当天边第一缕灰白色的光芒,刺破笼罩着戈壁的黑暗时,地平线上,涌动的,却不是晨曦。
而是一片移动的钢铁与血肉洪流。
“轰——隆——隆——!”
大地震动着,仿佛在为这支恐怖军队的到来而发出痛苦的呻吟。无数飞鸟从附近的林地中惊起,却在飞上高空的瞬间,就被那股冲天而起的血腥杀气所震慑,哀鸣着坠落。
盘古生物的“开拓者”远征军,到了。
数万名蜥蜴人战士,挥舞着简陋却致命的骨质兵器,发出震天的咆哮。他们的皮肤在晨光下泛着油腻的暗绿色,眼中是嗜血的疯狂。在他们中间,一头头由基因技术催生出的战争巨兽,迈着沉重的步伐,每一次落脚,都让地面为之颤抖。
“缝合憎恶”挥舞着它那由无数尸骸拼接而成的巨臂,发出无意识的嘶吼;“腐蚀者”背上的巨大脓包,在阳光下反射出危险的墨绿色光泽,里面涌动着足以融化钢铁的强酸。这些怪物,光是存在本身,就是对生命法则的亵渎,是盘古生物那恐怖基因技术的直观展现。
在这些野蛮的生物兵器后方,是散发着冰冷杀意纪律严明的“净化者”军团。五百名超级士兵,身穿最新式的“圣裁者”外骨骼装甲,装甲表面流转着淡蓝色的能量护盾,如同五百座沉默的雕像。他们手中的电磁步枪,已经完成了充能,枪口汇聚的幽蓝光芒,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
而在军团的最前方,那台高达二十米的巨型机甲“泰坦”,如同一尊真正的战争之神,俯瞰着前方那座在晨雾中若隐现的山脉。它的肩部,两座巨大的能量炮台缓缓转动,每一次细微的调整,都带起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仿佛随时准备喷吐出灭世的怒火。
更外围,那些被强行征召的佣兵和帮派分子,组成的“炮灰营”,则在督战队的枪口下,瑟瑟发抖地看着眼前这副末日般的景象。他们脸上的贪婪,已经被一种更深沉的恐惧所取代。他们从未想过,人力,竟然可以汇聚成如此恐怖的“势”。在这股“势”面前,他们引以为傲的个人武力,渺小得如同尘埃。
远征军总指挥官,“博士”,此刻正站在“泰坦”机甲的肩膀上。他扶了扶脸上的眼镜,用高倍望远镜观察着远方的不周山,嘴角勾起一抹胜券在握的微笑。
“比我想象的还要……安静。”他对着通讯器,用一种带着些许嘲弄的语气说道,“看来,这座古老的乌龟壳,已经连伸出头来叫嚣的力气都没有了。我还以为,他们至少会把那些可笑的滚石推下来,给我们挠挠痒。”
通讯频道里,传来一阵阵压抑不住的、充满优越感的轻笑。
“博士,是否需要我带领小队,先行进行一次火力侦察?”一名净化者小队长请示道。
“不必了。”博士摆了摆手,如同在指挥一场交响乐,“对付这种级别的古董,不需要那么复杂的战术。我们要做的,就是用最绝对压倒性的力量,将它……碾碎。让废土上所有还在观望的势力都看清楚,违抗盘古生物,会是怎样的下场。”
他转头,对身边的一名副官示意。
那名b级巅峰的净化者军官,莱因哈特,立刻会意。他启动了单人飞行器,如同一只黑色的苍蝇,高速飞向不周山的山谷入口。
飞行器悬停在半空中,莱因哈特通过大功率扩音器,发出了最后的通牒。
“山里面的人听着!我是盘古生物开拓者远征军指挥官,莱因哈特!我代表伟大的盘古,向你们下达最后的通牒!”
他的声音,在山谷间回荡,充满了高高在上的傲慢。
“你们的愚昧和弱小,令人作呕!但总裁阁下依旧愿意给予你们一线生机!”
“立刻交出你们的城主墨笛,以及所有核心技术资料!打开城门,全体族人,放下武器,爬出山谷,跪在泰坦机甲的脚下,亲吻我们净化者军团的战靴!如此,总裁阁下仁慈,或可饶恕你们的愚昧,让你们成为盘古最低等的奴隶,苟延残喘!”
“你们有十分钟的时间考虑!十分钟后,若城门不开,我们将把这座山,连同你们这些可悲的虫子,一起从地图上彻底抹掉!”
通牒发出,山谷间,却只有他自己的回声在激荡。
不周山,如同一座亘古长存的坟墓,死寂一片。没有任何回应。
一分钟。
五分钟。
十分钟过去了。
那扇篆刻着古老花纹的城门,依旧纹丝不动。
莱因哈特军官的脸色,涨成了猪肝色。他感觉自己受到了莫大的羞辱,仿佛对着一块石头,卖力地表演了一场独角戏。
“敬酒不吃吃罚酒的蠢货!”他愤怒地咆哮着,调转飞行器,返回了本阵。
“博士阁下,他们拒绝投降!”
“意料之中。”博士的脸上,没有丝毫意外,反而露出了一丝残忍的兴奋。如果对方真的投降了,那他精心准备的这些“玩具”,岂不是没了用武之地?
他缓缓抬起手,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看来,这些活在过去的遗民,需要我们用炮火,来教他们认清这个时代。”
他的声音,通过指挥频道,传达到了每一个作战单位。
“开胃菜结束了。”
“全军……开火!”
“目标,不周山城门!”
“给我把那座山,从地图上……”
“抹——掉——!”
命令下达的一瞬间,整个世界,仿佛都被毁灭的光芒所吞噬。
“泰坦”机甲的胸口,打开了密密麻麻的发射口,数十枚微型导弹,拖着长长的赤红色尾焰,如同愤怒的蜂群,呼啸而出!
净化者军团,整齐划一地抬起了手中的电磁步枪,幽蓝色的能量光束,汇聚成一道粗大的死亡洪流!
后方的重型火炮阵地,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一颗颗大口径穿甲弹,撕裂空气,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砸向目标!
蜥蜴人的“腐蚀者”,也开始抛射它们的强酸脓包,墨绿色的液球,在空中划过一道道诡异的抛物线,落地后,连坚硬的岩石都被腐蚀得滋滋作响!
电磁炮的幽蓝,导弹的赤红,能量炮的炽热,瘟疫毒液的墨绿……
无数种毁灭性的攻击,在这一刻,跨越了数公里的距离,形成了一张遮天蔽日的死亡之网,带着足以将一座现代化城市夷为平地的恐怖威能,朝着那扇古老的城门,当头罩下!
在联军所有人的眼中,下一秒,就将是山崩地裂、石破天惊的壮观景象。博士甚至已经准备好了记录仪器,准备将这历史性的一刻,完美地记录下来。
然而——
就在所有炮火即将接触到山体的一瞬间。
“嘎——吱——”
一声悠长而沉重的巨响,清晰地,盖过了所有的炮火轰鸣,仿佛从亘古岁月中传来。
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仿佛直接在每个人的灵魂深处响起。
那扇被所有人认为会死守紧闭的巨大城门,在所有攻击抵达的前一刹那,竟然……
缓缓地,向内打开了。
黑暗,深邃的黑暗,从门缝中透出,仿佛一只远古巨兽张开的深渊巨口。
紧接着。
一个孤单的身影,从那洞开的城门中,从那无尽的黑暗里,一步,一步,迎着那毁天灭地的万千炮火,平静地,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