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说,很多旁人都不知道的消息,姨娘也都不知道哪里来的消息渠道,突然就知道了。
田婆子又联想到苏瑜这段时间请神婆的举动,突然打了一个寒颤,素姨娘不会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上身了吧?
田婆子越看越觉得苏瑜平静的侧脸,有些慎人。
好在苏瑜及时出声,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
“对了,”苏瑜忽然抬起头,目光落在田婆子身上,“我让你再多找几个算命的,这事办得怎么样了?”
“这...这......”田婆子闻言,面露难色,搓着手辩解道,“京城附近稍有名气的算命的,前几日都已经请遍了。
再远些地方的,眼瞅着要过年了,路远难行,一时半会儿也赶不过来啊。”
她实在不明白,姨娘为何对找算命先生这件事如此执着。
先前请的那几位,说的都是些大同小异的吉祥话,再找下去,也未必能算出什么新鲜花样。
“无所谓,有没有名气都一样,只管把人请来就是。”
苏瑜面无表情地嘱咐,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光。
田婆子不敢再多说,只能应了声“是”,心里却满是疑惑。
可能姨娘是真的想寻求心理安慰吧。
苏瑜将头上平常戴的首饰拆下来,换上一套喜庆红艳的。
上辈子正月里,京城突发地龙翻身,震得人心惶惶。
这本该是皇帝下罪己诏、向天请罪的大事,可钦天监却递上奏折,说这场灾祸是因京城中有“不祥之人”冲撞天地所致。
最后,一个生辰八字与正月相克的宗室子弟成了替罪羊,被削去爵位,远远打发离了京城,此生不得回京。
而这辈子的五哥儿,就是大年初一降生的。
苏瑜早早就找人算过他的生辰八字,结果正如她所料,五哥儿的八字,恰好与正月相克。
若是将来地龙翻身,把“不祥”的帽子扣在五哥儿头上,也并非不可能。
她之所以能拿到五哥儿的生辰八字,全靠下手够早。
那会儿刘靖还在边塞未归,她们还住在齐王府里。
当时头上没有主子镇着,看管远不如现在严密,能操作的地方很多。
再加上那会儿,大多数人都没把宋瑶和五哥儿放在眼里,觉得不过是王爷在外拿来舒缓的玩意儿,又是粗使丫头出身,掀不起什么风浪。
她借着这份轻视,轻易就打听出了五哥儿的生辰八字。
当时她打听消息的对象,是秦氏身边的二等丫鬟兰月。
兰月对秦氏忠心耿耿,对刘靖想给五哥儿提前上玉碟一事心有不满,苏瑜略施小计,便从她口中套出了消息。
更妙的是,后来大哥儿夭折,兰月因“照顾不周”的罪名畏罪自杀,死无对证,再也没人能将她和打听五哥儿八字的事联系起来。
如今她频繁请这些有名气的算命先生来柳花院,看似是为四哥儿批命求吉祥,实则是在暗中引导。
每次算命时,她都会有意无意拿四哥儿举例子,好奇地询问什么时候出生的孩子和哪些月份相冲。
再把提前备好的、模糊了细节的五哥儿八字,当成四哥儿的,拿给算命的看,引导他们往不详之处思考。
并告诉他们,无关阴宅算计,而是她这个做娘亲的只是想寻一份平安而已。
那些算命先生为了讨她欢心,嘴上不说,但心里未必不会多想。
出去之后,再让苏家再派人引导一下,让他们多说两句。
“正月降生的孩童恐有不祥”的风声就出来了。
这些细碎的流言,现在当然不要紧,但等地龙翻身那天,需要替罪羔羊时,一定会被有心人注意到。
毕竟,想给五哥儿泼脏水的人多得是。
也不怕这事最终扣到四哥儿头上来,因为四哥儿不是在正月出生的。
而五哥儿的生辰八字,在皇家玉碟上有明确记载,将来若是真的追查起来,钦天监一查便知,根本无从辩驳。
而她苏瑜,明面上只是个为儿子求平安、频繁请先生算命的母亲。
既不知道五哥儿的具体八字,也不可能预知未来的灾祸。
就算真的出了事,也绝查不到她的头上。
苏瑜目光落在里间。
四哥儿正坐在小凳上,由红草陪着写大字,小脸上满是认真。
苏瑜心里清楚,就算真的能把“不祥”的罪名扣在五哥儿头上,也不可能彻底扳倒宋瑶母子。
只要刘靖的心还在宋瑶身上,只要她还护着他们,再多的流言蜚语,也不过是过眼云烟。
但哪怕能撬开一条缝也好,有一就有二。
她重生一次,知道很多连刘靖都不知道的事情,能算计宋瑶一次,就能算计两次。
毕竟,离开刘靖的保护,宋瑶这个人确实不算聪明,甚至说娇纵轻狂得很,并不难对付。
她不能眼睁睁看着,本该属于四哥儿的皇位,属于她的太后之位,属于他们的一切,都被宋瑶和五哥儿夺走!
四哥儿握着毛笔,一笔一划写得格外认真,小脸上满是专注。
苏瑜的目光软了软,她不能这么坐以待毙!
就算不为自己,她也要为四哥儿搏一把。
她重生一次,绝不能让自己的孩子,连争夺皇位的机会都没有!
“姨娘,那我这就再去让人打听,看看能不能找到些外地来的算命先生。”
田婆子见她神色坚定,不敢再怠慢,连忙说道。
一时间,西后院的各院各有心思,只等着晚上开宴。