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抱了有一会儿。
“呀!”程宝珠想到什么,突然惊呼。
“怎么了?”程鹤年不解道。
“没掀盖头你就看到我了,怎么办?”程宝珠捂住脸惊慌失措。
程鹤年低低笑出了声,原来是为这个,“等着!”
他将桌上的红盖头拿过来,重新盖在程宝珠头上,轻轻唤道,“娘子,为夫可以掀盖头了吗?”
程宝珠在红盖头下偷笑着,矜持地点点头。
一张娇美的脸慢慢地呈现在程鹤年眼前。程宝珠今日画了个大气妩媚的妆容,眼尾点了红,眼睫毛扑闪扑闪的,额心简单几笔画了一只红色蝴蝶,朱唇红润,泛着光泽。
程鹤年目光上移,程宝珠戴了一套镶红宝石累金丝凤冠,两侧各垂下一条流苏,随着头部轻微晃动,满目金光闪闪。
程鹤年忍不住又笑了,实在是那凤冠太过华丽,程宝珠年纪又轻,压不住这么隆重的造型,反而显得冗余。
“你笑什么?”程宝珠皱眉不解,以为自己的造型出了什么问题。
“你这身装扮像偷戴大人首饰的小孩子!”程鹤年笑弯了腰。
“你——”程宝珠怒了,后果很严重。
程鹤年被程宝珠大力推到了床上,他笑着躲避程宝珠的挠痒痒,一不小心,两人的腰带勾缠在一起,他这才注意到程宝珠戴上了他送给她的十三岁生辰礼物,那枚羊脂玉蝶舞双飞环形佩和他腰下垂着的麒麟系带紧紧缠在了一起,难以解开。
程宝珠急得满头大汗,“程鹤年,这个怎么解不开啊?”
程鹤年把程宝珠的腰带轻轻一拉,腰带散开,那玉佩自动掉了下来,被程鹤年接住,“你还留着这枚玉佩?”
“你送我的东西,我当然要好好留着啦!没准儿哪天你又要回来,我好坐地起价啊!”程宝珠开玩笑道。
程鹤年闻言勾唇一笑,一把将程宝珠捞进了怀里,让她坐到他腿上,沉声道,“你知道这枚玉佩是什么意思吗?”
程宝珠不解的摇摇头。
“这枚玉佩寓意两情相悦的恋人,缠缠绵绵,永结欢好。”程鹤年低声道,一双晶亮的眸子深情款款。
“好啊你!那么早就对我起了心思,心机男!”程宝珠白了他一眼。
“我认定是你,那就是你了,此生都不会变!”程鹤年凑近她的脸颊,亲昵的蹭了蹭,认真道。
程宝珠抵着他的胸膛,被他突然凑近的脸吓得羞红了脸,她媚眼一挑,心如擂鼓,鼓起勇气主动献上一吻。
程鹤年呆住不动了,目光移到程宝珠魅惑的眼睛上,嗓音低沉喑哑,“娘子,为夫错了,你这个妆很好看。”
他猛地低下头攫取少女口中的芳香,掐着细腰的手不断收拢。
程宝珠被迫仰着头,眼神迷离,看见红纱帐顶上镶着一颗晶莹的夜明珠。那颗夜明珠随着红纱帐晃动,波光闪闪,晃得人心神迷醉。
程宝珠突然想起来他们还没喝合卺酒,不过现在也没必要了。
因为她已经从程鹤年口中尝到了甘甜的酒水,她逐渐闭上了眼,在惊涛骇浪的颠簸之中攀上了大海中唯一的浮木。
疾风骤雨慢慢退却,程鹤年抵着程宝珠的额头平稳着呼吸,轻轻地拭去她眼角流下的泪,“宝儿,对不起,我弄疼你了。”
程宝珠眼中余韵未消,动情的蹭程鹤年的鼻尖,“夫君,不疼,我很开心。”
“好宝儿,再叫一声夫君听听?”程鹤年黑曜石般的眸子比头顶的夜明珠光华更甚,小狼崽子长成了大狼崽子,蛊惑着天真的少女。
“夫君!”程宝珠像是被摄住了魂魄,轻易就被程鹤年带着喊出了称呼。
程鹤年忍不住亲了她一口,“以后一直这样叫,好不好?”
程宝珠躲闪着他的视线,傲娇道,“那要看你的表现。”
程鹤年暧昧一笑,在程宝珠左脸上落下温柔一吻,“保证让夫人满意!”
程鹤年一把拉上大红色绣鸳鸯锦被,遮住了一室旖旎。
龙凤喜烛还在燃烧,夜还很长……
卫七两只手扛起梁慕辰和他的那个护卫,丢到了前院吃醉酒的那一堆酒鬼丛中,便准备离开。
梁慕辰的其他护卫见状,拦住他,“你对王爷做了什么?”
“他喝醉了,我把他送过来而已。”卫七淡淡道,浑身却散发着“我不好惹”的气场,说完潇洒走了。
护卫们发现梁慕辰只是睡过去了,加上忌惮卫七的气场,不敢拦他。
只有暗五看着卫七的背影,觉得一阵熟悉。
等卫七回去时,已经是后半夜了。
卫七坐在房间前的回廊上,喝着闷酒。
他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醉意涌上了头,觉得闷热,不由扯了扯衣襟,心情却更加烦躁。
卫七身为暗卫,平时很少喝醉,但此刻,他只想让自己沉醉在不清醒中,麻痹自己的身心,好让自己不去想起失去心爱女人的痛苦。
不对,他从不曾拥有,又何谈失去?
可是那夜的暧昧做不得假,她给他上药喂药做不得假,他狂跳不止的心跳更是情难自禁,不由自主。
原来这就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的感觉吗?
可他仍然想她,想她想得难受,他无意识伸出手,摸到了一具柔软的身体。
是她吗?
那身体的主人靠近他,摸上他的胸膛。
不对,卫七猛然睁眼,程青萍被吓得收回了手,跌坐到了地上。
“三小姐,大半夜的,你不去睡觉跑来我这里做什么?”
程青萍声音含着惧意,“我见你一人在此,想找你说说话。”
“找人说话用得着穿成这样吗?”卫七疾言厉色教育程青萍,“你看看你这身上穿的,和青楼妓女有区别?”
程青萍穿了一件轻薄的红色纱裙,大片白皙的肌肤裸露在外,在月夜下透着莹白的光泽。
可惜卫七并不是个色令智昏的人,他偏过头不愿再看程青萍一眼。
心上人冷漠嫌恶的眼神深深刺痛了程青萍的心,她惊慌失措,找补道,“不是这样的!卫公子,卫七,你听我说,我只是……”
程青萍哭红了眼,细嫩的臂膀在风的吹拂下泛起了鸡皮疙瘩,她再也忍不住了,“卫七,你看看我好不好?我只是……”
只是喜欢你而已啊!
“三小姐,早日放手,对你对我都好。”
说完,卫七转身离开。
程青萍在后面大喊,“卫七!她不会喜欢你的!她都嫁人了,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卫七停下脚步,深吸了一口气,压下怒火,转过身来,“她喜欢谁是她的事情,我喜欢她是我的事,我不会去打扰她,这是我的选择,还轮不到你干涉!但是,你苦苦缠着我,明知我对你没有半分情意,却还要倒贴,程青萍,真正执迷不悟的人是你!”
程青萍被眼泪模糊了双眼,只看到了一个迫不及待离她而去的男子。
她痴痴笑着,眼泪还流着,一时不知道是哭还是笑,“卫七,我不要再喜欢你了!”
城南的桐花巷里,坐落着睿王的宅邸。
林雪鸢站在窗前,凝望着月色,似乎在思念什么人。
一件温热的外衫披到了她身上,她转过头,轻轻唤道,“王爷。”
“夜里风大,别着凉了。”
“雪鸢多谢王爷!”
“都成婚半年了,你还跟我这么生分。”梁慕槐假装不悦。
“我……对不起。”林雪鸢皱着眉头,清丽白皙的面容染上了点点忧愁。
梁慕槐揽着她,让她靠在自己肩膀上,“不用说抱歉。先动心的人先认输。谁叫本王对你一见钟情了呢?”
“我知道,今天是那人成亲的日子,你心里不痛快。别憋着,难受就哭出来。可别憋坏了你肚里的小宝宝。”梁慕槐刮刮她的鼻子,柔声安慰道。
“王爷,谢谢……”
“嗯?”梁慕槐皱眉,不喜欢林雪鸢生疏的道谢。
“不,我是说,你对我真的很好。”林雪鸢细长的眉眼漾着淡淡的温柔,眼波含水,“我会努力试着喜欢你……”
“傻瓜!”梁慕槐轻轻咬了一口她的耳垂。
如果有一天,他和程鹤年交手了,梁慕槐看向怀中恬淡的女子。
雪鸢,你会选择我吗?
这个问题,他不敢问,只好默默埋藏在心底,让这表面上的安宁维持得更久一些。
比会试重开这一消息更震撼的是,大苍当今三皇子、晋王殿下梁慕辰竟然不举!
这个消息来得莫名其妙,但爱好八卦的百姓们仍然忍不住编排起来,只因为传播消息的人把梁慕辰不举的过程经过,都画了下来,贴在了告示榜上。
一时间,众说纷纭。有人说,那个割了晋王命根子的女子曾被晋王伤过心,也有人说是晋王不肯给那名女子赎身,所以那女子要报复,还有人脑洞大开,说是哪个皇子派了女刺客去杀他不成,情急之下割了他的命根子。
总之,现在那个离京城五百里之外的“销金窟”听到风声,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那些花船去了哪儿人们也不知道。
但是可以肯定,确实有这么个地方,那么晋王不举这件事的可信度就大了不少。
“话可不能这样说。那晋王这几年还生了三个女儿呢!你们不要以讹传讹,好不好?”
“这也不一定啊,晋王小妾那么多,万一有人给晋王戴了绿帽子呢?”
“哎哟!这晋王要真不举了,可就无缘皇位了!皇储的人选那就只剩下二皇子六皇子,和远在西北军营的大皇子了!”
此时,众人议论的对象,晋王还倒在程家前院呼呼大睡。
“王爷!王爷!”
晋王翻了个身,一把挥开了喊的人,“吵什么啊!”
“您不举的消息都传遍了!”护卫情急之下大喊。
“传就传……”梁慕辰猛然惊醒过来,抓住那个护卫叫道,“你再说一遍?”
那护卫小心翼翼说,“您不举的消息……”
还没说完,他就被梁慕辰打了一巴掌,“混账!”
梁慕辰站起来,甚至顾不上整理衣袍,匆匆赶回晋王府。
王福等在晋王府已经有一会儿了。
梁慕辰抬脚进去就见满院子都站着皇家的护卫,还有几个内侍站在屋子门口。
王福听见动静,出来迎接晋王,“参见王爷。”
梁慕辰明显有些慌乱,“王总管怎么一大早就来了?”
“王爷,陛下有请。还请王爷跟咱家走一趟。”王福垂下眸子恭敬道。
“这……”梁慕辰知道定然是今早的传闻让父皇起了疑心,心里慌乱得不行,脸上却强装镇定,“本王先去换件衣服。”
王福将他进门来的表现都看在眼里,心下有了计较,“王爷请便!”
梁慕辰慌忙走了,王福盯着他的背影,似笑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