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梁慕槐话音落下,全场震惊。
“太后娘娘,睿王此言当真?”一臣子反问。
“当然是假的!”程青樱死死锁住梁慕槐的脸,恨不得将他扒皮剔骨、剜心挖肉!
“哀家的儿子好好的在这里。”程青樱举起婴儿床上的孩子,他活蹦乱跳的,一双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周围。
“睿王,你拿一具不知道是谁家小孩的尸首过来,编造一个离奇的故事,未免太荒唐了!”
“都说最爱孩子的是母亲,你自己的亲儿子躺在这里,你不认,地底下的七弟该多么伤心难过啊?”梁慕槐叹息道。
程青樱好似被他的话刺激到,手上一用力,掐的孩子哇哇大哭。
“娘娘!”吴荣耳朵叫唤唤醒了程青樱的神智。
程青樱赶忙哄孩子,心道:琮儿,对不起,你既然已经去了,就要发挥最大的价值,这个皇位,娘替你坐了!
“睿王,哀家本来念在你是先皇为数不多的子嗣血脉,对你宽容忍让,但你一再突破底线,不仅诅咒陛下,还擅闯皇宫,造谣污蔑哀家清白!哀家实在不愿看你一错再错下去,只好忍痛赐你死罪,你到了地下,向你的父皇忏悔赎罪吧!”
“来人,给我杀了他!”程青樱指着梁慕槐吼道。
“慢着!诸位难道不想知道谁才是真正的陛下吗?”梁慕槐环视四周,高声道。
“真正的陛下?”大臣们都听糊涂了,两方各执一词,到底谁说的是真的?
“这具棺材是从京郊南山最好的风水宝地挖出来的,那块墓地比其他人的墓地大了三倍不止,极其奢华。但是,墓碑上却没有写任何名字。若不是有鬼,为什么大费功夫建造奢华的墓地,却立了块无字碑呢?”
梁慕槐直视着程青樱,见她浑身的怒气收不住,满意一笑,继续道:“等到棺椁打开时,里面是一具穿了龙袍的婴儿尸首,边上还有一顶帝王才有资格佩戴的十二冕旒。诸位大人可以上前仔细看看,这龙袍和冕旒,皆为宫中制品。”
“太后娘娘,请你告诉本王,一个不是你儿子的棺椁里,为什么会有帝王才能用的宫中制品?”
臣子们仔细看了龙袍和冕旒,心中都有了判断,看向太后的眼神都变了。
“太后娘娘,您怎能做出如此丧尽天良之事?”一个年纪大的臣子怒摔笏板,气得胡子颤抖。
程青樱跑下台阶,直接甩了那名叫嚷的臣子一巴掌,“老匹夫,嘴巴放干净点!”
臣子们怒了,纷纷上前炮轰程青樱。
“程青樱,先皇待你不薄,你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缺德事?换天子、摄政权!这哪一桩哪一件不是离经叛道之事?你将朝堂搞得乌烟瘴气,百姓说你两句你就关进牢里,气量狭小、手段残暴,你简直枉为人!”蔡御史痛骂道。
“果然,女子就是女子!齐家治国平天下本是男儿家的事情,你一个头发长见识短的悍妇,屁都不懂!我呸!老子早就看你不顺眼了。”暴脾气的武将骂起人来话糙得很。
程青樱面红耳赤,“冯将军,哀家一手提拔了你,你却不知感恩!反倒来指责哀家,哀家告诉你,要不是哀家发现了你的才能,你都没有资格站在这里骂!”
她通红着眼看着一众大臣,其中不少都是她提拔上来的,心中一阵寒凉,“哈哈哈哈哈哈!”
她乐极生悲,指着这群人,发狠道:“你们这群虚伪的小人!得了哀家的好处,却反过来咬哀家一口!哀家记住你们了!哀家就是死也不会放过你们!”
程青樱掏出号令禁卫军的虎符,“看来一场爆炸还不够彻底啊!哀家不介意再好好清理一遍!禁卫军听令,今日替哀家血洗金龙殿!所有叛臣乱党,一并诛灭!”
卢统领没动,所有禁卫军也没动。
程青樱惊慌地的看着周围,怒吼:“虎符在此,听我号令!”
梁慕槐这时往前走了两步,看着濒临崩溃的程青樱,喊道:“程青樱,收手吧!”
“禁卫军听令,本王以先皇的名义,命尔等将祸国妖女程青樱拿下!”
“是。”禁卫军手持燧发枪对准了程青樱。
“住手!”面具男扶着太皇太后过来。
温春冉挡在程青樱面前,“哀家在此,谁敢放肆!”
“皇祖母!你是铁了心要和孙儿作对吗?”梁慕槐心痛万分。
“慕槐,就算青樱做错了事,那也是先帝的女人!你身为儿子,有什么资格教训你老子的女人!”温春冉给了程青樱一个放心的眼神。
“总之,哀家在这里,就绝不允许你动她!”
“皇祖母!你!”梁慕槐气恼了,眼神闪过杀机。
一直混在抬棺人群中的房云桑见状,挤到梁慕槐身边,低声道:“王爷,别冲动!杀太后是因为出师有名,但是太皇太后在明面上没有错处,你若动手,不管是不是被逼无奈,不孝的帽子总归要扣在你头上!”
房云桑瞥了眼棺椁里的小人,对他耳语,“事到如今,只有用那个办法了。”
梁慕槐眼神一黯,似乎轻叹了一口气:“也只能如此了。”
“程青樱!”梁慕槐对她喊话,“既然你不肯承认这是你的孩子,那么这具尸体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躲在温春冉背后的程青樱闻言心头一跳,有了不好的猜测。
“你什么意思?”
程青樱说这话的同时,梁慕槐手里多了一条鞭子,“啪——”
鞭子抽在地上,直接将鲜红的地毯抽出了一条深深的裂缝。
梁慕槐此举把一些胆小的大臣吓得不轻,离得近的赶紧退到了危险距离之外。
“程青樱,你说,我这鞭子抽在尸体上,会怎么样?”
梁慕槐举着鞭子眼看就要抽下去——
“不!”程青樱瞳孔睁大,嘴巴喘着大气,久久合不拢。
她眼中逐渐浮上水雾,扬起头努力不让眼泪落下。
梁慕槐面色冷肃,右手停在半空,“你主动求死,我还能留你儿子全尸!程青樱,你也不想你的孩子被鞭尸吧!”
“梁慕槐!”程青樱拼着全身的力气吼出了他的名字,从温春冉身后颓丧的走了出来,哽咽道,“我死之前,想再看看他!”
“可以,但只能你一个人过来。”梁慕槐挥手,示意众人散开,让出一条通道。
“青樱!”温春冉抓着她的手,目光中含着担心和痛惜。
“太皇太后,多谢你!”
她一直抱着利用的目的接近讨好温春冉,没想到,生死关头,她竟然肯来救她一命,真心也好假意也罢,她受了她这一恩。
程青樱拂开温春冉的手,转身经过面具男时,又被他拉住胳膊。
这回程青樱没有说什么,对他轻轻摇头,面具男主动放开了她的胳膊。
程青樱一身玄色衣裙,裙摆上绣着金色凤凰,双手叠放在腰腹间,金色莲纹翘头履一步一步迈下台阶,高傲的金凤逐级而下,最后一次展翅,盛大而华丽。
朱红地毯与玄色裙摆、金色凤凰形成极富视觉冲击力的对比,程青樱终于迎来了她人生中最风光的时刻,天下臣民盼着她死,怎么不算一种成功呢?
这条路走得格外漫长,她的思绪飞了很远。
她四岁时——
“娘,《三字经》我会背了!”梳着双丫髻的小青樱像个小大人似的直挺挺站着,规规矩矩背完了《三字经》。
唐氏整理着账册似乎忘了有这么一个人,直到丫鬟进来了,“大小姐,你怎么在这里?”
唐氏这才注意到屋子里还有一个人,横眉冷对,“去去去,这不是你一个小孩子该来的地方。”
“夫人,大少爷来了。”婆子禀报。
“天寒地冻的,快让他进来。”
“娘!”九岁的程嘉树彬彬有礼,唐氏越看越喜欢,“今日先生讲了些什么,你说与娘听。”
程青樱看着唐氏和程嘉树的亲密互动,鼻子一酸,哇哇大哭起来。
唐氏皱眉,“还不把小姐带下去。”
七岁时——
程青樱扯着程二金的衣袍,“爹,我想要一本臧大家的诗集。”
程二金正逗着蛐蛐儿,“这个爹办不到,找你娘吧!”
“走咯!”程二金拿着蛐蛐罐儿哼着歌走远了,“今日定要把昨日输的赢回来!”
程青樱留在原地喃喃道,“可是娘只肯给哥哥买……”
九岁时——
“哥哥,我听说娘给你请了特别好的夫子,我也想和你一起听课。可以吗?”程青樱稚嫩的脸上满是渴求。
“这个要问娘。”
“娘不让我去,你就偷偷让我去嘛!”程青樱扯着他的袖子撒娇。
“那好吧。”
程青樱和程嘉树坐在教室里跟着夫子学习,唐氏急匆匆跑进来。
“青樱,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娘!”程青樱被唐氏愤怒的面容吓到了,“我……”
“回去!”唐氏不容她拒绝,拉着她就走。
“娘,不要!我想学!”
“族学有夫子教你,你为什么要跟你哥哥抢?你知不知道他现在是考取举人的关键时期,程青樱,你太不懂事了!”
“哥!”程青樱回头,想让程嘉树说些什么。
程嘉树慌张道,“娘,青樱在这里没事的,不会影响我。”
“这事听我的,你不用管!”
唐氏不由分说将程青樱拉走了,她被拉走时,听到背后夫子轻蔑地说,“女儿家家的,读那么多书干嘛,以后还不是要相夫教子!”
十岁时——
“爹!娘!你们看,风筝飞起来了!”程宝珠蹦蹦跳跳跑起来。
“好好好!宝珠真棒!”程大富笑着鼓掌。
“宝儿,你慢些!别摔着了!”张氏挽着程大富的胳膊,笑意深深。
程青樱躲在花丛中看着程宝珠一家三口放风筝,心中被嫉妒填满。
程宝珠一进府,抢了她的大小姐名头,她不再是那个最亮眼的小姐了。
她漂亮,她有人疼爱,她活得肆意张扬,就算她是个草包,就算她脾气大,也总有人对她好,捧着她。
程青樱不甘心,她苦心经营一切,她努力打扮、提升学识、尊敬长辈、善待下人……到头来,却被别人轻轻松松抢过光环!
她绝不就此认输!她要争!
十五岁时——
她步入宫门,成为一名刷恭桶的小宫女,唐氏在信中听说后断了和她的联络。
没有家世背景、只有钱财打点,梁慕辰帮她入了宫门后也没有再托人照顾她。
她每天要刷三十个恭桶,从早刷到晚,吃饭要靠抢,每天累到直不起腰来,身上都染了难闻的味道,但她咬牙坚持住了!
她四处扩张人脉,靠着曾学过的花草知识,获得了御花园掌事嬷嬷的赏识,调到了御花园侍弄花草。
十七岁时——
南方雪灾,听闻陛下愁得睡不着觉,时不时要出来散散心。
她抓住机会,让陛下记住了跪在地上祈祷的她,走进了圣上的视线。
自此,当宠妃、生皇子、毒圣上、夺政权……
她成为至高无上的掌权者,家家户户都知道她的名字,那些嘲讽过她的人统统跪倒在她的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