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军一号如同一个移动的、高度紧张的避难所,在这个漫长的下午和傍晚,辗转于多个秘密的、高度戒备的空军基地之间。
叶修亲身经历了这段堪称鹰酱总统现代史上最不寻常、最颠沛流离的行程。
路易斯安那州巴克斯代尔空军基地。
飞机在此短暂降落补给燃油,并为了确保通讯绝对安全,霍华德总统在此录制了第二份更加简短的全国电视声明,重申政府仍在有效运转,并将追捕凶手。
叶修透过舷窗看到基地跑道旁部署着额外的防空导弹和战斗机,战争气氛浓郁。
内布拉斯加州奥法特空军基地(offutt Air Force base)。
这里是 鹰酱战略司令部(USStRAt)的地下指挥中心所在地,是核战争时代设计的终极堡垒。
总统在此进入了高度加固的地下指挥所,与国家安全团队进行了更长时间的紧急磋商,评估受损情况,并初步讨论军事反应选项。
叶修被安排在指挥中心外围的一个安全房间内,他能感受到这里才是鹰酱战争机器真正的心脏在沉重而愤怒地跳动。
然而,迈克尔·霍华德总统显示出强烈的返回权力中心的决心。“我必须回到华盛顿,”他坚持道,“国家需要看到他们的总统在白宫。”
特勤局对此极度反对,情报显示华盛顿上空仍有不明飞行物报告,潜在威胁并未完全解除。但总统的决心压倒了一切。
最终,在夜幕完全降临后,空军一号在F-16战斗机的紧密护航下,冒险飞返华盛顿特区安德鲁斯空军基地,随后换乘海军陆战队一号直升机,在武装直升机的护卫下,低空飞越依旧烟雾弥漫、防空警报隐约可闻的首都,最终降落在白宫南草坪。
在白宫西翼一间临时用作休息室的房间里,叶修获得了与霍华德总统进行一次极其短暂交谈的机会。
总统的脸上写满了疲惫,但眼神中的愤怒和决心丝毫未减。
“总统先生,”叶修用沉稳而清晰的话语表达了自己的国家对于鹰酱遭受的袭击的谴责和对遇难人员的哀悼。
叶修继续道,语气更加凝重:“东大一贯反对一切形式的恐怖主义。我们理解贵国人民的悲痛和愤怒。”
“同时,我们也相信,作为对世界和平与安全负有特殊责任的大国,贵国接下来的行动,不仅关乎复仇,更将对地区和全球的稳定产生深远影响。“
“我们希望并相信,鹰酱的行动将是精准、有力且符合国际法和联合国宪章精神的。”
这番话既表达了支持,也委婉地传递了期望和 caution(谨慎),希望鹰酱保持克制,避免反应过度。
霍华德总统目光深邃地看了叶修一眼,似乎听出了弦外之音,他简短地回答:
“鹰酱的反击将是坚决的,但也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我们打击的是恐怖主义网络及其庇护者,而不是文明世界。”
停顿了一下,叶修似乎斟酌了片刻,补充了一个看似微小的建议:
“总统先生,请原谅我的冒昧。在确保绝对安全的前提下,或许可以考虑,适时、适当地向国民透露您已安全返回并坐镇白宫的消息。”
“在这个充满不确定性和恐惧的时刻,国民迫切需要看到他们领导人的身影,这本身就是一剂强大的稳定剂,能极大地提振民心士气。”
总统闻言,沉默了几秒钟,随后对旁边的幕僚长安迪·卡德低声说:“安迪,考虑一下这个建议。”
卡德看了一眼叶修,点了点头。
交谈短暂而高效。随后,叶修在一位工作人员的引导下离开。
他与副幕僚长简短告别,感谢其在空军一号上的协助。副幕僚长依旧忙碌,但还是与叶修握了握手:“Ye先生,您是一位……非同寻常的外交官。感谢您在此期间的冷静和专业。”
终于,叶修走出了白宫的大门。夜晚的空气冰凉,与白宫内部那种过热、焦虑的气氛形成鲜明对比。
白宫周围戒备森严,铁丝网、装甲车、荷枪实弹的军警和特工比平时多了数倍,探照灯的光柱刺破夜空,气氛依旧如同战时。
一辆挂着外交牌照的黑色轿车静静地停在指定区域。车窗降下,露出了林少将那张写满担忧和期待的脸。
叶修快步走过去,拉开车门坐进后座。 “没事吧?”林少将简短地问,同时示意司机立刻开车。 “没事。”叶修回答,声音里透出深深的疲惫,但眼神依然清亮。
车辆迅速驶离了依旧处于高度紧张状态的白宫区域,汇入华盛顿特区深夜相对稀疏的车流。
车窗外,这座国家的权力之都似乎还未从白天的重击中完全清醒过来,街头巡逻的警车明显增多,一些重要建筑门口也增设了临时路障。
车内一片沉默,但这是一种充满压力的、亟待释放的沉默。林少将没有催促,他知道叶修需要一点时间整理思绪。
叶修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整整一天高度紧张的经历如同电影般在脑海中飞速回放:
佛罗里达小学的阳光与震惊、空军一号的轰鸣与机密、护航战斗机的身影、那只令人心悸的黑色手提包、总统愤怒而坚定的讲话、那份揭示情报失误的沉重文件、白宫内紧张到极致的气氛……
他知道,他刚刚亲身经历并参与了一段注定要载入史册的重大事件。
他所携带回来的信息、观察和判断,其价值和重要性,无论怎样评估都不为过。
车辆平稳地向着大使馆的方向驶去,那里是他在这个风暴中的临时港湾,也是他将要汇报这一切、并准备迎接下一阶段未知挑战的指挥所。
车窗外的华盛顿特区,依然笼罩在“袭击”之后的震惊与迷雾之中,而叶修带回的信息,即将为万里之外的首都,拨开这重重迷雾提供至关重要的第一缕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