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土拿着两个红封,脸上发烫,很是不好意思:
“这……爷爷奶奶,这怎么行?不年不节的……”
刘昌爷爷爽朗地打断他的话:
“拿着拿着。我们老人家老了,也不知道你们这些半大小子喜欢什么,给钱最实在,喜欢什么自己去买,不许推辞。”
刘昌奶奶则慈爱地端详着阿土,问他一路累不累,吃没吃饭。
忽然想起什么,问道:
“阿土啊,怎么这次就你一个人来?玥儿丫头呢?没一起来玩玩?”
阿土便解释道:“玥儿她跟林郎中去爨寨了,要继续学医术。”
他顺势将这次陪着秦玥去佤山、牡寨行医的经历,挑了些有趣的说了出来。
刘昌爷奶和苏秀音听得津津有味,对秦玥的善良、勇敢和医术更是赞不绝口,心里那份喜爱简直要满溢出来,只恨不得这样好的姑娘是自家的女儿。
正说着,刘昌急匆匆地从外面回来了,额头上还带着细汗。
见到阿土,他眼睛一亮,脸上露出笑容:
“阿土,太好了,我正想着写信叫你来呢。”
阿土捶了他一下:“有什么好事?快说!”
刘昌笑嘻嘻地揽住他的肩膀:
“当然是好事!天大好事!走走走,边吃边聊,娘肯定准备好吃的了。”
果然,丰盛的饭菜已经摆上了桌。
苏秀音给阿土盛了一碗汤,刘昌爷爷则不由分说,给阿土和刘昌碗里一人夹了一只肥硕的卤鸡腿。
阿土早就饿了,也不客气,几口就将鸡腿啃完,满足地咂咂嘴:
“还是弥州这口的卤鸡对味,想这口可想了好久了。”
刘昌奶奶见阿土喜欢,赶紧又夹了一只鸡翅膀放到他碗里,慈爱地说:
“喜欢就多吃点!管够!到了这就跟到了自己家一样,别客气!”
刘昌等阿土吃得差不多了,兴奋地说:
“我爹给我请了一位正儿八经的武举人来做武师傅,那身本事可够硬的。刀、剑、枪、弓,就没他不精通的。”
阿土一听,眼睛顿时瞪得像铜铃,感觉自己这趟真是来对了。
吃完饭,他立刻拉着刘昌去找那位武师傅。
见到那位武举人,只见对方身材魁梧,目光如电,太阳穴高高鼓起,一举一动都透着练家子的沉稳和力量感。
稍一演示,更是虎虎生风,招式精妙。
阿土当即拍板决定,要在刘昌家常住下来,跟着这位师傅好好学本事!
当晚,他就给岩桑写了一封信,说明情况,准备第二天一早就寄出去。
把正事办妥,阿土心里那点旖旎的心思又冒了出来。
他扭扭捏捏,吭哧了半天,才红着脸,结结巴巴地把银花的事告诉了刘昌。
刘昌一听,立刻来了精神,逼着阿土把细节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听完,他摸着下巴,眯着眼问:“那你现在到底是个什么心思?”
阿土自己也被问住了,挠着头,支吾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刘昌看他这副样子,心里顿时明白了八九分,这感觉,他熟啊。
于是,他便把当初周掌柜开导他的那番话,又原封不动地转述给了阿土。
阿土听得似懂非懂,觉得很有道理,但心里那头乱撞的小鹿却丝毫没有安分下来的意思。
最后,他实在憋不住了,开始软磨硬泡,死缠烂打地求刘昌帮他画一幅银花的画像。
刘昌被他磨得没办法,只好哭笑不得地爬起来,重新点亮灯,铺纸磨墨。
阿土就在一旁,绞尽脑汁地描述银花的模样:眼睛有多亮,鼻子有多挺,嘴唇是什么样的,银饰怎么戴,衣服是什么颜色和花纹……
刘昌根据他的描述,结合自己的想象,细细勾勒。
直到后半夜,一幅栩栩如生的牡族少女画像终于完成。
画中的银花,巧笑倩兮,美目流转,银饰叮咚,仿佛下一秒就要从画纸中走出来。
阿土捧着这幅画,看得眼睛都直了,心里甜滋滋的,像是揣了个宝贝,心满意足地去睡了。
刘昌看着画中明媚逼人的银花,揉了揉发酸的手腕,心里暗忖:
“难怪把阿土迷得五迷三道的,确实是个罕见的美人胚子……不过嘛。”
他脑子里闪过秦玥沉静聪慧的面容,默默补充了一句;“还是比不上玥儿好看。”
日子就这样如潺潺流水般平稳而充实地过着。
阿土定居在了弥州,每日和刘昌一起,跟着武师傅刻苦习武,摔打得一身青紫却也进步神速。
不练武时,便跟着刘昌去铺子里,学一些经商管账的门道。
而秦玥,则开始了频繁往返于爨寨与石城之间的生活。
一但有空暇,便会由屠老三和苏春意陪着,继续去石城周边的其他部族村寨行医问诊,不断丰富她的手札。
期间,银花的嫂子果然如预料的那般,临产时遇到了极大的困难。
那是一场艰难的生产,持续了两天两夜。
最终,在王稳婆和秦玥的双重努力下,孩子终于平安降生,是一个大胖小子。
但银花的嫂子却也因为胎儿过大,产程过长,伤了胞宫,日后恐怕再也难以受孕了。
抱着孙子,听着儿媳虚弱的呻吟,族长夫人和阿勇族长的心情复杂难言。
孙知府因成功在石城地区推广两季稻,使得石城税收大幅增加,政绩斐然。
被朝廷提拔至户部为官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般,迅速传遍了石城的大街小巷。
一连数日,知府衙门前车马络绎不绝,前来恭贺道喜的乡绅、商户、官员几乎踏破了门槛。
然而,孙知府却以“行程仓促,诸事繁杂,不便叨扰”为由,婉拒了几乎所有访客,闭门谢客,专心收拾行装。
最终,只有秦熙、秦玥和阿依三人,得以进入府内,见到了王夫人。
此时的知府宅院,早已不复往日的宁静肃穆。
院子里处处是忙碌穿梭的下人,正在将打包好的箱笼家具一一搬上等候的马车,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离别前的忙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