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刘昌和阿土便精神抖擞地出了孙府,按着隋父给的地址,一路打听,找到了威远镖局。
尚未进门,便听得里面传来阵阵呼喝之声,以及兵器破风的锐响,一股阳刚悍勇之气扑面而来。
通报姓名后,两人被引了进去。
只见宽阔的演武场上,数十名精壮镖师正在操练,拳脚生风,刀光闪烁。
一位须发皆白、面色红润、身材依旧魁梧雄壮的老者,正端坐在场边一把太师椅上。
目光如炬地扫视着场中儿郎,不怒自威,正是雷总镖头。
两人上前,恭敬地行礼,说明了身份,并呈上隋父的书信。
雷总镖头一听是隋磊派来的子侄,顿时喜上眉梢,他迫不及待地接过信拆开来。
其他一些与隋父隋母相熟的老镖师闻讯也纷纷围拢过来,七嘴八舌地问着石城和故人的情况。
“都静一静!”
雷总镖头洪钟般的声音一响,顿时压下了所有嘈杂。
他心情激荡,索性朗声将信念了出来。
别看老爷子年事已高,那声音却依旧浑厚有力,中气十足。
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仿佛带着金石之音,在演武场上空回荡。
信中,隋父细细述说了自家的情况,以及对雷总镖头和各位镖局兄弟的深切问候与感激。
刘昌和阿土就站在雷总镖头旁边,只觉得那声音震得耳膜嗡嗡作响。
待信念完,两人互看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感慨:
这位老镖头,身体真是硬朗得吓人!
雷总镖头念完信后目光炯炯地看向刘昌和阿土。
见两人身形挺拔,目光清正,步履沉稳,一看便是习武的好材料,心中喜爱,豪兴顿起:
“会武吗?会的话就来陪老头子我活动活动筋骨,比划两下!”
刘昌和阿土都是年轻气盛的,见老前辈邀战,又是如此豪迈的人物,哪里会怯场?
当即抱拳应道:“请总镖头指教!”
两人当仁不让,互相使了个眼色,便一左一右攻了上去。
阿土拳风刚猛,势大力沉,走的是大开大合的路子。
刘昌则更为灵巧,步伐迅捷,擅寻破绽。
然而,雷总镖头虽年迈,却仿佛一座沉稳的山岳。
任凭两人如何进攻,他总能以精妙的招式、深厚的内劲和丰富的经验轻松化解,甚至犹有余力。
他并未使出全力,更像是在指点,但即便如此,二打一的局面下,刘昌和阿土依旧被稳稳地压着打,只有招架之功,难有还手之力。
这一场“比划”持续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直打得两人浑身大汗淋漓,却也觉得周身筋骨舒畅。
许多平日里模糊的关窍,仿佛在总镖头看似随意的格挡点拨下,豁然开朗。
“哈哈哈!痛快!真是痛快!”
雷总镖头收势而立,气息依旧平稳,看着眼前两个气喘吁吁却眼神发亮的年轻人,心中大悦。
“不错,不错!你们两个小子,在这个年纪能有这身功夫,难得!底子扎实,反应也快,是两块好材料!”
刘昌和阿土虽然“挨了揍”,心中却对这位武功高强、性格豪爽的老前辈佩服得五体投地。
只觉得这一架打得酣畅淋漓,受益匪浅。
两人都是痛快人,当即表示:
“总镖头武功高强,晚辈佩服!若总镖头不嫌弃,我们想厚着脸皮,在京城这些时日,每日都来镖局,向您老讨教几招!”
雷总镖头正愁找不到合适的对手活动筋骨,见两个年轻后生如此上进,自然高兴应下:
“好!一言为定!老头子我随时恭候!”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里,刘昌和阿土在京城忙得脚不沾地,却也充实无比。
每日清晨,两人顺路送孙知言去翰林院上值,然后便一头扎进威远镖局。
在雷总镖头的“悉心指导”,实则是单方面“挨揍”中磨练武艺,精进招式。
下午,两人则化身贴心晚辈,陪着王夫人和周荔逛遍京城的大小商铺、绸缎庄、首饰铺。
不仅帮忙拿东西,刘昌还凭着精明的眼光,帮着挑选了不少价廉物美的好东西。
晚上,两人又准时出现在翰林院门口,接孙知言下值。
三个年轻人便如同脱缰的野马,满京城地乱窜。
孙知言带着他们把京城各大有名的酒楼、特色茶楼都钻了个遍,品尝了天南地北的各色美食。
见刘昌和阿土对茶楼的说书先生表现出浓厚兴趣。
他又特意带他们去了京城最大的“文华书局”,由着两人兴致勃勃地挑选了老大一批最新的话本、传奇小说,打包起来竟有厚厚一大摞。
刘昌自然没忘记秦玥,在书局的医籍区域流连许久。
精心挑选了许多西南难以见到的医书、药典,甚至还有一些孤本的手抄副本。
孙知言则在王夫人的提醒下,回到府中,将自己历年积攒的经史子集、策论文章,仔细整理筛选出一大批,郑重地交给刘昌,嘱托他转赠秦熙。
就这样,光是书籍一项,便堆积如山,眼看快能装满满一车了。
再加上给石城各位亲友采购的京城特产、衣料、首饰、玩物等等,行李数量颇为可观。
刘昌索性去找雷总镖头商议,委托威远镖局安排镖师,将这批东西先行送回石城。
一听是走石城的镖,而且是送给隋磊一家的,镖局里那些记挂着隋父隋母的老镖师们纷纷激动起来。
好几个都自告奋勇,表示哪怕不要镖银,也愿意走这一趟,正好去看看故人。
刘昌哪能让镖师们白跑,他深谙人情世故,坚持按照镖局规矩,足额支付了费用,言明:
“各位叔伯的情谊,我们小辈心领了。但规矩不能坏,镖师走镖是拿性命搏饭吃,这镖银必须给。”
“只盼各位叔伯路上顺遂,到了石城再与各位好生喝上几杯!”
他这番既重情义又懂规矩的做法,让雷总镖头更加满意。
觉得这小子不仅武功底子好,为人处世更是圆融周到,将来必非池中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