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河水如同无数根钢针扎进林惊澜的骨髓，瞬间刺透了他的僧袍和肌肤。湍急的水流裹挟着巨大的力量，将他猛地向下游扯去，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水鬼在拖拽他的双脚。他呛了一大口浑浊冰凉的河水，肺部火烧火燎，窒息的恐惧攫住了心脏。黑暗中，他感到那只紧紧抓着自己手腕的手依旧牢固无比，如同最后的救命稻草。 “闭气！别挣扎！”少女的声音穿透水流，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静命令，敲击着他的耳膜。 林惊澜强行压下本能的慌乱，死死咬住牙关，憋住那口气。他放松紧绷的身体，任由水流推动，不再徒劳地对抗。模糊的视线里，只能看到前方少女那抹朦胧的红影在激流的黑暗中奋力摆动，像一尾灵动的红色鲤鱼拖着他这条沉重的破船。水流冲击着他的伤口，被弩针擦伤的手臂传来阵阵麻痹的灼痛，肩膀的撞伤更是痛得钻心，每一次水流冲击都让他眼前发黑。冰冷的河水与体内逐渐蔓延的毒素内外夹击，意识一阵阵地模糊。唯有手腕上那持续传来的、带着某种奇异坚韧的温度，像一根无形的绳索，将他濒临消散的意志强行捆住，不被这幽冥般的暗流彻底吞噬。 后方，浑浊的水流中传来几声沉闷的“噗通”声！追兵果然毫不犹豫地跳下来了！几道模糊的黑影如同嗜血的鲨鱼，分开水流，急速向他们逼近，手中兵刃在微弱的水光下反射出森然的寒芒。 “哗啦！”一柄分水刺撕裂水流，带着阴狠的力道，直刺林惊澜毫无防备的腰肋！ 死亡的寒意隔着水流都能清晰感知！林惊澜想要扭身躲避，但冰冷和毒素让他的身体僵硬迟滞，根本来不及！ 就在这危急关头，前方拖拽他的少女猛地回身！她单足在水中一点一块凸起的岩石，身体借力在水中极其灵活地旋身！缠绕在她左臂上的那半截红绸即便浸透了水，依旧如同她的意志一般坚韧不屈！红绸末端被她灌注内力，在水中划出一道凌厉的轨迹，如同红色的水蟒甩尾，“啪”地一声脆响，精准无比地抽打在分水刺的侧面！ 分水刺被这股柔中带刚的巧劲带偏，“嗤”的一声擦着林惊澜的僧衣刺入水中，只划破了一层布料。那持刺的黑衣人被水流和绸带的力量带得身形不稳，动作一滞。 “找死！”另一侧，一个更加凶悍的黑影已然靠近，手中赫然是一柄沉重的厚背鬼头刀！他借着水流下冲的势头，双手握刀，自斜上方狠狠劈下！刀势沉重，将前方的水流都隐隐劈开一道缝隙，直取少女纤细的颈项！凶狠暴戾，显然想一击毙命！ 少女眼眸骤然收缩，水下无法借力硬抗这雷霆一刀！她猛地将林惊澜向自己身侧一拽，同时右腿如鞭，灌注内力，狠狠踢向水底一块布满青苔的巨石！ “砰！”闷响在水下回荡。强大的反作用力推动着她和林惊澜如同两颗被弹出的石子，险之又险地贴着那柄沉重的鬼头刀刀刃边缘滑开！冰冷的刀刃几乎擦着少女飞扬的发丝掠过！ 林惊澜的心脏在那一瞬间几乎停止跳动。他看着近在咫尺的刀锋寒芒，看着少女因用力而绷紧的侧脸和脖颈，一种混合着恐惧、愤怒和强烈保护欲的复杂情绪在他胸中炸开！他不再是那个只能被保护的小沙弥！一股源自血脉深处的狠劲冲破了对水的恐惧！ “喝！”他喉咙里发出一声模糊的怒吼，借着少女拉扯的力道，身体猛地向前一送！早已蓄势待发的左手在水中艰难却异常精准地刺出！五指屈伸如钩，指风破开水流，狠狠抠向那持鬼头刀黑衣人因全力劈砍而暴露的咽喉要害！ 少林擒拿手——金豹锁喉！戒律？生死关头早已忘却！ “呃！”黑衣人显然没料到这个看似奄奄一息的小沙弥在水下还能发起如此刁钻的反击！猝不及防下，咽喉要害被林惊澜灌注了最后狠劲的手指击中！剧痛和窒息感让他瞬间失了方寸，动作变形，手中的鬼头刀差点脱手，身体在水中痛苦地翻滚起来。 “干得好！”少女急促地赞了一声，声音在水下显得模糊却带着一丝振奋。她不敢恋战，趁着敌人短暂的混乱，一手紧紧抓住林惊澜的手腕，双腿再次发力蹬水，如同一支离弦之箭，拖着林惊澜加速向更幽深、水流更湍急的下游冲去！ 冰冷的河水疯狂地冲刷着身体，伤口在盐分和冲击下火辣辣地疼。林惊澜的意识在寒冷、伤痛和毒素的侵蚀下不断沉浮。他感觉自己像狂风暴雨中的一片落叶，随时可能被撕碎。唯有手腕上传来的那只手的力量，始终稳定地牵引着他，成了黑暗中唯一的坐标。他努力睁开沉重的眼皮，视线模糊地追逐着前方那道顽强破开水流的红色身影。水流将她的长发冲散，乌黑的发丝如同水草般缠绕在她苍白的脸颊旁，紧贴在玲珑起伏的身体上的红色劲装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曲线。这一幕，带着一种脆弱与坚韧交织的奇异美感，如同烙印般刻在了他濒临模糊的脑海里。一种陌生的、滚烫的悸动，竟奇异地穿透了身体的冰冷和剧痛，在他心湖深处投下涟漪。 不知被冲出去多远，水流似乎稍微平缓了一些，但依旧冰冷刺骨。地势变得复杂，两侧是嶙峋的怪石，形成天然的屏障，月光艰难地透过两岸茂密的树冠，在水面投下破碎摇曳的光斑。 “这边！”少女的声音带着急促的喘息，她猛地改变方向，拖着林惊澜奋力向岸边一处被巨大岩石和茂密藤蔓遮掩的、凹陷的石壁下钻去。这里形成了一个浅浅的、相对隐蔽的水湾，水流也平缓了许多。 两人挣扎着爬上岸边湿滑的岩石平台。月光终于没有遮挡地洒落下来，照亮了这片小小的避难所，也照亮了彼此狼狈不堪的模样。 林惊澜浑身湿透，单薄的僧袍紧紧贴着身体，多处破损，露出下面青紫交加的瘀伤和渗血的伤口，尤其是右肩和左臂被毒针擦过的地方，麻木感正缓慢地向更大的范围扩散，皮肤透出一种不祥的青黑色。他剧烈地咳嗽着，每一次咳嗽都牵扯着胸腹的伤痛，吐出的河水带着淡淡的腥甜气息（夹杂着血丝）。冰冷的岩石透过湿透的布料传来刺骨的寒意，让他控制不住地猛烈颤抖，牙齿咯咯作响。他蜷缩在岩石上，努力运转着体内那仅存的一丝稀薄微弱的罗汉功真气，试图抵御寒冷和延缓毒素的蔓延，但效果微乎其微。 少女的状况稍好，但她也浑身湿透，夜行衣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纤细却充满力量的身体线条。她蒙面的素纱早已不知被冲去了何处，露出了那张林惊澜只在寺外惊鸿一瞥便牢牢记住的容颜。此刻这张脸在月光下显得异常苍白，如同上好的白瓷，湿漉漉的长发贴在脸颊和脖颈上，更添几分脆弱的美感。然而，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警惕地扫视着河道上游的方向，确认暂时没有追兵靠近。她胸口剧烈起伏，显然刚才的水下搏斗和拖拽消耗了她巨大的体力。她的左臂外侧，一道被水流中尖锐岩石划开的口子正缓缓向外渗着血丝，染红了紧贴的衣袖。 确认暂时安全，少女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松懈一丝。她立刻将目光投向蜷缩发抖的林惊澜，看到他手臂上那明显的青黑和蔓延的麻木感，秀眉紧蹙，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单膝跪在他身边。 “别动！”她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伸手就去撕林惊澜左臂伤口附近的僧衣袖子。湿透的布料异常坚韧，她用力一扯，“嗤啦”一声，直接将那条破损的袖子从肩部整个撕了下来！ 冰冷的空气骤然接触到裸露的皮肤，林惊澜激灵灵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想要缩回手臂。手臂上那道不算深却呈现诡异青黑色的擦伤清晰暴露在月光下，伤口周围肿起，麻木感正缓缓扩散。 “不想这条胳膊废掉就别躲！”少女的语气严厉，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气势。她迅速看了一眼伤口，眼神凝重：“是‘蚀骨青’，锦衣卫秘库常用的混合蛇毒，见血封喉，沾上一点就能麻翻一头牛！幸好只是擦伤，而且你闭气及时，吸入雾气不多，否则……”她没说完，但那未尽之言带着彻骨的寒意。 话音未落，她猛地俯下身，做了一个让林惊澜大脑瞬间一片空白的动作——她温软的双唇，毫不犹豫地贴在了他手臂那狰狞的伤口上！ 温热的触感与伤口冰冷的麻木感形成强烈反差，如同电流般瞬间窜遍全身！林惊澜如同被仙术定身，整个人僵在那里，连颤抖都忘记了。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柔软唇瓣用力吮吸的力道和温度，能感受到她每一次吸吮、吐掉污血时脸颊轻微的起伏。一种从未有过的、极度陌生而强烈的酥麻感，混合着伤口被刺激的尖锐痛楚，如同风暴般席卷了他所有感官。血液似乎在这一刻全部涌上了脸颊，烧得滚烫。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破膛而出！他是僧人！是慧忍！这…这…这简直是亵渎！是破戒！是…… “你…”他喉头干涩，艰难地吐出一个字，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闭嘴！”少女猛地抬起头，狠狠瞪了他一眼，嘴角还残留着一丝暗红色的血迹，衬得她苍白的脸有一种惊心动魄的艳丽和野性。月光下，她那因为用力吸吮而微微红肿的唇瓣，闪烁着湿润的光泽，带着一种致命的诱惑。林惊澜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粘在上面，如同被磁石吸引，再也挪不开。胸腔里那股刚刚平息下去的滚烫悸动，以更凶猛、更原始的态势轰然炸开，烧得他口干舌燥，呼吸急促。 少女被他这直勾勾、带着灼热温度的目光看得微微一怔，随即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苍白的脸颊上也飞快地掠过一抹极其浅淡、几乎难以察觉的红晕。但她迅速低下头掩饰，动作更快地撕下自己夜行衣下摆相对干净的内衬布条，手法熟练地将林惊澜手臂上的伤口紧紧包扎起来，勒得他一阵生疼，也勒断了那几乎失控的旖旎氛围。 “不想瞎想就别看！”她没好气地低斥一声，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包扎的动作更加粗暴了几分，仿佛要通过疼痛来提醒对方的身份和眼前的处境。 处理好伤口，少女深吸一口气，似乎缓解了一下手臂伤口传来的丝丝痛楚和刚才吸吮毒素带来的轻微眩晕感。她站起身，警惕地再次扫视四周，目光锐利如同夜鹰。月光勾勒着她湿漉漉的侧面轮廓，挺直的鼻梁，紧抿的薄唇，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戒备和冷冽。 “玄慈大师临死前…说了什么？那个‘三’字，是什么意思？”她突然开口，声音低沉而直接，如同冰珠砸在岩石上，瞬间将林惊澜从混乱的思绪中拉了回来。她的目光紧紧锁住林惊澜的眼睛，带着审视和不容回避的探询。 玄慈师伯…临终的眼神…凝固的警示…
巨大的悲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冲散了心头那点不合时宜的燥热。林惊澜的心重重沉下去，脸色变得更加苍白，眼神里充满了茫然和深切的恐惧。 “我不知道……”他痛苦地摇头，声音嘶哑干涩，带着浓重的鼻音，“师伯他…只说了一个‘三’……然后就……”他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喉咙里像是堵着滚烫的沙砾，“他看着我…那眼神…很害怕…很不甘…他要我记住…可我…我真的不知道那是什么……”巨大的困惑和无能为力的恐惧再次攫住了他，身体因为寒冷和情绪的巨大波动而抖得更厉害。 “三……”少女低声重复着这个字，秀眉锁得更紧。她来回踱了两步，湿透的靴子踩在岩石上发出轻微的声响。月光下，她的侧脸线条紧绷，似乎在脑海中飞速检索着与这个数字相关的所有可能。 “‘三’？第三个潜伏的刺客？还是指…”她突然停下脚步，猛地抬头看向林惊澜，眼眸中闪过一丝锐利如电的精光，仿佛想到了什么极其关键的信息。“‘三月初三’？！” “三月初三？”林惊澜茫然地重复，这个名字对他来说无比陌生。 “‘三月初三’！”少女的语气陡然变得急促，带着一种恍然大悟却又更加凝重的意味，“那是金陵城每年一次的盛大花朝节！而且……”她顿了顿，目光如刀锋般扫过林惊澜震惊的脸，“今年是三月初三，更是永乐皇帝御驾金陵、祭祀孝陵的大典之日！举国瞩目！” 永乐皇帝！朱棣！
这个名字如同一个引爆的霹雳，狠狠地在林惊澜的脑中炸开！瞬间撕裂了禅院的血腥迷雾，将玄慈师伯临终那刻骨铭心的恐惧眼神，与四年前那个改变他命运和整个林家的血色之夜，紧密地、残酷地联系在了一起！ 四年前，靖难之役的尾声，也是在一个临近节日的夜晚…金陵城…林府…那场毫无征兆、惨绝人寰的屠杀…忠仆阿福叔临终前染血的托付…“他们要什么东西…老爷不肯交…”那破碎的记忆碎片如同淬毒的匕首，狠狠刺穿着他的心！玄慈师伯那指向他、充满警示和恐惧的眼神，与阿福叔染血的手重叠在了一起！一种冰冷的、令他毛骨悚然的巨大阴谋感，如同一张无形而黏腻的蛛网，瞬间将他紧紧缠绕！ “你是说…他们要在三月初三…皇帝大典上…动手？！”林惊澜的声音因极度的震惊和恐惧而变了调，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骇然。 “我不知道他们的具体计划！”少女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沉重的压力，“但这时间点…太巧合了！玄慈大师拼死留下的线索绝不会无的放矢！金陵…皇帝的御驾…这盘棋太大了！他们不惜暴露在少林的眼线，不惜动用秘毒围杀我们，就是要掐断所有可能泄露这个秘密的线索！林惊澜，你身上的秘密，或者说你林家守护的秘密，恐怕就是这把打开惊天棋局的钥匙！” 她的话如同重锤，一下下砸在林惊澜的心上。家仇！灭门！血债！师伯的牺牲！寺院的危机！天下的大乱！所有的线索、所有的血泪，在这一刻似乎都指向了那个令人头皮发麻的巨大漩涡中心——金陵城！永乐皇帝的御驾！ 就在这时—— “呜——呜——呜——” 低沉、肃穆、穿透力极强的钟声，遥遥地从少室山巅传来，一声接着一声，在寂静的山谷间回荡不息，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和悲悯，直抵人心深处。 林惊澜猛地抬头，望向钟声传来的方向——那是少林寺的方向！ 钟声持续敲响，一共九响！ 九响！肃穆而悲怆！这是少林寺的最高丧钟！唯有方丈或首座一级的高僧圆寂，才会敲响九声！ 玄慈师伯圆寂的讯息，已然传遍全寺！ 巨大的悲痛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林惊澜强行维持的理智堤坝。泪水再也无法抑制，混杂着脸上的河水、血水和泥土，汹涌地滚落下来。他喉咙里发出压抑不住的、如同受伤幼兽般的哽咽呜咽，身体蜷缩得更紧，剧烈地颤抖着。玄慈师伯那宽厚的身影，那挡箭时决绝的眼神，那临终时指向他的手……一幕幕在眼前闪回，痛得他无法呼吸。 少女看着林惊澜悲痛欲绝的样子，紧抿着唇，眼神复杂。戒备、审视、疑惑，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在她眼中交织。她没有出言安慰，只是默默地从自己怀里掏出一个非常小的、紧紧密封的皮囊。她拔掉塞子，一股浓郁刺鼻的酒味立刻弥漫开来。她小心地倒出一点在掌心，然后毫不犹豫地按在了自己手臂外侧那道被岩石划开的伤口上消毒。 剧烈的刺痛让她微微蹙眉，倒抽了一口冷气，但动作丝毫未停。随即，她又将皮囊递向林惊澜，声音依旧清冷：“寺里的丧钟…喝一口，驱寒，也压一压毒素。” 林惊澜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中，下意识地接过那小小的皮囊。浓烈的酒气冲入鼻腔，他几乎没有思考，就着皮囊口狠狠灌了一大口！ 如同吞下了一团滚烫的火焰！辛辣灼热的液体从喉咙一路烧灼至胃部，所过之处如同刀刮！他猛烈地咳嗽起来，眼泪更是汹涌而出，咳得撕心裂肺，原本苍白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但奇异的是，那股灼热过后，一股暖流从腹中升起，迅速驱散了四肢百骸的一部分冰冷僵硬的感觉，连脑中那阵阵眩晕的麻木感似乎也被这灼烈的刺激压下去了一些。 剧烈的咳嗽稍稍平复，林惊澜抬起被泪水模糊的双眼，看向月光下的少女。她正撕下衣襟内衬较为干净的部分，用力扎紧自己手臂的伤口，动作干净利落。月光勾勒着她专注的侧脸，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阴影，紧抿的唇角透着一股倔强的忍耐。那刚灌下去的烈酒仿佛在他体内点燃了另一把火，混合着之前伤口被吮吸时的悸动、此刻的悲痛、以及那悄然滋生的、不该有的情愫，在他混乱的心湖里掀起更加汹涌的波涛。 他张了张嘴，干裂的嘴唇动了动，终于问出了那个一直压在心底的问题：“你…你是谁？为什么…三番两次帮我？”他的声音嘶哑，带着浓重的鼻音和烈酒造成的哽咽感，但眼神却异常执拗地盯着她。 少女包扎的动作微微一顿。她缓缓抬起头，对上林惊澜那双被泪水洗过、此刻充满疑惑、戒备却又隐含一丝脆弱的眼睛。月光如水，清晰地映照出她眼中复杂的光芒——有警惕，有审视，有挣扎，似乎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痛楚？ 她沉默了足有几息。山涧的水声潺潺，远处寺院的丧钟余音似乎还在群山回响！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