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市,厉家老宅。
当官方通报发出时,厉家上下瞬间乱成了一锅粥。
书房内,厉峥嵘看着电视新闻里字字诛心的通报,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脸色由红转为煞白,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手中的龙头拐杖“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他一生视名誉如生命,这突如其来的否定和剥夺,比直接捅他一刀还要致命。
一股腥甜涌上喉咙,他眼前一黑,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爷爷!”
“老爷子!”
“快!快叫救护车!”
整个厉家顿时鸡飞狗跳,惊慌失措的呼喊声、杂乱的脚步声交织在一起。
这个曾经象征着权力与荣耀的厉家老宅,此刻被一种大厦将倾的恐慌所笼罩。
他们安逸太久了,久到已经习惯了凭借老爷子的功勋和余荫在京市横着走,习惯了别人敬畏或巴结的目光,潜意识里早已将自己视为人上人,普通人在他们眼中与蝼蚁无异。
如今,他们猛然发现,自己所倚仗的一切,那层最耀眼、最坚固的光环,竟然是窃来的?
这种根基被动摇的恐惧,让他们瞬间失了方寸,仿佛从云端跌落泥潭。
而此时,厉峥嵘最小的儿子,一向游手好闲、沉迷享乐的厉国邦,还在一家高级私人赌场里挥金如土。
直到被他一直瞧不起的大哥厉国强,红着眼睛,不顾形象地冲进赌场,在一片异样的目光中死死拽住他的胳膊时,他才察觉到不对劲。
“大哥你干什么!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
厉国邦不耐烦地想甩开,觉得大哥这副样子丢尽了厉家的脸。
厉国强一家在他眼里都是上不得台面的,老实木讷,一点也没有厉家人该有的精明与傲气。
这时,一个经常与他一起厮混的朋友,一脸幸灾乐祸对他提醒道:“哟,国邦,你还在这儿玩呢?心可真大!你家出了那么大的事,还不赶紧回去看看?”
厉国邦一愣,这才后知后觉地看向面如死灰的大哥,心头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大哥……出什么事了?”
厉国强,这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此刻眼圈通红,牙齿紧紧咬着下唇,强忍着巨大的悲痛,只是用力地摇头,拽着他的胳膊就往外拖:
“别问了……先跟我回家!”
看到大哥这副从未有过的模样,厉国邦不再挣扎,心里也开始发毛,乖乖跟着他离开了赌场。
一坐进车里,厉国强的眼泪就忍不住掉了下来,这个一向没什么存在感、在家族中说不上话的长子,哭哭啼啼,断断续续地将事情的原委告诉了弟弟。
“什么?!冒领军功?!被公开撤销了?!”
厉国邦惊得直接从车座上弹了起来,脑袋“咚”地一声撞在车顶上,也顾不得疼,满脸的难以置信和愤怒,“谁?!谁他妈干的?!这是要我们厉家的命啊!”
厉国强抹了把眼泪,声音沙哑:“老二老三那边已经派人去查了……但、但我猜,八成是姜家……爸爸当年冒领的,就是姜家老爷子的功勋……”
“姜家?!”
厉国邦的眼睛瞬间瞪得像铜铃,随即爆发出滔天的怒火,“操他妈的姜家!一个靠着我们厉家施舍才能在京市立足的末流家族!要不是老头子这些年心善,明里暗里照拂他们,他们早就滚出京市要饭去了!现在竟敢恩将仇报,反咬我们一口?!我操他祖宗!”
他气得浑身发抖,一把推开车门就要下去:“走!大哥!去姜家!老子今天非要扒了他们的皮!让他们知道知道,马王爷到底有几只眼!”
厉国强吓得赶紧拉住他:“国邦!你冷静点!爸现在还躺在医院里,情况不明!我们先去医院看看爸!等爸醒了,问清楚情况再从长计议也不迟啊!”
“等?还等个屁!”
厉国邦怒火攻心,根本听不进去,“难不成等他们把我们厉家踩到泥里吗?你不去老子自己去!我倒要看看,姜家那几个缩头乌龟,有没有胆子承认!”
他甩开厉国强的手,怒气冲冲地就要自己去开车。
厉国强眼见弟弟像头暴怒的狮子,根本拦不住,生怕他独自前去会闹出无法收拾的局面,只得一跺脚,妥协道:“好好好!我跟你一起去!但你要答应我,到了姜家,先问清楚,千万别冲动动手!”
“少废话!快走!”
厉国邦根本听不进劝,一把将厉国强塞进副驾驶,自己跳上驾驶座,猛踩油门,朝着姜家的方向的开。
因为厉峥嵘时常接济姜家,所以他们对姜家的住址并不陌生。
车子一路疾驰,来到了京市三环外的一个老式军区大院。
这里居住的大多是些英雄的遗孤或家属,环境清幽,与厉家所在的权力核心区相比,显得朴素而低调。
“砰!砰!砰!”
厉国邦一下车就冲到姜家那扇略显陈旧的铁门前,用拳头把门砸得震天响,引得邻居纷纷探头张望。
没过多久,门从里面被拉开。
出现在门口的是姜海峰。
他是已故姜老爷子唯一的儿子,一名五十多岁满脸风霜的中年男人。
看到门外的厉家兄弟,他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眼神里满是憎恶与愤怒:
“怎么是你们?我们家不欢迎你们,还请你们离开!”
厉国邦本就怒火中烧,一见姜海峰这副“忘恩负义”的嘴脸,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他根本不给对方再多说一句话的机会,二话不说,抡起拳头就朝着姜海峰的面门狠狠砸了过去!
“操!给你脸了是吧?忘恩负义的狗东西!你算个什么玩意儿,敢阴我们厉家!”
他一边打一边破口大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