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清晨,天际刚泛起鱼肚白,叶修便提着一个简单的行军背囊,踏上了返回草原边陲的旅程。
俞青姝坚持要送他,在站台上,她细心地为他整理了一下本已笔挺的军装衣领,眼中虽有万千不舍,却只是柔声叮嘱:“到了那边,别光顾着工作,记得按时吃饭。我和宝宝等你安顿好。”
叶修重重点头,千言万语化作一个用力的拥抱,然后毅然转身,踏上了北上的列车。
车窗外的城市景象逐渐被广袤的田野和起伏的丘陵取代,他的心情也如同这飞驰的列车,既有对未知挑战的亢奋,也有对熟悉土地的深切怀念。
时隔五年,当列车缓缓驶入那个记忆深处熟悉的边陲小站时,叶修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
站台依旧带着边塞特有的粗犷和风霜痕迹,空气里弥漫着干燥而清冷的气息,与京城截然不同。
他刚提着背囊走下火车,目光还在适应着站台略显昏暗的光线,一个带着激动和难以置信的声音就在身旁响起:
“老……老团长?!是您吗?叶团长!”
叶修循声望去,只见一名肩扛上尉军衔、面容精干、约莫二十七八岁的年轻军官,正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脸上满是惊喜。
叶修觉得对方有些面熟,迅速在记忆中搜索着。那年轻军官见状,立刻挺直胸膛,激动地报告:
“报告首长!原702团装甲步兵营见习参谋,王启明!现任集团军参谋部信息处参谋!老团长,真是您啊!我们接到通知说来接新上任的副参谋长,没想到是您回来了!”
王启明!叶修想起来了,五年前他离开702团时,营里确实有这么个刚从军校毕业、脑子活、肯钻研的年轻学员参谋,对信息化作战特别感兴趣,没少缠着他问东问西。
“王启明!是你小子!”叶修脸上露出了真切的笑容,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家伙,都上尉了!在集团军参谋部,干得不错!”
“都是老团长当年教得好!”王启明难掩兴奋,连忙接过叶修手中的背囊,“车就在外面,首长,您这边请!”
一路上,吉普车在笔直但略显颠簸的边防公路上疾驰。窗外是无垠的草原,天际线低垂,与五年前似乎并无二致,但叶修知道,这片土地和他即将回归的部队,内里早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王启明打开了话匣子,兴奋地向叶修介绍着这几年的变化:
“老团长,您走之后,咱们702团变化可大了!您当年打下的信息化基础,现在可算是开花结果了。全团主战装备都升级了,配备了新一代的车载信息系统和数据链,营连一级都能直接接收上级的空情和态势信息了!”
“咱们t师更是不得了,现在是军区重点建设的快反重型师,新换装了一批99式主战坦克和04式步战车,火力、机动、防护,都比以前强了一大截!”
“就是……就是大家伙儿都挺想您的。经常听团里的老连长、营长们念叨,说要是叶团长在,咱们的信息化肯定能玩出更多新花样……”
叶修静静地听着,嘴角带着欣慰的笑意。听到老部下的念叨,心里更是暖融融的。
他从王启明的描述中,不仅能感受到部队装备的更新换代,更能体会到一种思维观念的进化,这正是他当年在702团呕心沥血想要播撒的种子。
“启明,你现在在集团军搞信息参谋,感觉怎么样?和下面部队的系统对接,还顺畅吗?”叶修适时地将话题引向更深层,这也是他即将面对的工作重点。
王启明立刻收敛了兴奋,认真回答道:“报告首长,整体比以前好多了,标准和协议都在统一。但问题也不少,不同厂家的装备接口有时候还是‘各唱各的调’,数据融合深度不够,一线官兵对有些复杂系统的操作也还有抱怨,觉得不够‘傻瓜’……”
“但是近两年其中大部分问题都已经得到了妥善的解决,部份比较棘手的问题,也只有依靠上了单位和军工厂家了。”
叶修微微颔首,这些问题在他预料之中,也是他未来需要着力解决的。与王启明的交谈,让他对集团军信息化建设的现状和痛点,有了一个最前沿、最直观的了解。
路程在两人兴致勃勃的交谈中飞快过去。当吉普车驶入27集团军军部大门,穿过熟悉的林荫道,最终在那栋庄严肃穆的军部主楼前停下时,叶修整理了一下因长途奔波而略显褶皱的军装,深吸了一口气。
他刚推开车门,脚一落地,抬头望去,身形便是一顿。
只见军部大楼门前,以李军长为首,政委、副军长、参谋长等一众集团军常委,竟然齐刷刷地站在那里,显然已经等候了片刻!
这份迎接的规格,远远超出了一位副参谋长到任的常规!
这其中蕴含的,是集团军党委对他叶修回归的极高重视,是对他过去成绩的充分肯定,更是对他未来工作的殷切期待!
叶修心头一热,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将背囊塞给旁边的王启明,迅速整理好军容风纪,然后迈开坚定有力的步伐,小跑着向前。
在距离李军长等人约五步远的地方,他“啪”地一个立正,身姿如松,抬起右臂,向诸位首长敬了一个标准的、带着风声的军礼!
阳光洒在他肩章的四颗金星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也照亮了他因激动而微微泛红、却写满了坚毅与忠诚的脸庞。
他目光灼灼,声音洪亮如钟,带着一种游子归家般的激动和不容置疑的决心,向着他军旅生涯的摇篮,向着他即将再次并肩作战的战友和首长,庄严宣告:
“首长好!原702团团长,现奉命报到副参谋长叶修——向您报告!我,叶修,又回来了!”
这一声“回来了”,穿越了五年的时光,融汇了总部的历练与一线的牵挂,在此刻,重重地落在了27集团军这片热土上,也落在了每一位迎接他的首长心中。
李军长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上前一步,重重地回了一个军礼,然后伸出大手,紧紧握住了叶修的手:
“好!回来得好!叶修啊,我们27军,盼你回来,可是盼了太久喽!这里,永远是你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